路天峰看了汪冬麟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想不到你的反侦察知识还挺扎实的嘛。”
“我这只是班门弄斧。”汪冬麟讪讪地说。
“别担心,电子脚镣会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四通八达的铁路系统上,我们明明有机会远走高飞,为什么要留在离案发地点那么近的地方?这根本就不合理。”
“对啊,简直是自杀行为。”
“因为不合理,才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们暂时很安全。”路天峰叹了口气,“我们起码有四到六小时的缓冲时间。”
汪冬麟低头思索着,他好像有点明白路天峰的策略了。
“更何况我们也并不是在这里干等,而是要趁这段时间,解决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路天峰眼内露出了锐利的光芒,“到底是谁在追杀你,又是谁要救你?”
“我……我不知道谁要杀我啊?再说,救我的人不就是你吗?”汪冬麟连连摇头,眼中一片茫然,看起来并不像是演戏。
路天峰心头一沉,隐约想起猪头说的那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难道汪冬麟完全不认识“猪头”那帮人吗?
只可惜现在的形势,如果自己想化被动为主动,就无论如何得先躲开警方的这一波追捕,再想办法查明真相。
“可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路天峰决定继续向汪冬麟施压,于是紧盯着他,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近一年来,你先后杀死了四名女生,每一位女生的背后,都有她的家庭,同学,朋友,爱人,这些人理所当然地对你恨之入骨。”
汪冬麟的脑袋渐渐低垂,十指紧张地交错起来。
“将你的犯罪过程原原本本地跟我说一遍,我们来认真分析一下,到底是谁会费尽心思,非要除掉你不可。”
汪冬麟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路天峰,然后,他咧开嘴巴,很放肆地笑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吧?”
“你说什么?”路天峰如坠云雾。
“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警察,一心想要弄死我,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演了这样一场劫囚车的大戏,希望引诱我说出所谓的真相。”汪冬麟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目露凶光,“该说的话,我早就说完了,人的确是我杀的,但别的东西我一概不知道。”
路天峰这才听懂,汪冬麟完全曲解了他的意图。
“你这家伙真是……”路天峰本想狠狠地骂他一句,但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怔住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汪冬麟为什么戒心那么重?
难道他身上背负着的那四起命案背后,真的还有不能说出口的隐情?
路天峰努力地回想着,在时间倒流之前的那天,他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去研究囚车劫案过程,虽然当时的档案中也附有汪冬麟连环杀人事件的相关资料,但他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汪冬麟每次杀人的手法都是将受害者迷晕后直接扔进浴缸里溺毙,从来不会进行性侵犯。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细节,就是汪冬麟会在受害者身上取下某件饰物,作为他的“纪念品”,然后埋在城市的某个角落。
第一位受害者的发卡、第二位受害者的戒指、第三位受害者的项链、第四位受害者的钥匙扣——这四件“纪念品”,警方最终只找到了分别埋在两个不同地方的发卡和项链,而另外两件“纪念品”一直没能找到,汪冬麟对其下落也是守口如瓶,坚决不肯说出来。
路天峰隐隐约约觉得,那两件去向不明的“纪念品”可能是个重要线索,跟汪冬麟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而此时此刻的汪冬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狂野危险的气息。
“我不会上当的。”
说完这几个字后,汪冬麟的五官瞬间就松弛下来,没几秒钟,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懵懵懂懂地看着路天峰。
目睹汪冬麟“变脸”全过程的路天峰,心底泛起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将这头野兽从笼子里放出来,真的是一个正确选择吗?
路天峰的五脏六腑又开始隐隐作痛。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点四十分,d城警察局办公大楼。
从十一点十五分开始,罗局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消停。不胜其烦的他干脆挂起了座机,再将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所有电话一概不接,以求能获得短暂的宁静。
汪冬麟逃脱事件在短短半小时内成了全城关注的焦点,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罗局,也难免为眼前的状况感到头痛。
这时候,无声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童瑶的名字。
罗局眉头紧锁,他对童瑶的印象相当不错,年轻有干劲,工作能力强,但两人之间毕竟相隔了好几个级别,很少打交道,一时也想不到她为什么会直接找上门来。
罗局接通了电话。
“罗局,我是刑侦大队第一支队的童瑶。”电话那头信号不好,声音听起来非常嘈杂。
“我知道,怎么了?”
“罗局,我在福和路现场,先长话短说——我知道是路天峰带走了汪冬麟,但请求你暂缓对他地公开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