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带着点郁气,左边的喻林还睡得正香,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右边的喻江正侧卧着,感觉到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
窗外是海岛常见的好天气,万里无云,因为时间早的缘故,阳光也只是低低地斜照在地上,不太强烈。
“醒啦。” 喻江小声地问着,怕惊扰到还在沉睡的喻林。
祝平安还有点不清醒,睡眼朦胧的,连眼前的人都看不真切。她可能患了看不清人就听不清楚话的病症。祝平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听清。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喻江凑了过来,吻着她的额头,语气带着愉悦,“早上好呀,安安。”
碎发乖乖地覆在他的额前,上扬的狐狸眼因为愉快而微眯着,更像一只得到满足而呼噜呼噜的小猫咪。
“江江早上好呀。”
他们的动静不算大,但是还是吵到了旁边的人。喻林翻了个身,直接用手臂抱住了她的腰。他还不太清醒,手臂的力量全都压在她的小腹上。嘟嘟囔囔说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语气有点娇嗔。
喻江不甘示弱,抢占了另外的半壁江山。连带着一只腿被他勾住,自己好像一块香饽饽,就这样被他们分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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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安他们是十点钟被祝望的电话吵醒的,早醒之后睡了个回笼觉。喻林不耐烦地摸索着扰民的手机,在他迷迷糊糊要接听的时候,祝平安手脚并用抢过来了。
好险,幸好看到了备注。
祝望早早就醒了,他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长时间的休息对他来说还有点不适应。
为了能够摆脱祝竹的控制,他已经规划了很多年。从注册公司至今,他已经花了叁年,现在到了上市的关键时刻了,不能松懈。祝望合上电脑,结束了远程的早会。
“喂。”
女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听起来不太有活力,还能听见被子摩擦的窸窣声。看来是打扰到她的清梦了。祝望低笑一声,看向远方。好像回到了从前。
“安安,该起床了。今天约了海钓。” ?祝望轻咳一声,笑意还没完全消散,好似冬日里的第一抹暖阳,清冷如兰,不够温暖,但足够让人有个好心情。
喻林听到祝望的声音,也起了作弄的心思,慢慢抠弄她的手心,如羽毛拂过脸颊一般让人感觉酥酥麻麻。惹得祝平安瞪了他一眼。连带着语气也硬了几分。
“好。”
她的态度不热切也不冷淡,公事公办,不带丝毫亲昵。祝望敛了微弯的嘴角,单手取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镜框与桌面相撞,发出“嘭”的声音。刚才的愉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落寞。他还似刚才一般坐着,背挺如松。不像以往正装着身,休闲的衬衫下配着黑色五分短裤,像大学里稚气未脱的学长。低垂的眉眼带着几分失落。
直到耳边不再有她清浅的呼吸声,祝望才回过神来。她挂了他的电话,没有问好,什么都没有。好,好的很。他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眸底黑沉让人看不透。过了几分钟才认命似地轻叹一声。
“安安,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快点、快点。” 祝平安手忙脚乱地把防晒、充电宝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入包里。一小时前,他们就跟祝望说会出门,无奈昨天做的太狠,脖子、小腹、大腿上全是他们的吻痕。她带的遮瑕力度不太行,厚涂了几层才勉勉强强遮住,细看还是能看见底层的青紫吻痕。祝平安看了眼遮瑕的名字,在心里给它判了死刑。“都怪你们。” 娇嗔的抱怨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祝平安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有无遗漏。“宝宝好香。” 喻林站在旁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她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往旁边挥了挥,嫌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喻江跟她贴得紧,站在她的身后,撩起她的头发检查着有没有需要继续补救的地方。
果然还是喻江靠谱。
“望哥,走咯。”
高档酒店办理入住的人不多,除却时不时会响起员工的交流声和客人推着行李进酒店轮毂发出的响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一如他的调性,喻林没刻意收敛,大堂里回荡着他的声音,祝望的思绪一下被他拉回。
及腰的卷发随意搭在肩头,发尾随着步伐左右轻微晃动,弧线优美。黑色上衣做的收腰的设计,贴合着她的腰线,又偏偏是短款的样式,露出她一截腰肢,盈盈一握,引诱他想亲手丈量她的腰围。她皮肤本就白皙,黑色衬得愈发诱人。衣服的设计特殊,胸前做的金属扣镂空,乳肉也一览无余。
“走吧。”
只一眼,祝望就偏离了视线。
*
海面一望无际,不知哪边是回去的方向,也不知离海岸多远,碧绿的海水早已变成了黑蓝色,深不见底。波浪有些大,拍得船身直摇晃。偶尔飞来几只海鸟叼走他们钓上的鱼,也给她解解闷
祝平安再次给鱼钩上饵,抛向海面。她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战利品,而自己却一无所获。喻江曾委婉地提出是否需要帮助,但被祝平安拒绝,安静地躲在一角。
他们分散在四个角落,祝望和她在一边。另外两个在对面。喻林的惊呼声再次传来,看来又是一条不错的鱼。凭什么都是新手,他们能这么快上鱼。难道就自己没有新手福利期,祝平安瘪瘪嘴。不服,不服!装饵料的小桶已经快见底,为什么我的鱼只吃饵,不上钩。
手里的鱼竿越来越重,有向海里扯动的趋势。祝平安只当是自己累了有些脱力,直到鱼线绷紧,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鱼!” ?祝平安惊呼一声,身体被鱼拉着往前带。长时间的站立,让她脚有些泛酸,站不住脚。鱼挣扎的更起劲,她拼命往后收,拉力扯着她向前,力气大的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冲进海里。体力消耗的太多,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她,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失重感吓得她脸色瞬间发白。
“别怕。” 一直关注这边状况的祝望立马收了竿,步履沉稳中带了点急促,不似平常万事都在他掌握中的淡然。“没事的。”
“哥哥,我怕。” 她的声音因为惊吓变了调,身体也在不自觉颤抖,没意识到自己喊出了这么多天都不愿意喊出的称呼。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回过神来,手心都是一层虚汗。
他好高,双臂轻而易举地从她身侧绕过来,环住了她的身体。从外人来看,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完全依偎在爱人的怀里。
异样的认知在她脑海升起,心底弥漫着酸涩,像蚂蚁在啃噬,他们才不是什么情侣。可她又实在贪恋他的怀抱,和这来之不易的温情。
就…这一次。祝平安侧头向后想要看他。身后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也低头侧脸看着她。因为姿势的缘故,他们无法对视。只是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祝平安觉得灼人。
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祝平安脸上的绒毛。
海风很大,祝平安的头发早已不如上午那般整齐。吹起的发丝糊住了他的脸,带着她特有的玫瑰馨香。祝望低头安抚地吻着她的发顶。
很烫。烫得她宕机的大脑再次死机。
“我…我…” ?靠?她心乱如麻。
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头顶,风越喧嚣,她越慌乱。她闻到的不再是海水的咸腥,而是清冷的雪松。此刻发动机的轰鸣也不及她如擂鼓跳动的心。
“是条大鱼。” 祝望接过她的鱼竿,动作不停,娴熟的收杆手法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新手。鱼声不停挣扎,左摇右晃,拍击着水面,企图通过扭动逃离。这不过是徒劳,越挣扎鱼钩就陷得越深。
银白的身体在太阳底下反着光,直到鱼放到船舱,祝平安才惊觉这个鱼有多大。祝望提着鱼放到她跟前比了比,差不多她身高的叁分之二。一天的运气就为等来这个庞然大物
“我靠,是条大货。安安,好牛。” 喻林和喻江听到动静就收了竿,围了过来。奉承夸赞的话说个不停,祝平安被夸的飘飘然,很是受用。
喻江和祝望商量着这条鱼怎么该处理。祝平安站在一旁跟喻林打闹,又低头拍起了照。
少了往日的抵触,他们站得很近。早上被他刻意忽视的景色又重新回到他的视线,白皙的肤色勾人眼球。可是上面的青紫印记也格外显眼。
第一眼他觉得不太对劲,她身上有着不太正常的青紫印记,他担心她的身体。只是当他看见青紫的痕迹蔓延至她的乳肉附近。一切都明了。
是吻痕。
她和喻林早就在一起了,他也早就知道。她长大了。平日和她相处的时间少,他没遇见这种情况,也逃避这样的想法。这只是男女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情事。他下意识埋藏在心里,不敢面对的事实,现在被人暴力挖开,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无权干涉她的生活,她的选择。她可以跟她的男友接吻、做爱。这些事他都无权过问。祝望,这本来就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祝望低头,眼神睨着地上的鱼,方才和她相处的愉悦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力,酸涩,和他不想…承认的嫉妒。耳边还回响着他们打闹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像拨动的风铃。
阴翳像乌云笼罩着他,他看着祝平安的眼神有点发冷。毫无掩藏的眼神就这样落在她的身上,配上他冰冷的表情,像刀子一样刺人。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她。片刻的和谐不复存在。笑声慢慢收敛,她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了喻林身后,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怕他。
祝望牵强地咧了咧嘴角,“呵” ,对别人笑脸相迎,唯独怕他、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