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就买套茶具吧!”余漾转头看他,“你有推荐的店铺吗?”
既然傅爸喜欢喝茶,作为儿子,一定有合适的店铺推荐,傅居年没说话,只是提了速,明显有了目的地。
路上,余漾在车上左扫扫右看看,嘴里嘀咕道:“等我学了车,也让爷爷给我弄辆劳斯莱斯。”
傅居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的手。
“能开吗?”
余漾愣了愣,反应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抬抬手,她无所谓道:“开车可以,就是做一些精细操作不行,比如瞄准什么的。”
看她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傅居年操作方向盘,眉却皱了一下,“还能治好吗?”
他停顿一秒,继续道:“我认识一个骨科相关的专家。”
下意识,她收回手,抓紧了安全带。
“不光是骨科的事,还有神经科之类的。”余漾答得潦草,说到一半,忽然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是不是别有企图?”
傅居年单手打着方向盘,眼瞥着后视镜,沉默以对。
余漾低声吐槽一句:“真是严防死守。”
方才的话题也就这么搁置了,谁也没再提起。
半小时后,傅居年把车停在泊车区,带她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小店昏暗,里面吹着空调,一进到里面,霎时觉得凉爽下来。
靠窗的地方,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躺椅上听京剧,捧着一壶茶优哉游哉地晃悠着,见有人进来,他坐起身子,因为背光,眯着眼睛看来人,待看清是谁后,他一拍大腿哈哈笑道:
“我就猜你该来了,老爷子生日吧!”
男人很熟络,把茶壶放下上前来招呼。
傅居年常年冰山一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还是老样子。”他道。
男人喊了一声“好嘞”,转身就去后屋拿了一套茶具出来。
帘子一掀,他指着手上的东西:“年前定的,前段时间才到我手,就给你留着呢。”
余漾看了看老板手中那套精致的茶具,又看了看傅居年,“你也准备送茶具?”
傅居年没说是或不是,只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算你的。”
余漾难得见他这么好说话,但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那你怎么办?”
傅居年让男人打包,没回她这句话。
余漾看他像是心里早有打算似的,迟疑着回过头,跟店铺老板道:“多少钱?”
老板听余漾这财大气粗的语气,笑着看了看傅居年:“这账,怎么结?”
傅居年淡淡说:“记我账上。”
“得嘞,我就说嘛,你咋还让个小姑娘掏钱,不地道。”
余漾一看,这礼物是人挑的,地方是人带着过来的,账还让人家结了,那算是她买的哪门子礼物?
她伸手一拦:“不用记他账,我有钱。”
老板笑呵呵看着余漾:“姑娘,这东西可不便宜。”
“不便宜也得我结……呃……嗯……不便宜是多少钱?”余漾决定还是先别把牛吹出去,问清楚价钱再说。
老板下意识去看傅居年眼色,后者轻微地摇了摇头。
“也就十——五——一——两千块钱。”
老板连拉了好几次长音,把余漾弄糊涂了:“到底多少钱?”
老板一锤定音:“两千!”
“两千我还是付得起的。”余漾扫了码,一笔“巨款”扔出去了。
老板把东西打包好,她小心接过,转身跟傅居年笑了笑,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跟他道谢:“今天多亏傅叔叔带我来这里,谢谢啦!”
老板正喝茶,闻言“噗”地喷出来。
喷完水,两眼震惊:“你叫他啥?”
余漾眨巴眼睛:“傅叔叔啊。”
老板嘴张了半天,抽出纸巾擦了擦:“嗐,我还以为——”
傅居年大约知道他要说什么,拉起余漾的手,转身就走,临走前,意有所指地提醒他一句:“记账。”
“明白!”老板摆了摆手,目送二人出去,等人走远了,才啧啧摇头称奇,“不对吧,怎么看都不像叔侄女啊,还以为老二开窍了呢……”
两人出来,余漾想起刚才老板话说半截意犹未尽的表情,问他:“你跟老板很熟吗?”
傅居年往泊车的地方走,“大哥的朋友。”
余漾看他就打算这么回家,心想大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啊,请他出来一次不容易,赶紧停下脚步,顺势扯了扯他的手。
傅居年回头看她,眼含询问。
两只手还牵着,似乎没人觉得不妥。
又或者是明知不妥,却假装镇定。
余漾拿出手机,跟他晃了晃。
“我买了电影票。”
完了补充:“两张。”
作者有话说:
余漾:你要看爱情片,恐怖片,动画片还是动作片?我都有!
第十二章 面具
金色阳光下,她的笑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明明他还没说答应,就已经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了。
傅居年轻瞥了一眼她的手机。
电影院就在附近,想来是刚刚才买的,茶具店是他临时决定要去的地方,她不可能提前知道。
看来是背着他偷偷摸摸订的电影票。
视线上移,重新落回到余漾脸上,他不咸不淡地道:“我不喜欢看电影。”
余漾早知他会这么说,“但我票都买了,你不答应我,我多没面子啊……一个人孤零零去看爱情片什么的……”
她慢慢放开他的手,抚着手臂,失落地垂下头。
明知她多半是装的,但傅居年好像真的看到她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面无表情地将一整部无聊的电影看完的画面。
即便他不去。
她骨子里似乎总有股倔强劲在野蛮疯长。
尽管那倔强如荆棘一样扎伤的是自己。
等了会儿,余漾以为他不会答应了,想着自己去看也无所谓,反正呆着也是无聊。
就听前面传来他的声音。
“不走吗?”
余漾抬头,他走出几步,单手插兜回头看自己,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答应她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大事。
那一瞬间,余漾突然觉得心脏坠得难受。
她原以为自己没什么期待,这么做都是为了赌约,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可是真当他答应自己的时候,那一整颗心就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地,压得胸腔难过,喉咙发酸。
她很快低头跑过去,与他并肩而行。
穿过一条步行街就是商场,电影院在商场六层。
一路上余漾突然变得很安静,边走边东张西望,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坐扶梯上顶层的时候,余漾突然不再左右张望,而是盯着前面不动了。
傅居年很少来这种地方,对其他事物更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只是把目光轻轻落在前面的女孩身上,看她似乎望着什么东西望出神了,于是也转头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
商场顶层一半是电影院,一半是休闲娱乐区。
她看到扶梯对面有个射气球的游戏摊位,上面摆着几架模型枪。
在家还经常射射飞镖,但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任何跟枪有关的东西了。
如果这种程度的话,她应该也能百发百中吧。
余漾想着,没注意扶梯已经到顶了。
“小心!”
脚下被电梯金属板重重磕了一下,余漾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与那声提醒几乎是同一时间,慌忙中,她下意识抓住了什么,紧接着,坚实有力的手臂环过腰身,肩膀被牢牢扶住,那人受了电梯冲力也向前踉跄一下,压缩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沉郁的香气瞬间铺满怀抱,连带惊起砰砰的心跳声。
像是按了慢放键,身边快速晃过的光线都变成了一条条线,余漾只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的下颌,刀刻斧凿般,与她头顶的发擦过。
两人已经站到扶梯台的大理石面上,因为交渡的体温而有一瞬怔忪。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直到后面传来人声,傅居年才收回视线,搂着呆愣愣的余漾走到无人的地方,让出一条路后就松开她腰上的手。
腰上的手是松开了,余漾还抓着傅居年的衬衣。
衬衣是她慌乱中胡乱拽的,还扯掉了人家一颗扣子,看着自己将别人领口扯乱的手,余漾眨眨眼,飞快地抽回来,佯装咳嗽,避开了他的视线。
傅居年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