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难道真的就是小九?
“那你知不知道那娃原先的人家是哪户?”
问娃的来处,这是他们的忌讳,可那天晚上刀疤男跟同行的人喝酒,他们不小心说漏了嘴。
好像是在……
刀疤男看了看乔夕颜框里的草药根,极力回忆着。
“从一个姓牛的老太太手里买的,但具体是哪户人家,妹子,这我真不知道。”
够了……
小九,乔夕颜抑制不住的激动,真的是小九。
乔夕颜几乎笃定,那个孩子一定就是小九。
“卖到哪户人家了?”乔夕颜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此时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
刀疤男露出为难的表情。
“咋了?有啥不能说的?”
刀疤男先绷不住了,满眼都是泪水:“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哇!妹子,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了,那娃就是被卖到这个镇上,具体是哪户人家这我真不知道了。”
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可恶的人贩子也不例外,他们做事严谨得很。
不过能确定还在镇上就够了。
这是乔夕颜担惊受怕这么多天以来,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乔夕颜履行自己的诺言,把后背的草药根全都给了刀疤男,外加怀里揣着的五块钱。
“给,以后不要干这种事。”
刀疤男千恩万谢的走了。
乔夕颜回到火车站的小破房子,看见厉司寒还真在拿一个账本细细地核对,大宇也拿一只笔在纸上不知道画什么。
“回来了?这就卖完了?”
乔夕颜把背上的竹筐甩在地上:“我打听到小九的下落了。”
厉司寒手一抖,笔差点拿不稳:“你说啥?知道小九在哪儿了?”
“嗯。”
大宇也从炕里爬过来:“妹妹在哪儿?”
乔夕颜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隐瞒燕儿的事情。
厉司寒闻言沉思片刻,叮嘱道:“那群人放的狡猾的很,他们的交易很有一套,乔夕颜,你这几天还是当心着点。”
“我知道了。”
乔夕颜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又要出门。
“你去哪儿?”
“去买针线。既然小九还在这里,那我就一定可以找到她,从明天开始,我要继续开织补摊。”
乔夕颜眼睛直直地看厉司寒,厉司寒愣住了,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乔夕颜眼睛里见过那么坚定的眼神。
买了一些和之前一样的花线和店里不要的边角料,乔夕颜找了一块儿干净方正的小板子,写了“织补”两个字,又坐在了原先那个位置。
第29章 29不会拖累你
只不过这一次,再也没人敢再来砸她的摊子。
不一会儿摊上来了人。
那人下了自行车,竟是原先那个找她补棉袄的人。
“呦,妹子,这几天怎么没看着你?”
“家里有点事,那几天就没出,今天是又有啥想补的?”
这里的八卦来地快,散地也快,短短几天,人们就已经忘记了那些场面。
“这次我不是来补衣裳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一些简单的刺绣?”
“会。”
乔夕颜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话说的不心虚,因为乔夕颜以前对这些感兴趣,东拼西凑借来几本书就照着学,没几天就那没心肝的后娘发现了。
书都被撕毁扔进灶膛化为灰烬,布上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花被一把大剪刀划成两半。
“衣月艮破了,能补上就行,你学那些花花架子有啥用?还不赶紧把猪草打了,当心一会儿没你的饭吃!”
至今她还记得那道声音。
但后来和厉司寒在一起,她无所事事每天研究的就是这些了。
飘远了的思绪被那人的声音拉回,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我们家想给娃娃做一个虎头帽,但是也没有会刺绣的,现在找一些会刺绣的铺子,人家都是绣大样的,不肯接我们这小活。”
乔夕颜绣过虎头帽的样子,见根本不难,当下就打保票:“放心,这样子不难,明天这个时候您再过来取。”
“行了,妹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哦对,这是订金。”
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五毛钱。
乔夕颜连连推拒:“这不行,哪有活还没做先收钱的道理。”
那人很温和地笑笑:“妹子,你就拿着吧,我是信得过你的手艺,要不是你肯接我这活计,虎头帽就做不成了。”
乔夕颜最后还是收下了。
夜晚。
大宇歪着脑袋,看乔夕颜点起一盏煤油灯,重新拿起了家伙事儿。
“娘,你干啥啊?”
乔夕颜绣了一白天,现在就剩下收尾了,因为不想放到明天再做,所以选择在今天晚上把它绣完。
“娘在做活儿,大宇离远点,一会儿再把你扎到了。”
乔夕颜手上的针如活了一般,灵巧的上下翻飞,没过一会儿就完成了收尾。
她用牙齿咬断线,然后把布展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大宇,惊呼一声,止不住地拍手,煤油灯微弱的光把他的眼睛照得亮亮的。
“娘好厉害!”
厉司寒这时候推门进来:“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娘绣的小老虎头,好像啊!”
厉司寒也凑过来看。
小老虎头上的王字是用金色的线绣的,眼睛部位是两颗客人指定的黑色的珠子。
缝了三圈,保证不会被拽掉。
小老虎虽然张着血盆大口,可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看着怪可爱的,最灵的是嘴两旁的胡须,轻轻一抖,胡须就动起来,像真的一样。
“你手可真巧,咋想起来给娃做虎头帽了?”
厉司寒看向了她。
乔夕颜有点尴尬。
“这不是给大宇的,今天我去摆摊,有人给了我订金,让我绣个样子。”
乔夕颜说着摸了摸大宇的脑袋,“等挣够了钱就给咱大宇也做一个,做一个比这个还好的。”
这年头,大多数都是穷户,每天都得下地干活,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给孩子弄这花里胡哨的?
大宇以前见过虎头帽,小老虎头里面填了棉花,能当枕头。
说不羡慕是假的。
可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每顿饭都没有吃不饱,棉衣也不是不暖和,娘也从来都没有说过家里苦,但他还是大概能猜到自己家里的情况。
“娘,我不喜欢,您不用给我做,现在太晚了,娘快睡吧!”
说完他就钻进了被窝。
乔夕颜不禁心疼。
厉司寒看着乔夕颜,因为长时间近距离看着布料,还用那么细密的针脚,眼球早已布满血丝,甚至她一直在揉眼睛。
他也心疼她。
厉司寒先吹了灯,“仔细着点眼睛,别累坏了,真累出个什么好歹,这么远去医院可没那么容易。”
哦?
乔夕颜也钻进被窝抱着大宇,闻言说:“你放心吧,就算我瞎了,也不会拖累你。”
得,又被想了。
翌日,乔夕颜一大清早地出了门,在说好的地方等着那人。
“叮叮叮……”
自行车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乔夕颜知道那人来了。
“大哥您看看,这样子行不行?不行我再回去改。”她把虎头帽递给了男人。
大男人家也不懂什么刺绣,只见他把布面摊开看了看,又翻过来瞧了瞧,嘴里连连称赞。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谢谢你了,妹子。”
那男人从兜里掏出钱给了他。
乔夕颜捏着钱,觉得这几张纸票子沉甸甸的。
晌午的时候,人们大多是来买吃的,便不再光顾集市上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