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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求之不得。”
    **
    公主府早就落成,岁成也终于在开满桂花的季节里搬进去,赵不度亦是。
    说来倒也是巧,这座公主府恰恰是定朝碧凤公主的府邸,如今却被岁成住进来。
    赵决是在飘雪的冬天怀上的,赵不度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算不上太妙,但却看到岁成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时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下。
    他给岁成吃了那么多果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想。
    岁成怀孕六个月时仍旧吃好喝好,那些孕夫人有的症状她一概没有,就连赵不度也真正放下了心,或许他们这个孩子真的能好好生下来。
    陆琉也来看望过他们,他的发还是白色的,面上的表情好似看开了些,还改了名字,如今的他,叫白扶。临走前他看了看岁成的肚子和赵不度道别。
    “你终究也是爱上了她。”
    兜兜转转还是人类女子。
    妖中拔萃的时候一代中,他们俩是翘楚,都落入了人间女子的情网之中再难自拔。
    “希望你比我好。”他说。
    一声婴啼,赵决出生了,在他们满怀期待和害怕之下出生了,而岁成也没有想象中的出了状况。
    但总有瞒不住的那天,岁成终究是病倒了,宫中来的御医说她是因为产子后的虚弱,查不出病状,只有赵不度知道,她是被吸走了精气。
    被他们的孩子吸走了精气。
    妖有妖丹,人是有精气,两者失去了都会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岁成就是。
    “你为何要瞒我?”
    赵不度眼角嫣红,恨不得掐死她,可更恨不得掐死自己,这种痛苦她到底是从多久前就开始承受的,而自己却是丁点都没有发现?
    此时他终于显露出他的妖性,狰狞而又悲痛,可瞬间他的妖气又被岁成身边的赵决吸走,他竟是天妖。
    母体的精气被他汲取干净,现在又要来吸他的了吗?
    赵不度狠狠地闭上眼睛,天妖竟是他们的孩子。
    天妖竟是他们的孩子啊。
    “不度,”岁成说出的话虚弱无比,“你要照顾好阿决,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还要留他?你知不知道你是因为他才会……”他没说完,因为岁成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冰凉,像是她现在一般冻结的生命,只待天明光现,她便要融化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赵不度几欲哭出来。
    “我知道,”她说的很缓慢,“但是,他是我的孩子啊。”
    从前不知愁滋味的少女如今也有了为人母的担当,岁成的语气又似从前那个撒娇的少女,“不度,我要你照顾好他,若是没有,我便再也不喜欢你了。”
    “好。”
    赵不度闭上眼睛,一滴泪终于从眼眶落下,滑过脸颊,滚过他的喉结,最终滴到岁成的手背,那是她感受到的最后温度。
    一旁的赵决还在哭,或许是感受到了生他的母亲的离去,哭的声嘶力竭,赵不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管。
    天妖生命力极强,有朝一日他会成为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存在。
    赵不度抱着岁成,她的身体在怀中一点点变凉,最后赵不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前陆琉与他讲过,他是如何做的呢?
    赵决渐渐不哭了,一点点力量从赵不度胸口处逼出的那颗珠子上传来,赵不度分了些给他暂时让他停了哭泣。
    岁成的面容有些苍白,此时却在那颗珠子的映照下变得红润起来。
    赵决乌黑的眼珠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圆润透明的珠子从中间一分两半,一半进入了岁成的体内,另一半被赵不度纳入胸口。
    赵不度端坐许久,在术法这一上,他的确是要逊色陆琉许多,他耗费了不少时间,,到了最近他整个人几乎是如同从水里出来般全身湿透了,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
    榻上的岁成胸口处停掉的心跳再次随着赵不度的心跳而跳动,从今往后,他们将是最亲密无间的,更会是同生共死的一对了。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赵不度一点点回忆着过往,怀中的少女再次如当初那般在他的怀里失去温度,心跳和呼吸,这次便是连她的整个身子都不见了。
    岁成,是真的已经死了。
    时隔二十年,赵不度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过往多年全是他的虚妄他的强求。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能再见到她一面就很好了。
    赵不度耳畔回荡着刚刚岁成说的话,“我之前说的是骗你的,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是啊,她是最爱他的。
    他也是最爱她的。
    多少个日夜,赵不度动过杀了赵决的念头,可终究是在岁成那句“不会喜欢你”里扼杀念头,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愿去赌。
    赵决的幼年很苦,偶尔赵不度瞧着他的模样,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一点岁成的影子,可是他生的实在是太像自己了,而赵不度厌恶的不仅是他,更是自己。
    岁成得了他的半颗妖丹,又加了妖印,此时的她更像是个被赵不度掌控着的人偶,他让她如何,她便如何。
    经年累月下,他竟真的生出她是岁成的感觉,给她编织思想,制造欲望,一点点揣摩她的心思,到最后甚至扭曲了她的人设,变得贪婪嗜欲。
    是他错了。
    不远处走来赵决的身影,赵不度知道他是要去来杀自己的,无尽的折磨下生出的孽障终究是要还清。
    他要去见岁成了,心情极好地与赵决讲了很多,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或许赵决也是看在他要死在自己的手下多给了他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最后赵不度想起赵决身边的女子,他不知要说些什么,从前他们与人似乎没有好结果 但他偏就想看看到底人与妖能不能在一起。
    他与赵决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那个叫桑枝的姑娘很好,我与你娘亲都很看好她。”他说。
    希望你们好。
    他的身影散在空中,连一丝痕迹也无。
    或许应该是去找岁成了,生生世世他们都当是永不分离的。
    作者有话说:
    父母番外结束over~
    第94章 大婚(上)
    “我们成婚吧。”
    春水碧于天。
    今日天气极好, 阳光从草船蓬上的细孔中射进来,桑枝鹅黄色的襦裙上散落着几个光圈,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还变换着形状。
    她正半倚着船身吃草莓, 晶莹白皙的指尖拈起红艳艳的果子放入唇中便只剩下绿蒂, 碟中也已经有七八个绿蒂了。
    赵决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图,他微不可见地滚动了下喉结。
    今日他们两人租了一条遮蓬小船, 船家被赵决顶替了,船也不大, 不过船头到船尾十来步距离,小巧玲珑。
    桑枝冬日怕冷惫懒不肯出门, 直到这春日放晴有了暖阳才愿意出来, 可她却不知这冬日里自己被赵决经常投喂,都变得丰腴了些,今日换了新衫她还以为是绣娘记错了自己的尺寸。
    桑枝的襦裙有些繁复但却是桑枝平素喜爱的款式,胸脯处勒的有些紧了, 腰身却是无甚变化依旧盈盈一握,此时她的姿势慵懒, 头上的发簪斜插在鬓发间, 一缕步摇的细穗落在她的脖颈间,襦裙堆积在腰处, 衣襟胸口那里却松垮了些。
    赵决站在船头,他身影高大遮住了大半阳光,屋内瞬间暗了些, 可他还是能瞧见桑枝裸露出的肌肤, 白嫩莹透, 手指轻轻蜷缩了些。
    他面上还是如常, 熟稔地半跪在她身旁, 从桌案上的白碟中拾了一颗草莓,细细地除去上面的绿蒂才送到桑枝嘴边。
    “甜吗?”
    “甜。”桑枝此时的唇色比草莓还要嫣红水润,她嘴中吃着草莓含糊地答道,修长的脖颈轻微颤动着,也没注意到身旁的赵决眼睛都变得黑沉起来。
    礼尚往来,桑枝也投喂了赵决一颗草莓,微烫的舌碰到桑枝的指尖,她身子抖了下只当是赵决不经意碰到的,也没有往别处联想。
    赵决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见在眼中,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哑了:“今日游湖的人不多,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要,”桑枝的声音有些娇,“外面有太阳会很晒,会把变黑的。”
    不止是声音娇,人更是娇,赵决没觉得什么不妥,反而更加亲昵地贴近她,微凉的脸颊触碰到桑枝的脖子,瞬间怀中的身子又轻颤了下,赵决的眸子俨然有笑意。
    “那就出去一会儿好不好,晒晒太阳对身体也好的。”赵决的语气也软下来,像是只喂葡萄的黏人狐狸。
    桑枝已经熟悉了赵决这样子,他天生缺乏安全感便养成了这种亲近人的姿势习惯,会渴求亲密的肌肤相触,只不过这种习惯只对她一人习惯,当然这么久了他们最亲密的程度也不过是这种交颈相偎。
    “那好吧。”桑枝起身,鹅黄色的襦裙终于落下,她的襦裙外又添了一层纱衣,统共两层看着还是有些轻薄。
    赵决的视线不知停留在了哪里,少女身姿发育得很好,花容月貌,他的耳根处都有些红了。
    今日的阳光的确很好,桑枝刚出来便觉得自己身上罩了层暖意,他们的船离湖上的几艘船都有些远,也不会瞧清这船上的人。
    桑枝肌肤本就娇嫩白皙,照了一会儿便有些染上微红,赵决叹了口气身子上前为她挡住了些阳光,掌心拢住她的手又开始发作自己的病症,细细摩挲着她的纤手道:“偏生只有你最是娇气。”
    这么娇气……
    随即赵决又像是想到什么,本就没降下温的耳根处有隐隐泛起热烫,这温度又从掌心传给桑枝,她恍若未觉,只笑着脸说:“你也热了对不对?”
    他今日太浮躁了,赵决闭了闭眼睛,无奈地回了她句“是。”
    他的确是有些热,却是因为她。
    赵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这船没人划桨也慢慢飘动着,桑枝刹那有些意动,竟脱了鞋袜坐在船边戏水。
    这天气还未真正热起来,湖水还泛有些凉意,桑枝乍一接触水面便抬起了脚尖,微粉的脚趾轻轻缩起。
    几点涟漪从中心绽开。
    赵决皱了皱眉往旁边又看了几眼才说话,“这水还寒着。”他的话未尽又咽下去。
    罢了,回去再喝些汤药就是。
    桑枝也知分寸,只是一时兴起想起了戏水,真正尝试起来却是有些害怕,这湖水瞧着有些深,万一从水底突然冒出了什么出来,那得多可怕。
    赵决看出她意兴阑珊,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帕子为桑枝轻轻擦拭着脚上的水珠,那帕子颜色粉嫩,上面还歪歪斜斜地绣了个蝴蝶,一看便是女子用物。
    那就是桑枝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顺走了。
    桑枝缩了缩脚,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脚便被他握住,挣脱不开,他们之间好像又亲密了些。
    脚上的那只大掌温度灼热,刚刚触碰到凉水的脚心又被捂得热起来,桑枝的脸也越发热烫,水都擦完了还握着作甚呢?
    她小心喊了一声,“……赵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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