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也无心继续逛,满脑子都是林雨盼无奈又疲惫的模样,两人早早就分手各自回家了。
林雨盼有些恍神地前往工作室,她现在急需透过画画来发洩情绪。
手指蠢蠢欲动,望着空白的画纸,握住的画笔却如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又来了吗?
思绪混乱的时候,偶尔会陷入这种情况。
身体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林雨盼大字形躺倒在地,望着天花板放空。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好像身处在满是虚无的空间,自己只是宇宙中的一小粒尘埃。
像是泡在水中,又像是浮在空中,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沦。
幸好程天现在不在工作室,不然看到她现在这样,他又要着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传出震动声,她缓慢的爬起身。
是郑宇翔传来的蛋糕图片。
:我们老闆今天心血来潮做了乳酪蛋糕,想不想吃?
看到他的讯息,原先心浮气躁的心情,神奇地慢慢好转,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
她可以想像的到,他期待着她回覆的表情,嘴角跟着微微翘起。
带了甜蜜,又带着苦涩,这复杂的感情,让她在一个无限轮回的空间里不断迷失。
想起对方还在等待自己的回覆,林雨盼摇摇头,驱赶那团迷雾。
:好。
郑宇翔收到她的讯息,高兴地抱住难得乖乖来上班的魏廷恩。
「老闆,我真是太爱你了!」
魏廷恩一脚把他踹到角落,嫌弃地拍拍身上的灰。「你发什么神经?」
「肯定是对方给他回了什么。」林宇中低头研究魏廷恩想出来的新菜单,边回答道。「你是不知道,郑宇翔这傢伙有多喜欢她,每次看见人家,眼睛里的爱心都快飞出来了。」
「你认识那个人?」
「她满常来我们这里的,你之后应该有机会见到。」
魏廷恩挑眉,一把勾住郑宇翔的脖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啦?需不需要我帮你鑑定鑑定?」
「咳、咳……她很好,是我还要努力。」
平时的郑宇翔肯定早就拍打掉魏廷恩的手臂了,今天却认命地由他勾着。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魏廷恩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可以让郑宇翔有这样的转变。
「据说要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胃,你也来学学厨艺吧。」
「不了,我觉得打杂是个非常好的工作内容。」
「你小子,未来打算吃软饭?」
郑宇翔想了想,坚定地摇头。「虽然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但我能顾好自己的。」
他是完全不相信自己有办法超越林雨盼,但起码他能保证不成为她的负担。
「有够没出息的。」魏廷恩嫌弃地将他推离。
他可不承认自己有个这么不上进的员工。
「要吵闹就小声点,外面还有客人。」夏宇中面无表情地将写好的点餐单放到桌上。
「小夏啊,放轻松。」魏廷恩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暗自叹了口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严肃。
夏宇中皱眉,不太满意那个称呼。
魏廷恩就像是这家店不定期推出的隐藏菜单,只要他一出现,门外就会开始大排长龙,都想来品嚐传说中魏老闆的好手艺,甚至不需要特别宣传,一旦看见他的身影,客人们便会自动地招揽进更多的人群。
「今天有得忙囉。」林宇中把新菜单小心翼翼地收起,捲起袖子帮忙。
只要老闆回来,他就只有打下手的份了。
「我的料理可是加入了满满的爱啊。」魏廷恩仰头哈哈大笑。
「喜欢我的料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将来我的手艺肯定会超过你的。」林宇中不服输的个性被激发,低头整理点餐单,脑中思索着料理的顺序。
「那是现在我不常下厨了,客人们找不到更好吃的料理,只能退而求其次。」魏廷恩满脸不屑。
「你闭嘴。」
林宇中当然知道,要是把两人的料理放在一起比较,自己每次都会输。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甘心。
「客人在等了。」夏宇中又拿进来新的点餐单,阻止两人的争论。
「夏宇中,你也来学学怎么烤蛋糕吧。」魏廷恩双手叉腰,用眼神示意林宇中帮忙劝说,只是对方显然不想理会。
「我会专心负责把咖啡泡好。」夏宇中淡淡地说。
「别这么说啊,万一哪天我不想做了,这家店最适合的接班人就是你了啊。」
夏宇中没有回答,默默走出去接待客人。
「你就放弃吧,他的个性就跟顽固老头一样,别人劝不动的。」林宇中设定好烤箱的温度,伸了伸有些痠痛的腰。
「他是个内心纤细的孩子。」魏廷恩无奈地摇摇头。「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啊。」
林宇中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多加在意。
郑宇翔也收起玩闹的表情,认分地走到外场忙。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家店之所以还存在着,是因为魏廷恩的责任心,实际上他根本不差这点钱,有时甚至赚不到多少,但秉持着员工都是他亲自招来的,只要他们还想继续做下去,他就不会轻易收起这家和前妻一同开的店,即使里头有着不太美好的回忆。
而他们也都各自抱持着无谓的坚持,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住这家店。
魏廷恩哪可能不懂他们的心思,但也只能认了。
林雨盼迟迟没收到郑宇翔的新讯息,猜想他应该是被夏宇中唸了,便没有多加在意。
望着铺好纸张的画板,她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想画画却不知道该画些什么。
她翻出高中时用来偷画郑宇翔的素描本,黯淡的瞳孔渐渐变得明亮。
她……还有资格拥有他的爱吗?
拿出手机,她翻看着前几天与父亲的聊天纪录,内心某个原先就缺失的地方,似乎又被挖走了一大块。
那些不敢奢求的渴望,早该随着落下的每一笔色彩,被拋到不知名的角落。
回国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望向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林雨盼深吸一口气,挖掘出内心深处的伤疤,手渐渐有了动作。
害怕孤单的麻雀,选择了独自飞行,在一个又一个角落佇足,然后继续旅程,直到找到属于她的肩膀,直到她愿意为此永久停留。
该前进还是后退?
该隐藏还是坦承?
卸下坚韧的外衣,偶尔露出里头的软弱,是可以被原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