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和体力都已燃尽,她要给林沧看的就是自己最悲惨的模样。
林沧,不过是走运罢了,凭什么她一个废物能轻易得到所有人的同情,而自己如此努力却还要费尽功夫才能得到母亲的认可。林家大厦倾颓,林遴自然是想不到的,母亲入狱、自己被卖入风月之地,就连最有能耐的长姐林遥也得靠男人远走他国,凭什么林沧还能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呢?
lt;我在方潭遇见林遴了。gt;
lt;她不是过得不错吗?gt;
lt;我怎么知道你家那些破事,我只知道她被人卖到那里了。gt;
lt;她被卖到那里是什么意思?gt;
lt;你觉得呢?gt;
lt;想见她吗?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眼她,这样也没你哥哥顾及的危险。gt;
林沧专门趁晚上奚言哄她睡觉之后爬起来和薛琦发短信,她本没预料到奚言今天和自己的谈话有什么不妥,可薛琦讲的和兄长讲的完全是相反的事实。
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薛琦和林沧约的是午餐时间,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初叁的体育课全是自由活动,不下楼老师也不会管,权当是学生们自愿在教室里刷题。因此林沧只要第二节课前,装作是请了假的学生骗过校门保安,就能正常回来上课。宋无缺帮她搞了一张请假单,林沧学着奚言的字迹给家长签名处签了个字。
薛琦不得已起当司机来,她不知道林沧和林遴实则关系不睦,只是这大小姐磕了哪、碰了哪不是她能赔得起的。
帮这个忙的确是她欣赏林遴的觉悟,那个女孩平静眼神后隐藏的怒火让她知道,这个人必有大用。薛琦从不认为借用身体换取利益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不道德的事也太多了。女人的身体是她们天生的劣势,也是天生的优势。而要向这个世界复仇的女人,必定要利用好自己能利用的一切。贞洁?爱情?廉耻?如果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案板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要这一切又有何用?
林沧坐在车上,抱着奚言上次在游乐园给她抓的玩偶。她记得林遴喜欢白色,而这正好是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她有小狐狸就足够了,这个就给林遴好了。忐忑是必然的,林沧至今思绪纷乱,奚言说得含糊,她又不敢细问薛琦林遴的处境,害怕得到令自己恐惧的答案。
没了夜晚的灯红酒绿,白天的方潭外表普通,一共四层,林沧只知道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模样。此时大门紧闭,这种地方白天自然不做生意,薛琦驾轻就熟地带林沧走了侧门。
看门的男人满脸凶相,没有穿着服务生的制服,林沧看着薛琦轻佻地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掏了一张卡,又塞进去了一卷钞票,对方摆手,放她们进去了。
“他不是这里的服务生吧。”两个人走进木板都没拆的货梯,林沧突然有一点小害怕。
“他们是这儿的黑帮,这是他们老大的地盘。”薛琦像是在说什么家常,倒也没吓到林沧,她根本不知道黑帮的可怕之处,电影里的黑帮也就是抢枪地盘。
“京华有黑帮吗?”
薛琦被逗乐了,敢情这小孩对自己身边的人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哼,当然会有,还不少呢。”不说奚言,林遥也没好到那里去。
“你骗我。”大家都在骗她。
“你猜我骗没骗你?”
方潭内部对林遴的控制在这几周以来少了很多,薛琦没有过问具体原因,想来大概是林遴听话、驯服的表现赢得了信任。这个时间是必定没人的,都不用林遴给薛琦讲,天天泡夜场的人都是昼夜颠倒的,又不是人人都和奚言一样一天睡4个小时就足够。
两个人走出电梯,是个和酒店相仿的走廊,有着一模一样的房门。薛琦带着林沧走到最近的一间门前,掏出卡,刷开了门。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叙旧了。”
靠近虚掩的房门就能闻到一股糜烂的味道,不是什么恶臭,像是开败了的花瓣混着雨水腐烂的气味。林沧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下一秒她的尖叫刚到喉咙,就因恐惧而失去了声音。林沧捂着嘴,满脸惊恐地跌坐在地。兔子玩偶跌落在她身前,薛琦顾不上许多,赶忙蹲下身想要扶起林沧,一抬头,悟入眼帘的正是房门里将林沧吓得失语的景像。
房间里的女孩赤裸着,浑身布满或鲜红或青紫的鞭痕,被一根红绳牢牢捆住手臂吊在了天花板上。她的腿间插着一根不小的假阳具,震动声在四周安静的情况下格外明显。
林遴的表情一看就是彻底不清醒了,她没有满脸痛苦,反而是小声呻吟着,吐出舌头仿佛还再期待更多刺激。薛琦定睛一看,发现她扭动的腰肢上勉强挎着一条小小的丁字裤,是用来防止震动棒滑落的。而那上面,还卡着一只注射器。
薛琦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但林沧却在她愣神地时候起身朝来时的电梯跑去,狂按着下行的按钮。薛琦追过去,发现电梯停留在一层迟迟不肯动弹,又在等待了十几秒后开始上行。
有其他人要上来。
她当机立断挟住林沧就往回跑,跑到一个她熟悉的房间,刷卡进门,一气呵成。
是冰毒。冰毒是皮条客们最爱拿来控制手下女孩的毒品,冰毒对女性身体的破坏性更大,且每次摄入后都有春药般的催情效果,因此还诞生了“冰妹”这种特殊的妓女。而据她了解,奚家的人是不碰毒的。可以装作没看见,但一定不能亲自碰毒,奚楚瑜是一个比很多人想象中都要谨慎的人。他最大的成功秘诀之一就是看得懂上面的眼色,“黄”和“赌”都不是大问题,惟独“毒”是上面真心要禁的东西。都不用薛琦在这行呆得太久,随便看看新闻都知道,虽说黄赌毒时常一起出现,但警察缉毒的和抓嫖娼力度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个的杀伤力更大、更受上面忌惮,再分明不过了。
平复好因突发情况差点一口没喘上的呼吸,薛琦回过神,发现刚刚还在靠墙干呕的林沧,此时已然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喂,林沧,你没事吧。”
林沧的头上满是虚汗,发丝凌乱地贴着脸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地颤抖着。
“操,什么毛病。”薛琦嘴上这样说着,心下却是真的慌了。她不知道林沧和林遴的关系如何,还当她们是好姐妹,林遴和林沧说说话,再求求奚言这事应该就能解决了。哪里晓得会是这般限制级的场面,她连林遴是不是故意的都不知道。
传言中的林沧是有抑郁症的,薛琦想起了这点来,小孩之前在她面前的表现都太过正常,使得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妈的,死就死吧。薛琦拨通了奚言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