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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衡哥。”
    白娇娇小声道。
    从来没人跟沈衡这么温柔小意地说着话,何况是个躺在他炕上的漂亮女人。
    沈衡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如同热浪一般翻涌,他皱着眉头,实际上却像一条被驯服的大犬,低头看着白娇娇:
    “我先去上工了,你歇着吧,我给你请假。”
    虽然是标榜劳动最光荣的时候,但结婚第一天,男人去给自己的新媳妇请假,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衡哥,我也去。”
    失而复得,白娇娇不想跟沈衡分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衡看着白娇娇那细弱的小胳膊,嫌弃的话止在嘴边,自动变成了:“昨天晚上你累坏了,还是休息吧。”
    白娇娇没反应过来沈衡话中的意思,一心就想和沈衡在一块,心急地摇头:“衡哥,我不累。”
    沈衡眉尾跳了跳,总觉得白娇娇在挑战他什么。
    但是想起白娇娇昨天晚上的乖顺,心口软了软,不由多了些耐心:“你腿都软成这样了,让你在家呆着,别跟我犟。”
    白娇娇这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红着脸放开了手,眼神也移到了他处。
    昨天晚上的记忆很清晰,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一开始那么主动,白娇娇好想把脑袋蒙起来。
    沈衡乐了。
    他还以为这个从城里来的假小姐脾气有多怪呢,原来是一只连张牙舞爪都没学会的小猫儿。
    沈衡心情好了不少:“行了,你的工我帮你干,你以后不用怕下地干活遭罪,我能养活你。”
    他们现在是正经夫妻,爷们帮自家媳妇干活,这再正常不过,何况白娇娇还是新媳妇过门第一天,请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白娇娇倒是想改变自己在十里村“好吃懒做”的名声,但这种事并非一日之功。
    而且正如刚才发生的,她被沈衡折腾的下床都费劲,便没有再坚持。
    沈衡见白娇娇没事了,便要赶着去上工。
    他刚踏出房门半步,就听白娇娇在他身后道:“衡哥,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沈衡从脚心开始酥麻,一瞬间头发丝好像都颤了两颤,步子没有迈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打了个踉跄。
    他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但也没有勇气转头去向白娇娇证实。
    白娇娇在床上躺到十点半,才甩甩胳膊抻抻腿起了床。
    沈衡留的地瓜有些凉了,虽然甜甜的,但有些噎人,白娇娇就着水才吃了下去。
    只是她不会再抱怨条件不好了,现在只要有沈衡在,对白娇娇来说怎么都是好的。
    白娇娇出了门,打量着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墙角用塑料布盖着的一堆柴,还有中间沈衡习的两垄萝卜,再无他物。
    这却是她上辈子最后的安乐窝。
    白娇娇朝天上看了看,没让自己再哭出来。
    重活一次,以后该她替沈衡撑着了。
    时间也不早了,白娇娇进了厨房,想做个午饭,却发现厨房比院子还干净。
    十里村这边不种水稻,米贵的吓人。
    沈衡又不会摆弄那些面粉,因此家里别说面了,连面缸都没有。
    只有一堆地瓜,还有一坛子腌萝卜。
    现下正是农忙的时候,白娇娇想给沈衡做点好的补补身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娇娇看了眼院子里头种着的萝卜,有了主意。
    十里村靠海,别的不说,海产资源很丰富。
    码头上有公家设立的卖鱼虾的地方,他们天不亮就出海,小船回来的早,差不多就会在这个点靠岸。
    白娇娇骑了自行车,打算去码头买点虾回来炖萝卜。
    沈衡能干,日子过得又糙,平时没什么人情往来,所以存下来不少钱。
    村里总共有两辆自行车,一辆是村长李立德家的,一辆就是沈衡的。
    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头拉风得很。
    白娇娇五官本来就生的好看,又被城里的养父母养的白白嫩嫩,虽然来村里两年黑了些,但气色却因为锻炼好了许多。
    村里的姑娘都羡慕她,但也有少数心里就看不得别人好的。
    那些嫉妒白娇娇的,见她如今这光景,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啧啧,真是倒了血霉,竟然嫁给沈衡那个煞星。”
    “不是说给了两百块的彩礼吗?老白家这回可赚大了。”
    十里村不富裕,两百块彩礼,放普通人家够给兄弟几个都娶上媳妇了。
    “那是彩礼吗?那是买命钱!正经人家谁会把闺女嫁给沈衡那小子,也不怕短命!”
    沈衡两岁生日的时候死了娘,爷爷奶奶在他三岁的时候相继离世。
    两年一家人死了三个,全村人都在传沈衡是个克亲的煞神。
    后来遇到饥荒,沈衡的亲爹饿死了,还是个孩子的他被后娘赶出了家门,没人怪他后娘,只是坐实了他克亲命硬的名声。
    沈衡这个命,谁不躲得远远的?
    “嗤,她不是本来就想寻死吗?真是心比天高,还想勾搭人家城里来的知青。”
    “要我说啊,都是命,去城里过了十几二十年好日子,还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了,实际上不还是跟咱一样,就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吗?!”
    有人接话道:“我看他俩配得很,一个命不好,一个是托集体后腿的坏分子,咱们整个公社怕是都找不到这么两个人了。”
    “哈哈哈。”
    白娇娇从城里到农村,不仅是心态难以转变,村里的高强度劳动更是让她不能适应,来这里快要三年,白娇娇干的活加起来还不到村里同龄女同志一年干的。
    干活不瞪眼就算了,她还非得吃精细粮,白家老大哥又是个老实的,真能由着她,给她吃的最次也是玉米面粑粑,白娇娇这好吃懒做的名声就传开了,去年年底开大会,白娇娇还被重点批评过。
    大家干集体,你少干我就要多干,懒人是最不受待见的,有些人路上遇见白娇娇,甚至会翻着白眼过去。
    庄稼地里,一个人颇有深意地冲沈衡喊道:
    “哎,沈衡!那不是你刚过门的媳妇吗?她这是骑着你的车要跑啊!”
    第3章 色胆包天
    现在大家都在上工,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沈衡汇聚。
    沈衡一般很少搭理村里的人,但是听到关于白娇娇消息,不由抬眼看向田垄。
    田垄上一抹穿着白底蓝碎花衬衫的倩影,扎着个利落的马尾,随着骑车的动作一甩一甩,看起来充满活力。
    他从白娇娇进村第一天就一直注意她,对她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她要出村?
    沈衡以为昨天晚上白娇娇的表现是认了命,以后愿意留在他身边。
    今天早上更是,软绵绵地往自己怀里扑,十分无害。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自己?
    沈衡抓着锄头的手不由握紧,思绪一乱,“咔嚓”刨断了一颗土豆。
    跑?
    往哪跑?
    沈衡知道自己命不好,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但是他见到白娇娇的第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抓住的东西。
    他既然在村里流言四起的时候趁人之危把人娶回了家,就绝不会轻易放她走。
    沈衡一把扔了锄头,向田垄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颇有兴趣地跟着沈衡,想看一出好戏。
    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田垄上奔驰着,四周是将要成熟的麦田,金灿灿的麦穗随风飘舞,麦香混在风里,是白娇娇久违的自由和青春气息。
    “娇娇!”
    面前突然从地里蹿出一个人,白娇娇吓了一跳,立马用脚刹了车。
    她惊慌之余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文礼。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白娇娇眼中的恶心多于恨意。
    也不知道于文礼哪里来的脸,竟然当街拦她。
    “让开!”
    白娇娇赶时间,不想与他多言。
    于文礼却挡在车前,不依不饶:“娇娇,我有话跟你说。”
    于文礼五官精致柔和,和村里五大三粗的国字脸汉子一点都不一样,他身形瘦削却挺拔,成天穿着白衬衫,干净又利落,活像一棵小白杨。
    他不仅生的好,也是十里村日子过得最好的知青,在大家都为吃饱发愁的时候,他连饼干都吃得起;衣服上不仅没有补丁,还有两身的确良衬衫换着穿,永远干干净净,跟十里村的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据他自己所说,他家里现在在想办法帮他回城,更是引来羡慕无数。
    但白娇娇后来才知道,于文礼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工人,父亲是饼干厂的,母亲则在服装厂工作,他吃的用的,根本就是边角料和偷来的!
    至于回城,更是一个谎言。
    于文礼粉饰自己的身份,吸引不少关注,连她都被骗了。
    想起自己曾经纠缠过这种人,白娇娇恶心不已:“不想挨揍的话,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娇娇,你别这样对我,”于文礼大着胆子,伸手抓住了自行车的车头,“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喊人慢了一步,怎么会让你被那个腌臜的泥腿子玷污了清白。但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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