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压着一肚子火的原野找到高山寒时,他正从无障碍卫生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擦手的吸水纸。
“怎么了?”看着兴师动众的众人,高山寒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联系上外界了吗?”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无辜。
解忆暗中观察着他的每一处神色变化。
“是你关掉了水中维纳斯的wifi?”
“告诉你密码后,我就上洗手间来了,你要是觉得我坐在马桶上也能控制这家酒店的wifi,我无话可说。”高山寒说。
“那信号源怎么会突然消失?!”
“信号没了?”高山寒有些惊讶,“那你们到底联系上外界没有?”
“在信号消失之前联系上了。”解忆说。
“是吗。”
高山寒表情有些失望。
“你为什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原野怀疑的目光还是没有放过他。
“无障碍洗手间,知道什么意思吗?”高山寒露出讽刺的笑容,“就是说,残疾人也可以一个人上厕所。我连上厕所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打电话的时候离开?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出去吗?”
“出去就要坐牢,我为什么要盼着出去。”高山寒冷笑一声,“我对你们的垂死挣扎丝毫不感兴趣。”
同样是出去就要坐牢的宗相宜,闻言无动于衷。
对于她来说,那或许是一种解脱。
“这么说,酒店的wifi真的不是你关的?”解忆看着他的眼睛。
高山寒也直视着她,眼神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说了不是。”他说。
“算了,现在争这个也没意义。我们已经联系上外界了,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救援就好了。”宗相宜开口道。
八个小时。
差不多就是电控玻璃下一次黑暗的时候。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救援抵达需要八小时的时间,在这八小时的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不能再出现伤——”
原野的话在休闲厅门前戛然而止。
浑浑噩噩的冯小米一个没注意,撞上他僵硬的后背。
“发生什……”
宗相宜的声音也中途断掉。
她的目光定定地盯着一处,脸上的血色忽然之间尽数褪去了。
越过她的肩膀,凌乱的休闲厅映入解忆的眼帘。
高山遥独自一人歪倒在单人沙发上,半闭半开的眼皮遮掩着涣散的瞳孔,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不见了,只剩一件丝绸的衬衫,领口处的扣子都被解开了。
他的左手从沙发扶手上垂落,白色的西装衣袖被血浸得通红,一条触目惊心的开放性伤口,横亘在他的左手腕上。
原野猛地冲到沙发面前。
“高山遥!你醒醒!高山遥!”他扶住高山遥的面孔,试图唤回他的神智,“这是谁做的?!”
高山遥没有焦距的目光在原野和解忆之间来回晃荡,像是找不到一个着力点似的。
他张开嘴,隐隐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原野连忙将耳朵凑近他的嘴。
为了听清他说了什么,休闲厅里落针可闻。
随着他再一次喃喃自语,解忆也听见了那三个字。
他说:“斑……马线……”
作者有话说:
2023.5.18日晚9点
上一章有修改
第40章
◎“高山遥是自己出的这道门,有人敲开了他的门,或者是他自己有什么目的,所以要出门。”◎
说完意义不明的三个字, 高山遥彻底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快去医务室把急救箱拿来!”
原野一声大吼,愣在门口的宗相宜回过神来, 踉踉跄跄地往医务室方向跑去。
解忆担心她一人的安全, 追了上去。
到了医务室,宗相宜如无头苍蝇那样在药柜里翻找,颤抖的手弄倒了一片药瓶。
解忆看不过去, 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冷静一点,我来吧。”
宗相宜浑浑噩噩地退开一步。
“他会死吗?”她低声问道。
“……不知道。”
宗相宜茫茫然地看着解忆寻找急救箱的背影,一会悲切一会痛快的情绪在她胸口里横冲直撞, 她自己也说不清, 心里是哪种感情多上一些。
解忆从药柜的底部抽屉里找到急救箱, 提了出来, 两人立即返回休闲厅。
原野已经将高山遥从沙发上搬到了地上平躺, 他将高山遥被割腕的那只手高举起来, 四指按压着上臂中段内侧较深处止血。
急救箱拿来后,他立即指挥解忆来接替他的工作,然后取出医药箱里的敷料包扎止血。
他神情严肃,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只能先这样了。”打结固定好敷料后, 原野说道。
“血止住了吗?”解忆问。
休闲厅里的其余四人都看了过去。
“暂时是止住了,撑到救援来没有问题。”
解忆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有罪之人接受法律的惩罚, 罪行被公之于众,受万人唾骂。而不是作为一起特大绑架谋杀案受害者的名字, 出现在各大报纸上。
“呃……啊……”
高山遥这边刚刚止血, 休闲厅里还乱得像兵荒马乱似的, 一旁的冯小米就捂着头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不好, 他发毒瘾了,快按住他——”
原野话音未落,冯小米就像野兽一样大声嘶吼起来,身体也如弹簧鱼那样,在地上反复翻滚起跳。
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和动物一般的姿态,让解忆联想到了影视剧里的行尸走肉。
冯小米毒瘾发作的丑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原野却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他按住冯小米挣扎的上身,解忆趁机上去压住他的双脚。
毒瘾发作的痛苦让原本瘦小的冯小米力气大得惊人。
解忆和原野两人都险些控制不住他,还是宗相宜回过神来,犹犹豫豫地上前帮忙解忆按住冯小米的下身,这才将他压制起来。
给高山遥准备的衣带现在派上了用场。
原野让唐柏若把衣带拿来,三下五除二地加固了冯小米手上的禁锢,又把他的双脚脚腕也给绑了起来。
考虑到有的吸毒者毒瘾发作时会咬断自己的舌头,原野还从旁边找了块扶手装饰布给塞进他的嘴里。
这样一来,冯小米只能在地上学毛虫打滚了。
解忆觉得,最好的禁毒教育就是观看毒虫毒瘾发作时的样子,看过之后还能去吸毒的,恐怕万中无一。
看了冯小米这样子,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处理好冯小米的事,她总算有精力去回顾高山遥这边了。
相信高山遥会割腕自杀,不如相信老公猪会上树开花。
这绝不可能是自杀。
但如果不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他身上有其他外伤吗?”解忆问原野。
“没发现。”原野说。
他正在检查高山遥被发现时坐的那个沙发。
左边扶手椅下方有一处血泊,高山遥被割腕的左手先前就是搭在这个扶手上。
高山遥的身上没有明显血渍,沙发上也没有。
他的那件西装外套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原野好像发现了什么,掰开沙发两边,皱眉看着夹缝。
在沙发夹缝中间,有一丁点红色的东西。
“这好像不是血。”解忆说。
“拿纸来。”
解忆抽了一张纸巾给他,原野小心翼翼地把那点红色的东西给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