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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灵力的波动会被东皇钟捕捉,直接的拳头反而更方便。
    只是陆行渊没有想到,东皇钟是用陆晚夜勾起无尘的欲念,或许还有云棠死讯的刺激。
    无尘抱着他哽咽时,陆行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二连三的失去,他已经麻木了。他没让谢陵现身,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陵的安慰。他心里堵得慌,却找不到发泄的口子。
    等他想明白走入小世界,遇上的却是苏醒的陆晚夜。
    他说他已经醒了好几天了,也就意味着他什么都知道了。
    陆行渊拿出那根海棠簪,递到陆晚夜面前,哑声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陆行渊没能见上云棠最后一面,这只簪子是唯一的遗物。他没想过陆晚夜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对云棠是爱恨交织,但陆晚夜对云棠没有恨,知道喜欢的人葬身在一片虚无之中,连尸身都找不回来,这对他而言是不小的打击。
    陆晚夜接过簪子,簪体入手温凉。
    彼时父子两坐在院子里,谢陵也陪在一旁,他挨着陆行渊,乖巧又安静。
    当初他被陆行渊直接扔进小院,看着面前陌生的场景,他是一头雾水,以为陆行渊施了什么障眼法。
    还不等他找出个所以然来,躺在屋子里的陆晚夜就醒了。
    陆晚夜起身出门,在谢陵惊愕的眼神中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视线扫过他的狼耳朵,又扫过他的狼尾巴,闷笑道:“狼族?”
    陆晚夜可没忘记自己儿子回来时带着的那颗狼牙,他很快就确定了谢陵的身份。
    儿子的心上人。
    他以为儿子是带着人来见他,却不想是避难。
    谢陵看见陆晚夜也很惊讶,那一瞬间,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想了无数遍。早已死去的人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怎么想都不正常。
    等二人交换信息,搞清楚状况,谢陵一阵揪心,陆晚夜神魂仍在陆行渊身边,可云棠……
    谢陵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但陆晚夜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看他一脸的迟疑和隐忍,先问他是不是云棠出事了?
    陆晚夜和云棠之间不是全无联系,他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他赠予云棠的海棠簪被触发了防御阵,莫名的惊悸让他惊醒过来。
    陆晚夜摩挲簪子顶端那朵怒放的海棠花,他和云棠海棠定情,这簪子是按照云棠的喜好做的。当然,它也并非只是簪子那么简单。
    “你竟因为这种事跟我说对不起?”陆晚夜有些诧异,这种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死亡是云棠自己的选择,陆行渊却陷入自责。
    他是钻牛角尖,还是心中郁结难解?
    这几天通过谢陵,陆晚夜也了解了些情况,自己这个儿子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还是在意。
    “你娘要是听见这句对不起,不知道会多伤心?她做这一切不是要你愧疚自责,她本就时日无多,临死前能替你解决一个敌人,她心甘情愿。”
    云棠不曾说过她爱陆行渊,可她至始至终都选择了陆行渊。
    她走的每一步冷静理智又残忍,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许是陆晚夜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平静而理智,陆行渊那种心堵的感觉更甚。
    他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郁闷而不得其法,反而更难受。
    陆晚夜缓缓点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陆行渊瞳孔骤缩,手指虚握,冷声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天谴之力?”
    修道者沾染因果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但天谴不同。天谴虽也是道业的一部分,却有诸多的限制条件。能惹得天谴加身,意味着被天道放弃,成为天道弃子。
    顾家血脉被称为卫道者,以剑为身,无坚不摧。他们卫道,护道,得天道厚爱。云棠是唯二的顾家血脉,她即无罪业,又无心魔,怎么会被天道所弃?
    陆行渊隐隐有所猜测,可他还是想向陆晚夜讨一个答案。
    “因为她杀了我。”陆晚夜的话肯定了陆行渊心中所想。
    他当年以天下为棋局,众生为棋,生死布局,其目的就是为了混淆东皇钟的视听。他尝试过几次,发现东皇钟也不是无所不能。
    或许是它太自信,也或许是它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开始力不从心,陆晚夜找到了钻空子的方法。
    东皇钟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又流传出了关于它的流言,白飞龙对此做出假东皇钟,以赝品替代真品。
    陆晚夜没有假东皇钟,但他有东皇钟碎片,他以东皇钟为棋局,拉所有人入局,让东皇钟以为他们真的是在抢夺。
    可在这个局里面,东皇钟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陆晚夜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诱饵不仅要给众生,还要给东皇钟,而给东皇钟的饵是他自己。
    他在完成一系列的布局中,故意触发东皇钟的自我防御,逼迫东皇钟对他动手,让各大门派围攻魔族。
    东皇钟的视线被陆晚夜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最后一步就是在这个棋局中死去,然后用仇恨替换东皇钟这个因果。之后魔族再行事,便能以仇恨为由。
    但怎么死,由谁来动手成了一个难题。
    这只是第一层棋局,还有明为仇恨,实为寻找东皇钟的第二层。在第一层杀死陆晚夜的人,极有可能成为第二层的靶子。
    因为他会是最后接触陆晚夜的人,陆晚夜会不会告诉他真相?他对着一切又知道多少?
    陆晚夜的死是另一个疑心的开始,找不到东皇钟的人不罢休,害怕被发现的东皇钟也不会罢休。它会用天道来约束,如果对方有异心便除之而后快。
    陆晚夜的第一人选并不是云棠,而是慈悲大师,他们当时的计划里,执掌第二个棋盘的人是无尘。
    但是意外出现了,他和云棠有了孩子。
    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去留产生了分歧,计划之外的存在,对于布局的他们而言是个不小的变数。
    后来陆晚夜对计划做出了调整,暂时把无尘排除在外,让陆行渊继承一切,最后的杀人者也从慈悲变成了云棠。
    亲生母亲杀夫弃子,背叛一族,这让魔族有足够的理由去仇恨。
    第二层棋局完成闭环,云棠只要不做出大动作,身上的天谴就不会触发。一旦她选择行动,那便是对陆行渊有了足够的自信,大胆地去为他铺路。
    掌棋者也是棋中人,陆晚夜和云棠为此舍弃了太多,但他们不后悔。
    只是这个真相对于陆行渊而言有些残酷,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需要点时间接受这一切,带着谢陵先行离开。
    陆晚夜没有阻拦,剩下的事他们小两口自己去担,他这做父亲的就不掺和了。
    不过……
    陆晚夜垂眸摩挲手里的簪子,看着花间的虚影,嘴角微勾,轻笑道:“夫人,好久不见。”
    第二百四十七章
    窗外的雨声很吵,陆行渊本来想带着谢陵出门走走,见状只能放弃。他关上窗户,拉着谢陵在软塌上坐下,把头枕在谢陵的腿上。
    从小世界出来后他就一言不发,一脸心事,谢陵不知该从何安慰,静静地陪着他。
    陆行渊收起自己的魔角,拆了发冠,微微侧身,揽住谢陵的腰。青丝垂落在谢陵的腿间,柔软光滑。
    “小狼,她有没有话留给我?”陆行渊闷声道,“给我说说你遇见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谢陵神色微顿,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从那张卷轴开始说起。
    那张卷轴是陆晚夜留下的后手,云棠是唯一的知情者,上一世她动用卷轴的缘由和陆行渊猜测的差不多,这一世她在拿到卷轴的那一刻就发现卷轴被用过。
    她在谢陵的神情中发现了端倪,知道陆行渊和谢陵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把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认为是她保护不当,才让陆行渊出事。她为此痛苦自责,谢陵坦白了陆行渊分魂一事,上一世他并未真正的死去,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不清楚,选择了重来。
    云棠在乎而隐忍,她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走的决绝。
    “她同意我们在一起,还给了我一对镯子。”谢陵取出镯子,道,“我后来检查过,她把自己的东西都留给我们了。”
    陆晚夜打造的这对情人镯,本身就有储物的功能。云棠给谢陵镯子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积蓄一并交付。
    她修道多年,珍藏无数,唯独没有丹药。
    陆行渊接过镯子,神识一入便知大概。
    谢陵不仅收了镯子,还改了口。在那死别之际,他替陆行渊尽了最后的孝道。
    陆行渊坐起身,将一只手镯戴在自己手上,另一只他拉过谢陵的手,扣在谢陵的手腕间。
    谢陵有所迟疑:“师尊……”
    云棠是同意他们在一起,可那时他们都不知道陆晚夜还在。谢陵怕陆晚夜睹物思人,并没有坦白镯子的事。
    他在陆晚夜的眼里,只是陆行渊的徒弟。
    陆行渊看出他的犹豫,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唇齿轻触,道:“别担心,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谢陵一愣,陆行渊抓着他的手,引着他的手指滑过他的下颚,顺着喉结滑动,勾出脖子上的细绳,那颗雪白的狼牙垂落。
    陆行渊道:“这是他做的,我那时还不会炼器。”
    指尖的触感细腻,谢陵的脸有些热,既然陆晚夜早就知道他的存在,那他这些天的表现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还杞人忧天地想了些理由应对陆晚夜的询问,幸好没用上。
    “陆叔是怎么回事?”
    陆行渊的狼牙戴在身上已有多年,说明陆晚夜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但之前陆行渊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谢陵忍不住好奇。
    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当事人,便忍了许久。
    “你所见只是他的残魂,他在里面可以慢慢恢复,我也是回了魔界收到他给我留的遗物,才知道他的存在。他为了帮我修复神魂,陷入沉睡,这次大概是感应到我娘出事,他才清醒过来。”
    陆行渊亲吻谢陵的手指,道:“小狼,谢谢。”
    谢陵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和陆行渊之间,早已不必言谢。陆行渊突然来这样一句,谢陵没反应过来。
    陆行渊垂眸,用脸蹭着谢陵的手。他谢的是谢陵在那样的情况下替他尽孝,让云棠不留遗憾。
    今日的陆行渊像只寻求安慰的猫,谢陵被他蹭的面红耳赤,手指蜷缩,想退又不忍退。
    接连经历那么多的变故,陆行渊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有合眼了。只是如今他修为高深,又有白飞龙的修为加持,单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他的亲吻,暧昧,不过是想从喜欢的人这里讨一点慰藉。
    谢陵有些心疼,黑发披散的,脆弱的师尊,哪怕前世他把他逼到绝境,也不曾见过。他总是那么坚定,冷静,一往无前。
    谢陵捧起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在这极近的距离里,他们呼吸交融。
    陆行渊长睫轻颤,手掌顺着谢陵的手臂滑向他的背脊,隔着衣衫勾上他的腰,将人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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