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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酆业眸子低睨下来:“应该不用我提醒,你这种小土狗,连时鼎天一剑的余波都挡不住吧?”
    时琉仰脸,朝他轻呲了呲犬齿,“你才小土狗。”装凶的笑,但女孩眼神空荡地难过。
    于是笑不出,她又低下头:“我最怕牢笼了。”
    “我知道。”
    “我不想被关着。”
    “……”
    酆业没有说话。
    时琉不能修炼,但这世上一切术法痕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她知道,即便是此刻话间,他也已替她挡下无数道致命的气机——他未必想救她,可他骄傲得三界都容不下,决不允许他带在身边的小土狗被杀掉。
    她低头看他衣襟。
    沾着点点血色的雪白衣袍,如同一席连天的雪里缀着的星点红梅,在夜色中刺得时琉眼疼。
    时琉轻吸了气。
    她要勇敢点才行。
    玉佩攥起来,时琉拿着它,望着酆业。
    “贴哪里来着。”女孩紧张得声音都抖。
    “眉心。”
    “贴上就行吗?”
    “嗯。”
    于是凉冰冰的玉佩抬起来,探向女孩眉心。
    不远处,时鼎天察觉什么,握紧剑柄,眼尾轻矜,冷冷盯着两人。
    大约是一息吧。
    凉冰冰的玉佩,忽地转了向,被女孩的手按在了酆业的眉心上。
    “轰——”
    无形术法之力瞬间爆发,气息翻涌。
    酆业在一滞之后,面色冰冷垂眸:“你疯了?”
    “……”
    她拦不下时鼎天三息,他和她都会死。
    可惜酆业听不到时琉的回答了——术法一旦发动,那就无可挽回。
    造化之力屏蔽天地,他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一息。
    女孩唇瓣轻动,好像朝他说了什么。
    [我不想你死。]
    第二息。
    时鼎天提剑,顷刻便至,翠玉长剑即将穿胸而过。
    她蓦地转身,挡在他身前。
    酆业闭了闭眼。
    蝼蚁一命,拦不下时鼎天的剑。术法会破,他的神魂也会被时空之力绞碎。
    等不到第三息了。
    ——
    第三息。
    在酆业听不到的天地间,女孩回身,面向那柄夺命的长剑,和握剑的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中年男子。
    她轻声:
    “父亲,我是时琉。”
    倏——
    卡着最后一息,翠玉剑刺在女孩胸口前,没入半寸。
    时鼎天停得目眦欲裂,声音颤栗:
    “时……”
    呼。
    身后,最后一丝造化之力从这天地间消失。
    时琉阖上眼,有点遗憾。
    她没来得及回头看,酆业一定很意外,说不定吓到了。多难得见。
    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求你,别再关我了。”
    眼泪划过女孩难过的笑。
    “杀了我吧。…家主。”
    第14章 丰州鬼蜮(十四)
    ◎可以吃了。◎
    剑没入处。
    鲜红的血浸透了少女粉白的衣衫外袍。
    在女孩似曾相识却又已陌生的眼神下,时鼎天怔忪许久,终于沉沉叹出声气。
    “你……”
    “时家主。”
    本该无形的空气荡起波澜,一道人影在不远处缓缓现出。他身上穿的是玄门的道袍,显然是这次同下幽冥的一位玄门长老。
    时鼎天神色一顿:“袁长老。”
    “听她自称,这个魔头余部,不会是你时家的人吧?”袁沧浪面皮紧沉,“不然是何故,叫时家主如此手下留情,竟然就这么放走了那魔头!”
    “……”
    入主的神魂被玉佩强行送离,方琼身体已委顿在地,陷入昏迷。
    在场或明或暗地所有人看着。
    时鼎天握剑的手收紧:“确实是我时家……旧时一支旁系的后人。”
    时琉身影微颤了下,像是承受不住那刺入胸口的冰凉剑身。
    她没睁眼。
    “想是这孩子受魔头所蛊,误入歧途。”时鼎天吸气,提声:“今日之事,我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从私。待审出那魔头身份目的去向,再还诸位一个交代!”
    话落,时鼎天面色一沉,怒拔剑尖。
    艳红的血倏然涌出。
    在少女黯下跌落的天光里,她倒在冰凉的地上,看见那个高高在上垂眼冷冷睥着她的时家家主转身离去:
    “来人,将她绑了,醒后再审。”
    “……”
    再醒来时,时琉身在一个昏暗的石室。
    她下意识张望向唯一的窗口,对着她所在的位置,天边暮色昏沉,显然又将是幽冥新的一夜。
    第三夜了。
    封邺说过,神魂离体最多五日,届时,即便时家什么都不做,她的神魂也会自动消散,飘零幽冥。
    何况……
    时家真的会放过她吗。
    “那个魔头的部下醒了!快通知家主!”
    嘈杂的声音迫入耳中,也唤醒了时琉最后一点沉昏的意识。她动了动胳膊,腿脚,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被紧紧束缚的窒感。
    女孩脸色苍白,低头望去。
    不知何时,她已经被绑在一座草草完成的刑架上,四肢受缚。
    时琉愣了许久,无意识地轻牵了牵唇角。
    也是。
    既已当众将她打成时家旁支一脉,她又怎么敢奢望,杀伐果断的时家家主肯真放过她,让她以一死轻松结束?
    “魔头余孽,你笑什么!”看管她的是个有些刺耳但熟悉的女声,不等时琉抬头分辨,狠狠一鞭已经抽在她身上。
    啪,一声脆响。
    大约是皮开肉绽,连痛觉都迟钝而麻木地传回来。
    时…轻鸢。
    时琉惨白着脸,咬着唇抬眼,看见对面少女冷厉薄怒的脸:“我就说,琼哥哥怎么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末支旁系打我,原来根本就是你们冒充!还害得琼哥哥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看我不打死你!”
    一鞭扬起,眼看又要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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