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学校上晚自习的这天晚上,天气很好。下过晚自习后,陆延陪着燕茯苓回家。
电车如缝衣针蜿蜒前行在老城区的住宅里,他们马上要去飞行器的停机处换乘2号线。燕茯苓的包里装着语文作业和一大包零件,她似乎并未因为那天在办公室里间发生的意外,对陆延生出什么类似于不好意思的情绪,而是很自然地和他讨论考练题目的解题方法。
这不是陆延想看到的发展方向。
十七岁的年纪,无限的冲动,旺盛的精力。他在那天之后每天睡前闭上眼都是燕茯苓赤裸上身的样子,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到他叫她名字的声音,他常常沉默地自慰。
遗精的现象也开始变得尤其频繁,那天连父亲也注意到了。
对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陆延觉得他的情绪复杂。陆延只有这一个爸爸,所以也不明白是否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
他也试图过做一些试探燕茯苓的事情。
就像现在她的自然表现一样,陆延把一首有特殊意味的诗放到她的面前,对方却只当是一次诗词鉴赏,甚至于拿出自己的红色水笔兴致勃勃地给他改错,而后得出他的语文成绩果然没有她好的结论。
陆延把那张“诗词鉴赏”的纸放到自己桌子上的透明垫板下面,每次看到它,他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反复回味这种感觉,像无处释放的精力的另一种宣泄。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电车内光线黯淡,身旁的燕茯苓突然小声问他:“陆延,帮我吸奶的时候,你硬得好厉害,最后怎么办了?”
陆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用一种郁结下的冷淡声音回答她:“你怎么什么都敢问?”
“这有什么啊……”燕茯苓并不觉得羞耻,她眨着眼睛道:“有反应,也很正常嘛。”
车停下了,陆延护着燕茯苓下车,而后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听她这样天真地向他说这些事,好像根本不怕他做点什么。
“走快点。”他催促道。
燕茯苓却在此时牵住了他的手:“你是不是害羞了?你这样真好玩……今天月圆,我带你去看点别的吧。”
牵着他的手软且凉,陆延本能地攥紧,却感觉有一股火从手心相贴的地方升起来,直烧到心里去。
燕茯苓有陆鹤良公司产业园的高层专用门禁卡,值班人员对她很是熟悉,并未多加阻拦。他们于是一路往里走,直到电池组群与荒山毗邻的地方。
交接的地方横亘着几节废弃的地铁车厢,是上一代车型了,内里的石棉和小金属物体已经被拆除。由于影响发电设备的安置,它们会在几天后被专门的运输车拉到海岸,由驳船运输到那些人工鱼礁上——小型海洋软体动物非常喜欢这些残骸。
眼前的场景在眼前铺开,陆延头一次露出被震撼的表情。
他辨认了一会儿才道:“他们是在……”
燕茯苓贴近他:“你没看错,他们在做爱。”
眼前是一片被月光照得发白的平地,难以数计的铬合金躯体两两交缠在一起,有的尚且是动物的形态,有的已经变成人形,有的则还处在身体折迭的过程当中。
仿佛是一个正在隆隆施工的械厂,陆延留意到他们亲昵的动作还是动物式的,金属的碰撞叮叮当当琳琳朗朗,像冬天的暖气片蒸汽管道——那里面的水滴与蒸汽以相同的速度经过管道转弯处时,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械型后妖交缠的动作并不僵硬,在如水的月色里,他们交颈相贴亦流畅如水,呻吟声如同机器稳定工作时,那种有节奏却不扰乱的沆荡气音。而每具身体喷薄出的蒸汽,像行渡的鲸鱼。
它们的面孔如同幽灵一般显现,在十月初的晚风中,如同湿漉漉结霜过程中的黑色枝条上的花瓣。
对于人类的性交色情片,陆延不像同龄人热衷于观看。人的身体在那种情况下,成为血肉塑成的引擎,他们像汽车那样颤动。
而面前妖类的性交,大概是械型消抹了肉体的淫乱,陆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艺术感,这种感觉让他几近屏息。
燕茯苓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陆延才发觉她离自己很近,少女的声音异常的柔软,聊斋志异中勾引书生以吸食精气的精怪也不过如此。
“陆延……你有什么感觉?有硬吗?”
陆延摇头,他对机械塑造的身体只有审美,没有欲望。
他的肩膀上挂着自己的书包,手上提着燕茯苓的。燕茯苓掰开他的手指,书包落地的闷响后,她凑过来近距离与陆延对视。
他们父子下巴都有一道浅浅的窝,有人说这是美人的象征。
“好奇怪,你没有反应,可是我有,怎么会这样?”
陆延现在感觉他硬了。
燕茯苓很快察觉到陆延身体的变化,因为他微微后退了一步,且按住她的腰不让她再靠近。
燕茯苓上次从陆鹤良那里学到的,简单的实践知识,其实并不很多,男人不可能真的让她给自己撸射出来。
燕茯苓看着陆延这张与陆鹤良七分相似的脸,心中升起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你上次帮了我,我还欠你一个回礼呢,要不……我帮你吧。”
她的眼神很干净,说这种话时,好像与“吃了他一个包子,要还他一个鸡蛋”也没什么不同。
陆延沉沉望着她,而后点了点头。
“这是你说的。”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