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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沉。
    不只是脑袋,感觉这人把全身的力气都倚到了自己这里,恨不得黏糊地挂自己身上再也不放开。
    摄政王怎么还是个黏人的性子?
    江洛瑶颇为无奈,推也推不开,被対方枕着又怪沉的。
    “王爷,可以起来吗,你压沉我了。”江洛瑶只能好脾气地和他讲道理,“不可以耍赖,耍赖会丢了体面。”
    盛玦强行靠在她身上,竟也有些失笑。
    他冷静地想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心想,还是别提这些了,他堂堂摄政王,在外端着一副疏离冷漠的姿态,关上门,只有她在身边时,便把脸面一抛,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左右也无人知晓。
    仅她一人见过自己这幅情态,也没有什么必要遮掩了,只要能如意,要他如何也是可以的。
    他枕在她肩窝沉沉地发笑,由于靠着太近,声音还有点闷:“体面?体面是什么。”
    江洛瑶:“……”
    好呀,他现在竟是装也懒得装了。
    “王爷,您低头看。”江洛瑶微微一闪身,叫肩头这人一下子落了空,“东西掉了。”
    盛玦终于回过些神,认真地随着她去看。
    江洛瑶俯身,在空中拾起了什么给他。
    盛玦双眸专注,盯向她手心——那里明明空无一物。
    “什么?”盛玦眉目舒展,眼里还带着笑意,“本王怎么瞧不见。”
    江洛瑶神色如常:“我帮王爷拾起了面子。”
    盛玦:“……你竟也学会打趣本王了。”
    他继续揽回対方肩头,不客气地继续要搂她:“要面子又有何用,待他日洞房花烛夜,本王难道不得赤身待你吗,那时候可讲究不得什么面子。”
    江洛瑶:???
    此番言论太过孟浪,一时间,她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江洛瑶目光一怔,重复问他:“什么?”
    “本王说——”盛玦丝毫不知羞,甚至还敢将声音拖长,重新说给她听,“本王这身子,不止失了面子,迟早也得坦诚地被你看去了。”
    江洛瑶:“……”
    这一次彻底听清了。
    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沉默地假装没听见。
    “那日在浴池,你也瞧了大半。”盛玦给她细数往事,“你瞧了本王身子,就必然得対我担责的,不然便是亏欠了本王。还有啊……”
    他伸出那双手,摆在一齐给她看:“本王的手,你也牵了,所以它也是你的了,不可以嫌弃。”
    江洛瑶:“……”
    盛玦的手骨修长漂亮,微微一用力,手背筋络还会微微蓬起,手腕的再之后,是精瘦有力的桡骨,上面覆了劲薄的肌肤,隐约可见青筋。
    他丝毫不顾及面子,把大袖一挽,给江洛瑶看:“瞧啊,都是你的。”
    江洛瑶无声扶额,有些无言以対。
    果然,两人没待一会儿呢,盛玦便原形毕露,成了当初在王府时那番无理取闹的幼稚模样。
    强行碰瓷,强行要凑上来和人逗趣。
    江洛瑶突然想起了最初见他时的情景了,那天下了初雪,自己被人带去了他的书房,初次相遇,他还是一副疏离淡漠的冷峻模样,抬眼看向自己时,眉头紧锁,面色不虞,径直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好像下一刻就会开口骂人。
    谁能想到,这样的摄政王,在不日之后,居然会和自己一起坐在马车里,“厚颜无耻”地凑上来,说一些撒娇又卖乖的话。
    世事无常。
    江洛瑶心境也变了,她再次端详着他,没再见到最初那冷漠薄幸的眼眸,而是看到了一双含情的眉目。
    ——这双凉薄的眼眸,竟然也能做出如此深情不渝的情态。
    摄政王的眉眼很特别,眉头蹙起的时候,眉尾斜飞入鬓,与起势明显的上眼缘形成一个鲜明的折角,将所有的暴戾尽数展露,眼眸极黑极深,像是要把人坠绞深渊。
    不笑时,会显得疏离和薄幸,抬眼时,则会有种迥然逼视的冰冷味道。
    但若笑了,眉目舒展开来,便会将种种情愫悉聚眼眸,那极黑的眸子明明还是深邃的,却不再映出暴戾,而是全心全意地装着自己的模样,专注又纯情。
    好像……这双眼,本就不该凉薄淡漠,而该用来爱着什么人。
    这种改变,江洛瑶也没法究其原因,但她不用猜也能知晓,対方心中一定是在乎自己的。
    太显而易见了。
    盛玦他没有装过,也装不住。
    爹爹曾说他城府深沉,叫人看不出喜怒,但是这人在自己面前,热忱又真挚,从来不会刻意隐藏情感,偏要直白地把心迹亮给自己看。
    他想什么,便说什么。
    盛玦:“本王赤身也是极好看的,待到他日,给你仔细瞧瞧。”
    江洛瑶:“……”
    知道了,知道了,可以不提这事儿了吗。
    她也不敢想啊,有朝一日,当初那刻薄寡幸的摄政王会成现在这样,居然用美色做引,试图勾住自己。
    不知不觉间,盛玦又靠近了,扣着她的手,要她抚摸脸庞。
    江洛瑶问他:“不知王爷为何如此钟爱此事。”
    “你爹爹说过本王好面子。此话不假,触及颜面之事,本王都会严苛些,甚至也会因此发威动怒,处决不少人。”盛玦也不知道是打趣还是借着打趣诉说心意,他笑着道,“所以啊,这张薄面,他人是摸不得,也触不得的,本王自己也没有特意去碰过。或许是平日里冷落了,所以在被你触摸时,本王会特别意兴盎然,就好像深秘私晦之地只能被心上人涉足,很……”
    江洛瑶不敢继续听了,连忙抬手捂住他唇。
    盛玦气息一滞,停了停,随即眼眸带笑地瞧着她。
    他闷闷地笑了,滚烫的鼻息一下下地打在她指间,像是烫人的蒸屉起了汽。
    江洛瑶是既不敢松手,也不敢继续停留。
    她甚至没有好好听他方才的话,更无瑕思索那到底是打趣还是真心实意。
    这个特别爱好的习惯,她到底不敢顺着対方去做了。
    怎么来讲呢……就好比龙类不可触碰的逆鳞,他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亲口承认就好一个面子,结果还拧巴地爱被自己摸脸。
    这是他心情好时爱被触碰,万一哪天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就不能碰了。
    江洛瑶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想偏了。
    但是……她也没见过対方在自己面前露出极端暴戾凶狠的一面,也没体会过他心情不好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境。
    ……那次雷雨天去寻他时,不算。
    那次情况特殊,他醉了酒,所以没克制住那份心底的凶戾。
    江洛瑶回想着那天,突然记起,盛玦就算酒后红了眼眸,也没有直接対自己露出凶样,而是隐忍着告诉自己快离开。
    这,应该就算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过最坏的情况了。
    他是不会伤自己的。
    江洛瑶松了手,但没有离开,而是落在他面颊上,温柔地碰了碰。
    她说:“那王爷既然说了喜欢被触摸脸庞,我便不客气了。”
    盛玦略微仰起下颌,任着她来:“嗯。”
    他动了动喉结。
    心想,自己每每展露出情意,她都不会辜负,总会如现在这般,稳稳地接住,再温和地给自己做出回应。
    她怎的……这般好呢。
    盛玦克制着力度,一掌控住她脊背,又想把人往自己怀里压了。
    江洛瑶霎时没稳住身形,险些不小心倒下去,她慌乱之下,膝头一滑,不小心抵了他一下。
    瞬间,盛玦眉头一蹙,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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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盛玦:苦茶飞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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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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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渐渐泛了起来。
    最初被抵到时,盛玦只是略微一蹙眉,而后,他倒吸一口气,越回味越觉得痛。
    他将膝头屈起, 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下颌线都绷紧了,极力掩饰自己的不适。
    “王爷您……没事吧。”江洛瑶心虚地问他,关心道,“我……”
    盛玦摆摆手,故作轻松道:“无碍。”
    怎么可能无事,江洛瑶关切地望着他, 见他的笑意很勉强, 可能是怕自己担心, 所以才强行挤出了点儿笑, 但那笑意到底不算轻松。
    江洛瑶还看出, 他后槽牙都咬紧了, 明明眼眸里被笑意占着,但眉心紧缩, 一副剑眉试图舒展却没有成功, 最后呈现给自己的, 只能是一个别扭极了的样子。
    江洛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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