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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还是我睡。”
    “我睡。”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
    看得楼梯上的齐木楷、梅初是一愣一愣的。
    “停停停,”齐木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下楼解围。
    “你睡主屋、您也睡主屋,沙发我来睡行了吧。end of discussion。”
    最终,白文姍还是住回了纪释原本的屋。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睡意。
    不知道是经历了第一次渡鬼有些兴奋的原因还是怎么。
    她满脑子都是伏矢那略带怆然的记忆。
    郭子川赴京城参加科举后。
    郭念作为一个母亲,怀揣着对远足儿子的挂念和担忧。
    在那满怀牵念的日日夜夜,真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
    不知她生前是否也如同伏矢般带着浓厚的残念。
    想了会儿,可能还真是。
    如若没有强劲的执念,她又何必化为鬼魑也要留在这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属于自己的结又到底是什么。
    为何还残留在世间不肯离去。
    窗外的鱼肚白再次浮现。
    白文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是有些饿了。
    肚子咕咕叫睡不着,干脆起身去露台呼吸下新鲜空气。
    刚从床榻上抬起身子。
    欣然看见那一袭白衫准时在日出前盘坐在露台中央。
    闻到对方身上飘荡而来的香火味道。
    更加饿了。
    作者有话说:
    赤足和尚,危。
    第10章 偷窥
    “?”
    白文姍显然没预料到有人失眠比她还严重。
    她可是鬼。纪释的话……应该是人吧?
    鬼不睡觉可以理解,但哪有人不睡觉的。
    白文姍翻过窗台,坐在窗檐边上。
    撑着脸颊看着对方在日出下逐渐明亮的背影。
    清晨独有的淡缕薄雾飘散在屋檐间,环绕在纪释身侧缓慢流动。
    放眼望去,远处错落的低层建筑之外,那峁山青枝在落下的斜辉中袅娜娉婷。
    像一幅没有墨迹的山水画。
    与这现代风格的时代背景格不相入,着实有些惹眼。
    她突然有些好奇,对方的年龄是多少。
    明明看起来和她一般大小。
    但梅初和齐木楷二人都管纪释叫“师伯”。
    辈分想来应该不低。
    听他说话的沉着语气和气定神闲的神态。
    也不像年少世事未知的青年。
    虽然面孔看上去朱颜绿发,但实际年龄肯定远不于此。
    难道,出家还能延绵益寿不成。
    那白皙又吹弹得破的体肤,甚至让白文姍都有些几分羡慕。
    想到先早在胡同巷子里,她即将被伏矢所伤之时。
    对方骤然出现,一禅杖横在她面前的样子。
    仿若那刹那间能隔绝所有的危险、恐惧。
    纪释这人,平时温得像是一壶清茶,凌厉起来就似瞬间沸腾,吓人得很。
    直到对方出声打断白文姍的“鉴赏”。
    “你不困吗?”
    纪释没有转头,就像脑后长着眼睛似的。
    笃定白文姍坐落的方向。
    她像被偷窥被逮的小孩,双手立马无处安放。
    双颊浮出一色温红。
    白文姍不答反问:“你呢……也不困吗?”
    还好纪释背着身子,并没有捕捉到她手上的小动作。
    “习惯了。”
    习惯不睡觉?
    还是习惯了清晨打坐?
    白文姍不敢问。
    全当是对方习惯了准时坐这儿光合作用。
    “我今天……”白文姍怕气氛冷场,生硬地找了句话。
    “在你渡化伏矢之后,脑中出现了一些画面。”
    她还是第一次参与渡鬼。
    不知道这是否为正常现象,也不知道这对她找回三魂七魄有没有帮助。
    纪释问询:“什么画面?”
    “好像是我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模糊,”白文姍思索了片刻,“还有个头戴赤鬼的怪异男子。”
    “怪异的面具男子?”纪释话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嗯,”她蹙眉回忆,“口中尽是些神神叨叨的事,什么化作风雨的白蛇之类的。总之,古怪得很。”
    纪释短暂停顿了片刻才道:“替鬼渡身本就不是天道之事。超渡之时,人的灵魄容易受到影响,幻觉和记忆交错难分。”
    “渡鬼之人记忆紊乱、万蚁噬心之事常有。更有甚者,或是被鬼魑的执念所吞噬,化作邪物祸害世间。”
    白文姍还不清楚原来渡鬼入轮回竟是如此危险。
    看赤足和尚那泰然自若的神态,还以为不过是手到擒来。
    而且当时她不过是在最外侧而已,就已经受到如此影响。
    很难想象位于涅槃经中心的纪释,会遭遇什么样的执念困扰。
    “那你呢?也曾被执念扰志吗?”
    纪释双手合在身前:“世人皆有执念,我当然也不例外。”
    白文姍顿时来兴趣,抬腿挪到对方身侧,斜着眼偷瞥着对方的表情。
    她很是好奇这看似通脱的赤足和尚能有什么样的执念。
    “为了钱?还是为了权?”
    “……”
    纪释双目闭合:“人活在世间哪能超脱于尘。欲望无止,但只要看得开了,就能了却宿缘。”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白文姍只觉得自己与这赤足和尚相比,那可真是俗得不能再俗。
    好像对方张口就是道德仁义,而她满脑子却是烧鹅蒸鱼。
    一阵晨风袭过。
    风涌夹杂着一张散落在街道上的传单,顺着气流朝着二楼的露台奔来。
    白文姍眼角察觉到一笔残影,辨认出是随着气流胡乱拍打的油纸时。
    已然来不及躲闪。
    她下意识地闭着眼睛,蹙眉静待油纸的“痛击”。
    “啪”的一声。
    预想之中的吃痛并没有到来。
    白文姍眯着眼睁了条缝。
    才发现两根修长、没有沾染任何烟火的手指竖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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