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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以后能日常见面,盛南微宽了些心,淡笑道:“一般公主只能在成婚后才会被御赐公主府,圣上当真心疼你。”
    “父皇那是对我有愧。”松阳之这么说,是因为幼时星宿大师给她算命说她的命格养在宫中怕是不好,以保她平安顺遂,圣上当年不顾她哭闹将她送出宫找了位命格适合的养母。
    她这才与旁的皇女不同,能有机会与世家小姐们在一处学琴习文,直到过了十二岁的那个坎,才被接回宫中。
    圣上对她一直有愧疚,这才百般弥补。
    两人又说了会儿密话,直到澜雀提醒她们不宜缺席太久才起身回殿。
    正走着,却不想碰见了裴昔年。
    裴昔年见状跪下问安:“臣恭贺公主芳诞。”
    “免礼。”
    起身后,裴昔年看盛南微气色不佳,便请求道:“公主,可否借南微一步说话。”
    “好,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我就先进去了。”
    待松阳走后,裴昔年引她往外走了走,想着她在席上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便无法遏制住想关切的心,“在王府可顺心?”
    “一切安好。”盛南微不想惹人非议,任谁问起只说安好,随后问道:“你在外征战可安好?”
    此时周晏辞见她离席许久都未归,便出来寻她,好巧不巧远远地就瞧见那袅娜身影正面对裴昔年站着,两人身旁竟无一人侍奉在侧,状若私会。
    他隐在墙角处观望,眉眼危险地眯起。
    “换季时分,旧疾可有复发?”
    盛南微如实告知:“正吃着药,无大碍。倒是你,上战场要保重自己,不可以命相博。”
    听得她一如既往地关怀自己,裴昔年甚是欣慰,“作为武将,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会一切保重的,勿担心。”
    说完他便拿出一个刺绣布袋递给她,他们从前偶尔也会交换礼物,盛南微自然地接过好奇道:“是什么?”
    “我出征在外看到这稀罕玩意儿就想着买给你解闷,是串风铃,可挂在窗边,起风时会发出声响。”
    见她拿出风铃端详过后甚是欣喜,又小心翼翼将东西包好后,裴昔年也跟着笑了:“你不是钟爱音律吗?想着你会喜欢。”
    “费心了,甚得我意。”
    看到裴昔年居然在宫围内院毫不避讳地赠予她礼物,周晏辞忍无可忍,猝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沉冷地盯着目瞪口呆的盛南微。
    “何故缺席如此之久?”
    他这是明知故问了,盛南微不觉自己有错,但迫于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心虚地将风铃藏到身后。
    裴昔年立马告罪:“殿下,我与夫人只是在此偶遇闲聊了几句。”
    窥得周晏辞眼色尖锐地剜着盛南微,怕是回头得怪罪于她,裴昔年又赶忙解释:“殿下勿要怪罪夫人,末将与夫人是旧相识,只是寒暄,并未有越界行为。”
    “你先下去。”
    他如此发话,裴昔年不敢顶撞,便犹豫着退下了。
    周晏辞不想听任何人的狡辩,只要她亲口澄清,他瞥着她不断后躲的手,问道:“那是什么?”
    他声量不高,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压得盛南微喘不过气,“裴昔年知道我喜欢音律,只是送些小玩意与我解闷,殿下勿要,”
    “你是我的夫人,”周晏辞目光森然,口吻更是压着不可忽视的盛怒,“轮得着他给你解闷?”
    盛南微顿悟他其中深意,猛地抬眼,“我们只是幼时玩伴,相识已久的知己!你以为谁人都同你与韩雪宁那般两小无猜吗?”
    “知己?”周晏辞拆分解字这两个激怒他的字眼,丢了理智质问道:“谁不知裴昔年向你求过亲?还是说你对我如此冷淡生疏的真正原因是他?你要逃婚也是因为他?”
    盛南微从未如此被冤枉过,尤其这人还顶着韦暨白的冠玉面容振振有词,她一下委屈得不行:“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清清白白,别把我与你归为一谈!”
    “我什么样?”周晏辞一把抓住她躲藏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扯,迫使她仰头看清自己脸上的愤怒,“就因为我隐瞒身份,你拿这个做借口又是对我冷嘲热讽又是寻死觅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到底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记住,我才是你的夫君。”
    盛南微挣扎未果,溢出了愤恨的眼泪,焦灼低泣道:“你想要琴瑟和鸣去找你的韩雪宁去!莫要找我不痛快!”
    “好啊,好啊。”周晏辞当真没见识过这般顽固不化的木鱼,挥袖指向阶下寒声道:“我看你简直好歹不分,不罚你不行了。书远,送夫人回府。”
    书远惶恐地看着他们,犹豫道:“殿下,宴席还未结束,若是被发现夫人中途擅离,恐会引起圣上疑心。”
    周晏辞冷厉地看向他,“夫人旧疾未愈,身体不适回府歇着有何问题?”
    “是,是。”书远拜了又拜,侧身伸出手请夫人。
    可盛南微纹丝不动,自以为恶狠狠地瞠目瞪着周晏辞。
    看她还不服,周晏辞倾身凑到她耳际,她慌忙躲开又被掐着后颈控住动弹不得。
    “你以为我会让你回到宴席上和裴昔年眉来眼去?给我滚回王府待着,不许踏出玄月楼一步。”
    他用爱侣间缠绵悱恻的口吻说着最毒的命令,末了还不忘给她致命一击,生生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书远,吩咐下去,谁来都不许探视。”
    回到玄月楼后,盛南微气得眼泪直掉,怒火郁结,心脏都隐隐作痛。
    玉蝉跪在一侧奉茶劝道:“夫人莫要生气了,小心身子。”
    盛南微捶了一拳床沿,愤愤道:“他就如此不信我吗?我又没做逾矩之事!”
    “夫人,您也未曾信任殿下啊。”
    盛南微被玉蝉堵了话,可还嘴硬道:“这能一样吗?他欺瞒我是事实,我与裴昔年什么都没有!”
    玉蝉哀叹道:“可殿下不知情啊,只看到裴少将赠礼物于你。”
    盛南微气得扑进床上,晚膳也没用,直到沐浴时分才被玉蝉架起来更衣。
    入夜后,宁静使人忧思,今日受了莫大的委屈愈发睡不着了。
    盛南微将风铃拿出来,细细整理好悬挂在窗框上,滢滢月色下,微风卷着风铃摇曳叮咛,她趴在窗前,这才找回了一丝的平和。
    “玉蝉,把琵琶抱来。”
    听着悠然传来的清脆琵琶声儿,周晏辞放下书卷,抬头看向窗外,“是玄月楼传出来的吗?”
    书远点头:“想必是的。还有一事,今日右相公然提及立王妃一事,殿下如何处置?”
    “王妃之事不可草率,先赐封号安抚。”他提笔,听着悠扬曼妙的琴声,写下二字后吩咐道:“韩雪宁为贤夫人,南微为宸夫人。”
    书远意会笑道:“韩雪宁被赐贤字,必定能贤惠大方。”
    他们心里都明白周晏辞这是在借题发挥暗讽韩雪宁嚣张跋扈,还得多亏了她那个好父亲今日在宫里提及这事,这才让他能趁机假意奉承一番,如此之来,韩雪宁就算不满贤字也不敢有怨言。
    翌日赐字到了各殿中后,韩雪宁在长宁阁大发脾气:“殿下居然唤盛南微为宸夫人!”
    侍女纷纷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劝道:“夫人莫要动气!”
    “殿下在圣上面前夸赞夫人贤惠聪颖,而后就亲赐为贤夫人,可见殿下对夫人的用情用心啊!”
    韩雪宁还是不满,狠狠摔了茶碗低吼道:“宸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婢女无知,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宸乃帝王代称!用于女子则是正室之意!”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后怕起来,慌张扶住案桌,“殿下这是,在意指要抬盛南微为王妃吗?”
    “万万不会!”侍女扶住她安抚道:“夫人属实多虑了!宸夫人都被禁足了,何来封妃一说?”
    为了称得上这个贤字,韩雪宁纵使百般不痛快也不敢表现,强装出贤惠得体姿态在府里广施恩惠。
    收到封号后,盛南微倒无波澜,只是暗自琢磨着宸这个字,都把她给禁足了,怎会赐予这样的封号?怕不是又想施什么阴谋诡计。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到,周晏辞踏入了玄月楼。
    回头想想,那日确实对她过于苛责,今日得空便想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听到侍女在外跪安,盛南微走出来行礼,但也不开口问安,冷眼低垂,作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看她体态似乎有些不稳,周晏辞挥手让侍女都下去,“禁足从今日起解了。”
    盛南微漠不关心,别过头不谢恩。
    顺着她空洞的眼神,周晏辞看到了悬挂在窗边的风铃,心里的怜悯顷刻间消失殆尽,“这就把信物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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