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可以自己选择威廉瑟尔的父亲的话,阿德莉娅应该会选择雷德里克吧,她想。
黑发的少女行走在深夜的王宫中,仿佛穿梭百年的幽灵,缥缈而了无踪迹。
只要阿德莉娅想,那么没人发现的了一个隐藏自己的九环邪术师。王宫中那些同样迈入了英雄领域的长老们也不能。
少女的面色凝重,小心感受着那细微的魔网痕迹,完全看不出刚刚情\动的痕迹。
——雷德里克使用了邪术。
若是放在昨天,阿德莉娅肯定不会相信这种事情。邪术只传承在塞勒姆的氏族当中,而光辉灿烂的纳萨雷斯王室怎么会沾染黑暗?
这无关善恶,纯粹与血脉相关。
可魔网的痕迹不会骗人,也将少女心中微弱的憧憬彻底打碎。
他还是骗了她。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克里斯托弗?
阿德莉娅摇了摇脑袋,将那个讨厌的家伙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开,专心寻找邪术的痕迹。
邪术的力量都来源于与邪术师签订魔契的宗主,她必须要找出与雷德里克签订契约的宗主之名 ,才能开始拨开这一切的迷雾。
可雷德里克那个家伙宁死不从,她也不能在王宫里就和他打起来,只好.....
“阿斯克罗,”少女将手放在小腹上,低声唤道“阿斯克罗。”
小腹上的印记毫无反应,阿德莉娅的宗主依旧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
突然失联的宗主、王宫中的邪术、另一个宗主......
少女沉默了片刻....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测却逐渐在她的脑海内成型。
如果说......
她下意识地就想使用「虚无之旅」进行虚空跳跃,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可当她看清自己仍然身处于王宫的庭院中时便生生止住。
她现在仍在潜行状态,而使用七阶魔法道具的动静太大,会被发现的。
可这个暂时无法验证的猜测却愈来愈显得合理,尽管它古怪、匪夷所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异想天开 。但却是解释当下异常现状的唯一解。
......假如,宗主阿斯克罗并非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祂并不是不回应我了.....”阿德莉娅喃喃自语,道“而是因为祂、祂听不到,或者是说——”
——祂正被“什么”所限制的着,无法呈现于这个世界。
所以阿德莉娅依然能使用祂的力量,她与祂之间的联系仍在,可阿斯克罗却不再回应她了。
而在神殿地下监牢的那次最后的短暂现身,祂说.....
—— “.................逃!”
—— “不能........让祂——得到!你必须生下——”
「祂」。
那个「祂」是谁?
如果说她在预言中盗走「圣火」,被剖去「魔王之种」,甚至于现在相信雷德里克就是威廉瑟尔的父亲.....全都是被某个存在所注定书写下的记录呢?
明明时值初夏,夜晚已经略有些闷热。可阿德莉娅的从头到脚都一片发凉。
.....甚至现在她身处于王宫,开始怀疑的时刻。也在「祂」的记录当中吗?
“.....我身即为幽魂躯,徘徊匿名,摒弃孤身于现世。”
少女的黑发无风而起,在夜色中划下隐秘的弧度,漆黑的瞳孔也闪烁出代表魔力的微光。
——咬破喉舌,咽下鲜血,代表魔网中所视之物皆噤默。
她毫不犹豫地咬下自己的舌尖,铁锈味瞬间自口中蔓延开来,作为施法的材料而被承认。
而少女的身躯也在此刻发生奇异的变化。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给人的感觉却不似隐身,更像是她逐渐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相溶解,即将彻底消失在物质世界的维度当中。
咬断舌尖的口中仍然不断涌现出鲜血,滴落在少女白皙的脖颈间,留下猩红的痕迹。阿德莉娅正在念诵的咒语发音也因此受到影响,可她仍然继续这古老的吟唱,即使每吐一言都必将伴随着鲜血淋漓。
——以血与歌献祭,赞美伟大的魔网之主、魔法女神!
“受缚如您手中之蚁,自由如离开躯壳的尘埃。“
“——■■■■!”
“——■■■■!”
“——■■■■!”
最后用没有舌头的口齿念诵魔法女神的真名三遍,魔法既成。
少女的身躯彻底消失在物质世界的维度当中,潜入了世界的里侧——魔网的所在。
◇
魔网是这个世界一切魔力与魔法的起源,位于与物质世界对立的另一维度,却又与它相辅相成、互相影响,昆特城的魔法师们便将其命名为「世界的里侧」。
而据说在更为古老的年代,世界本不存在魔网,亦无魔力与魔法。是隐秘了真名的魔法女神创造了魔网,她的故乡昆特城也因此成为了魔网的起点,所有魔法师的故乡。
而将自己虚无化以潜入魔网的行为却极其危险,阿德莉娅的精神体随时都有可能在魔网中迷失,再也想不起自己的真名,忘记来时的路。可这是目前唯一能令她躲过可能存在的「祂」的干扰的方式。
她的时间不多,最多只能坚持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必须马上联系上宗主。
“——阿斯克罗!!”
精神体不会有任何触感,腹部的符文也不会发热。
可下一秒,在交织着无数魔力网络的纯白的「世界的里侧」,却突然刮起了漆黑的风暴!
有什么存在强行破开了世界的隔阂,降临于此。在少女的面前逐渐凝结成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一次,祂的周身再没有那般厚重的迷雾。漆黑粗壮的触手猛地一下冲出,一下子便把阿德莉娅的精神体包裹在内。
属于她的宗主的熟悉气息终于再次将她包围,属于魔契之间链接的本能令阿德莉娅无意识间渴求着祂的触碰。而触手们也快速上下扫过一遍她的精神体,确定了没有什么暗伤过后,方才退回到阿斯克罗的袍子里,临走前还不忘拍拍她的头。
而面对许久未见的宗主,阿德莉娅有满腔的肺腑之言,而她说出的第一句是——
“——宗主!你的魔法阵到底靠不靠谱!”精神体看不出脸红,可少女的声音像是真情实感的生气了,气道“雷德里克到底是不是威廉瑟尔的父亲?!如果不是的话我亏大了啊!”
她可是因此被骗上了床!这几天做了好多次!
.......这当然是冲动之下的气话,毕竟雷德里克其实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床伴,她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羞耻心,说享受倒也确实享受过。只是她原谅不了她又被骗了。
“...............”
氏族倒也真没说错,阿斯克罗对她确实堪称是纵容。要是换别人敢这么跟自己的宗主说话,早就不知道被切成几块了。
在少女质问的目光下,她的宗主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但有人希望他是。”察觉到她想问什么,阿斯克罗先一步回答道。 “我的本体仍然在被牵制着,不能轻易说出「祂」的真名。”
她从未听闻过她的宗主如此凝重的语气,至少说明「祂」是与阿斯克罗同一规格的存在。
时间紧迫,阿德莉娅知道轻重,因此长话短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逃,马上离开王城,越远越好!”宗主言简意赅。
——整个王城都在「祂」的影响范围之内!
阿德莉娅的心下猛地一惊,这就意味着......
时间所剩不多,魔网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她的精神体。而宗主又何尝猜不到祂的契约者心之所想,因此果断道:
“血脉,”阿斯克罗道,“——牢记血脉,契约者!”
这就是祂在「祂」的封锁下所唯一能给予她的提示,可对于阿德莉娅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赶在遗忘自己的真名、彻底迷失在「世界的里侧」之前,阿德莉娅切断了魔法,将精神体回归于物质世界,宗主漆黑的身影与纯白的世界也在她的眼中消失。
她用魔法将被咬断的舌头恢复,连身上的血迹都顾不得擦,赶在护卫骑士发现此地异常前便闪身离开。
——她必须寻找到一个安全离开王城的机会,而在这之前,“血脉”成为了打开门扉的那个钥匙。
不能去找国王,他的身边一定有护卫的长老,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而且动静太大。
而同样继承了王室之血的人......
阿德莉娅的心念一转,没有犹豫,向来时的路行去。
王太子宫殿依然寂静非常。
她离开前就已给每一个护卫骑士都施下了昏睡咒,足够他们呼呼大睡到三天以后,现在仍在睡梦中不省人事。
少女的脚步匆忙,回到这几日所生活的房间。
卧室内空无一人。
豪华的床笫间被褥凌乱,是有人不久之前留下的痕迹,现在却寻不到人影。
阿德莉娅沉默了几秒,径直走到一边。
在王太子的卧室里还有一道小门,专门存放他的衣物饰品,一打开门便是整面墙的衣柜。
阿德莉娅面无表情地打开其中最大的一个。
“.........你没有跑?”
衣柜里有一个人。
他被夺走了视力,只能艰难地仰起头,朝向声音的方向。
可即便是这样了,他的声音依然温和,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刚刚临时决定的,本来不打算回来的。”阿德莉娅随意地应付他,心头却忽然涌上了一股恶趣味。
他把她骗的这么惨....那她小小的回敬一下,也可以吧?
少女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
“你说,要是我没回来呢?”她咯咯笑了,“要是你的侍女第二天来叫醒你时,到处找不到你,情急之下连衣柜都打开了找时....”
“——就会看到她们尊贵的王太子殿下,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啊。”
她很少说这种浑话的,但说出口后她便觉得,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形容词。
因为这就是雷德里克·里·纳萨雷斯的现状。
金发的青年面色潮\红,脸上蒙着一条黑色蕾丝,上半身的衬衣领口大开,露出了大半个线条分明的胸膛,而白色的衬衣也早已被浸得透出肉色,隐约可见腹部干涸的血迹组成的图案。
哪怕是最大号的衣柜也无法塞得下一个成年男人,更别提他的身形早在旅途中被锻炼得修长,四肢只能屈\辱地折起,被束缚的双手在身后连动都不能动弹。
更为明显的是...他那被顶出一大团突起的裤头。
青年的欲\望得不到纾解,只能自喉头中发出低低的喘息,居然仍在等待着始作俑者的归来。甚至即使变成了这种被欲\望支配的模样,依然努力地抬起头,朝她露出笑容。
“莉娅.......”
——是她亲手将雷德里克变成这副模样的。
阿德莉娅承认,她临走前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因此在将他绑起来丢进衣柜时施下了一个情\欲魔法,可她没想到雷德里克居然没逃,甚至在乖乖等着她回来。
好像她依然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令人讨厌的感觉。
她本来很想直接质问他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和你的孩子当成什么了?那个孩子,他,他真的.....
...........会成为你向你的宗主献祭的血脉至亲吗?
可她现在忽然不想问了,或者说,应该换个方式问。
“你知道吗?一些狗训练得好的话,没有主人的允许,它们连叫都不能叫。”少女忽然道。
她的手缓缓抚上了青年已被情\欲所支配的面庞,而被夺去视线的他好似终于找到些许慰藉,将脸庞迫不及待地朝她手上蹭去。
真像只小狗。
“从现在开始,一问一答。我说一句你就答一句。”
连阿斯克罗都不能轻易说出「祂」的真名,那就只能用旁敲侧击的方式,从雷德里克的口中问出答案了。
“莉娅......”
“我让你开口了吗?”阿德莉娅毫不留情地打了下他的脸,“狗不会说人话,所以你该叫什么?”
青年静静地伏在她的手中,像是在诧异她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但很快便又重新抬起头来。
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却能感知到她的方向,以及少女此刻的神情.....
.....她知道了呢,那好呀。
雷德里克歪了下头,很快便理解了昔日默契同伴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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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字面意义
下章有车!毕竟狗狗刚开始训都不怎么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