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玉怔怔地看着电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张路和李玲,已经死了。
有一些说不清晰的感觉在心底慢慢泛起,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秦文玉站在原地,仿佛入了神。
零零散散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黑发,睫毛上……
渐渐的,灯光亮起,灯光下的雪景,与秦文玉一起融入到这个城市里。
来来往往的路人或惊或疑地看他一眼,又匆匆离去。
眼前的画面仿佛静止不动了。
其实,秦文玉在接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张路已经被鬼杀了。
他了解张路。
那个冲动的家伙就算李玲已经变成了鬼,他也不会丢下她逃命。
他很早就知道了。
张路已经死了,以及……鬼有分身这些事。
但……为什么……
为什么心底会这么奇怪?
我阻止过他来日本,他的死亡不是我导致的,事出突然,我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帮助。
这些都是合理的……
我没有错误……
可是……为什么……
突然一股寒气从秦文玉的手背传到掌心,原来……不知何时有一撮雪从他的手背滑到了掌心里。
秦文玉低下头,一阵眩晕。
天色好像已经很晚了,我在这里……站了多久?
四肢已经冻僵了,雪花落在身上,一直没散。
意识逐渐模糊……
秦文玉“噗通”一声,倒在了雪里。
————
伊吹有弦注意到他时,他正趴在雪里。
她抱着因为便利店打折而买的,一堆炒面面包,手足无措地朝四周看了看。
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自己这样的超级加班族外,大多数人现在应该已经在温暖的被窝里了。
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车辆,整个城市一片冷清。
他还……活着吧?
要报警吗?
还是……不要惹麻烦了……如果报警,他们会让自己去警察署,还会问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伊吹有弦有点犹豫,又有点担心,片刻之后,她跃过了趴在地上的那个雪人,逃也似地往前跑了几步,上了公寓楼。
开门,放下炒面面包,换鞋,关门。
“哐——”
漫天的风雪瞬间被挡在了屋外。
犹豫了好一阵后,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没有打开暖炉。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微波炉加热好了炒面面包,伊吹有弦美美地吃了起来,听着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只有这个时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活着呢……
……可是,吃到一半后,她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了楼下那个趴在雪地里的身影。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雪好像会下一整晚吧?
他就那样趴在雪里,一直呆在室外的话,就算身体再强壮,也会撑不住的吧?
万一……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比如冻死了……
不行,至少……要帮他报警。
伊吹有弦放下吃了一半的炒面面包,火急火燎地给自己披上一件羽绒服,穿着拖鞋就离开了房间。
跑到遇见他的街边时,他依旧趴在那里。
风雪在夜空中肆虐。
那个人的身体已经冻僵了,伊吹有弦急忙伸手去推他。
雪掩埋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喂,先生,你醒醒!”
大雪还在下,恍惚中,秦文玉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张路,他在问自己:“秦哥,我见你笑过,可是从来没见你哭过?你会因为什么事情哭呢?”
“哭是一种懦弱的表达方式,意味着内心的脆弱和无奈,孤独与无助,只有内心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或者无法忍受一些悲伤和痛苦时,才会用哭来减轻一些心灵的痛苦,它的作用只有逃避和发泄。我会做好所有心理准备,所以,不需要哭泣。”
“哇偶,那我可太想看到超出你的心理准备,因为别人而哭泣的样子了,嘿嘿……”
“先生,先生?”
“请醒醒!”
梦突然醒了。
不过,那好像不是梦,那是张路和他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对话。
伊吹有弦见他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虽然自己已经拭走了他身上的雪花,但他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夜晚的寒风中,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发着抖,抿着的嘴唇更是白得吓人。
不行……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出事的。
“先生,你能行动吗?或许……要不要先去我的公寓里泡一下热水?”
伊吹有弦为难地说。
秦文玉听到她的声音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眼下的状况。
他颇为费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伊吹有弦见状,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半拖半拉地把这个“雪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给他放好热水,送到浴室去后,伊吹有弦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听着里面突然响起了淋浴头冲水的声音,伊吹有弦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男人是一个陌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