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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顺一统北方后,又灭偏安一隅的南梁,令舆图大换稿。
    帝都,昇王府中,年岁浅浅的女王爷,汉名齐澍,见几个教画的夫子正津津乐道着什么,甚是欢洽。
    她酷爱故梁的仕女图,她堂兄,也便是今上,汉名齐澜,便召来当世好几位书画大家辅导她作画。
    一时好奇,她上前去询问夫子们在谈些什么,这等开心。
    原来,他们中有一人自友人处新得一画,那画极妙,他们谈的便是那位友人。
    那人是故梁宗亲,名唤萧皓,字月钧,号桂雨道人,年仅二十三岁,但文画造诣于当世,已鲜有人能超越。她堂兄也曾召其入京教授她书画,但其称病不赴。
    齐澍却一语道破:“病中的人,还有精神画出那等精妙的作品?”
    夫子们皆不作声,自然不能道出月钧是怕新朝留他做官才不敢入京的原委。他虽只是故梁宗室的极旁支,却究竟记在萧梁的谱系上,若出仕新朝必遭世人诟病。
    而齐澍年纪虽小,也不爱务正业,却是个通透的。先生们不明言,她也能猜到几分。只是听他们拼力压抑,仍将那人夸得天上天下只此一人的,不免心向往之。
    又恰好,在帝都中闷久了,想行远些散散心肠,便生出了去江南寻访那位先生之意。青山招不来,那便去就青山何妨?
    夫子们却劝她,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恐不宜出行。
    她并未去过江南,道:“我听故梁的诗中讲,江南‘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是个极繁华、和暖的地界罢。”
    却被笑着指正:“江南的冬也是冷的。若要寻暖冬,该是远至岭南以南的地界。”
    “岭南?”竟教她真生出几分去岭南的心思来,不过那位萧先生毕竟是在江南,她还是要先去江南。
    天气寒冷也无妨,再冷能冷过帝都么?
    主意已定,她便同堂兄讲了这回事。却不料,堂兄道,许久未有征战之事,他也闷得慌,直言要与她同去。
    年关刚过,政务尚算不得繁冗,堂兄又本就不是什么勤勉明君,她觉得正好有大人肯带她前去。父王亡故后,堂兄就是同她最亲近的大人了。
    又不期,这回堂兄让她带他去,让她一个小孩子带着他一个大人去,特意将此行安排得极低调,他只假称是她的随行侍卫,丝毫消息都未教透出去。
    这也无碍,横竖他人在她身旁。
    到得那先生,萧皓的居所附近后,齐澍没贸然惊动,遣人先悄悄递了帖子过去。梁人暗鄙他们敕族粗蛮,不过她可是已跟着故梁的名士们学了两年文画的人。
    似乎是不忍拂了王爷盛情,亦或是畏惧敕顺朝廷的强兵壮马,那先生收了帖子便应了她的拜谒。
    去拜访当日,齐澜却不与她同去,说是想在这江南的山水间游赏一日。
    她并不理解堂兄这份儿兴致,“天寒地冻,有什么好游可赏的?去萧先生暖斋里,跟他学学书画,听他讲些学问,不好么?”
    “你向一个天人之姿的年青先生求学,颇觉新鲜有趣。他二十男儿,若终年隐居山中,空雕虫篆刻,缀断简残编,久之,心绪必陷于枯索之中。”
    齐澜只讲了这几句,没点透,随她自己悟去,自领了几个侍卫打马山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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