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民兵的那天,柳醇儿也跟着一起去了,但是她没有直接去见金大侠而是翻墙进了后院。
暖风轻拂,院里粉色的桃花和垂枝海棠交杂成一片粉白的仙境,身着杏仁黄的女子孤身立于繁花之下,默默念道“啊,花开了,又是一个春天。”
再浪漫的囚笼也是囚笼,或许有历经沧桑的人想要在这囚笼里短暂的休息,但是对于金莲儿来讲,这是她无法拒绝,无法选择的监狱。
囚禁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那颗永远无法长大的心。
月季如果被移栽到不通风的地下室就会无法长大,形同侏儒,还生出蚜虫等病虫害。
人也是一样,被以“保护”之名困住的人无法同这个世界的卑劣进行抗争,无法直面世界的残酷,生出抑郁、焦虑、讨好的病虫蚕食心灵。
她们会把幼时的“单纯生活”寄托到某个人的身上,认为在这个人的保护下能复得曾经被操控的生活,就不必直面世间残酷。
从一个主人的手里撵转到另一个主人的手里。
“哟!”柳醇儿跨坐在墙头,朝发呆的金莲儿扔去一枚小石子。
受惊的金莲儿转头看去,一身张扬红黑色的少年朝自己恣意的笑。
“我来接你去玩啦。”柳醇儿笑道。
或许有人会认为被折段飞羽的金丝雀,永远都不会想要飞翔,但实际上它们比任何鸟类都更渴望飞翔,甚至达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哪怕前方是火坑,如果能得到半个小时的自由,它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冲去,如果今天来带金莲儿走的是不知名的登徒浪子,她也会跟着走。
不是因为爱谁,是因为渴望不被操控的人生,渴望外面神秘的世界。
还因为,不曾见识过笼外的雨打风吹,不懂地避险,因此无论是什么都敢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这种对自由的渴望,对被操控的人生的反抗,往往被丑化为爱情,实际上并不是为了爱情。
如果金丝雀误以为自己对于人生的反抗是出于爱情,转而追求爱情,这和追求它们讨厌的亲情是一样的,爱情也会将它囚禁,等到它意识到的时候,已身处樊牢之中。
人类就是用这种方式欺骗金丝雀再度回到笼子中。
但是,走出囚笼只是第一步,若金丝雀还是向往被囚禁的生活,那么它们必然被另一个主人囚禁在更糟糕的笼子里。
那么,如果带走笼中金丝雀的是另一只自由的金丝雀呢?带它回到金丝雀种群中,那么它就能被顺利野化,成为真正的自由身,再也不会想要回到笼子里。
这就是互助的重要性。
金莲儿也不问去哪儿,握住柳醇儿的手,被她带出深墙大院。
她的眼角弯弯,脑子里想的只有: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很适合出去玩。
从墙上跳下去,落入一个稳稳的怀抱中,柳醇儿接住她,两人骑上马,扬鞭而去。
此时秦姽婳她们和金大侠也已经商谈完毕,走在了回魔教的路上。
金大侠此时还在比武场内喝茶,他心中感叹:只可惜秦姽婳是个女子,如果她是男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刚好可以把小女许配给他。
真可惜,年少有为却是个女子,他吹了一口茶。
金莲儿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本来打算许给枫泽寒的,这人懂事孝顺,又知根知底。但这小儿自从去参加了武林大会再也没有会过家,养不熟的狗。
念到此处不仅眉头紧缩,为了莲儿的婚事,害怕她被坏男人拐跑了,金忠义从来不许金莲儿四处乱跑,就连去采买胭脂水粉,都需要向自己请示才可以。
婚姻乃是女子第一大事,如果女儿嫁的不好闹着离婚,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突然,家伯急匆匆来报:小姐!小姐不见了!
“什么!?”金忠义猛然起身,茶杯“咣当”一声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内室里传来妻子宣锦的哭声。
一个婢女急匆匆来传话“夫人,夫人她哭晕过去了!”
金忠义急急忙忙往内室赶。
宣锦躺在床上,一众人围着她,正在给她掐人中。一个老医师也急急忙忙赶到,连忙把医箱放在地上,跪着开始把脉。
“老爷,老爷,我们在桌子上看到了这个。”
一个男仆把手上的绢纸递上去。
“老爷子,我看你女儿闷得很,我带她去魔教玩几天——柳醇儿留。”
还好,不是私奔,金忠义松了一口气,连忙派人去打探,金莲儿是不是跟着柳醇儿一同去了魔教。
看到妻子苏醒过来,连忙上前安慰:“你呀,一有个什么事就惊慌失措的。”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妻子居然大怒“你当然这么说!孩子又不是你生的!”
金忠义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好赔罪,生怕刺激到宣锦“她没走丢,小孩子贪玩,她跟着同龄人去魔教玩了。”
说着,把绢纸递过来。
宣锦泪眼涟涟“这孩子,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她长这么大,连雍城都没出过,快把她追回来。”
“我已经派人飞马前去,接回这死丫头了。”
金忠义扶起妻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