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潮珊瑚道：“你还没说你以为我们的历史不长同网络小说有什么关系呢。”
“网络小说里有一个种类是玄幻，这个分类的小说都是架空世界观，小说世界的人能通过修炼获得强大的力量....”虞微简单说了说自己看过的玄幻修仙小说。
修仙小说主要分三大类，一种是杀人越货、死人如下饺子的纯粹弱肉强食世界观；一种偏道家思想，修士只偶尔下山斩妖除魔，其余时间都一心修道，不染红尘；还有一种是居中，主线是男女主的感情线，没那么乱，有正魔冲突，男主或魔尊或仙尊，反正就是为男女主的恋爱服务，女主可能是修二代仙二代，也可能是草根，具体那种则看时期，不同时期流行不同。当然，也有非主流，杀妻证道杀夫证道啥的。
但不论哪种，这些玄幻世界几万年前几十万年前百万年千万年前是啥样，几万年后几十万年后百万年千万年后还是啥样，变化是没有变化，不，还是有变化的，过去的修士比现在的修士强大。
历史啥的，虞微从未在那本玄幻小说里看到有史书这种东西。
虞微说完的时候望潮珊瑚一脸天雷滚滚的表情。
望潮珊瑚捋了捋，又捋了捋，勉强捋顺自己满腔的吐槽后终于开口：“动不动杀人越货，基本看不出秩序，人族怎么没灭绝的？”
虞微道：“我不知道，作者估计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第二种，修士没有心魔劫没有知见障吗？”
“知见障没听说过，但心魔是有的，正是因为心魔才不染红尘。”
望潮珊瑚一脸懵。“既然有心魔，那不更应该入世吗？越是逃避，心魔越严重，反倒是面对，更容易活下来。至少我们的世界是如此，面对心魔必须迎难而上，逃避的都死了，即便是强大的仙人也不能避免。”
“这种小说走的道家思想，道家思想便是无为。”
“道家又是什么？”
“一种哲学流派，兼宗教，你要感兴趣，我以后想办法送你一套道家典籍。”
“谢谢，我对这种不感兴趣，你送丹曦君一套就好，她什么都感兴趣。”望潮珊瑚继续道：“恋爱脑修仙，这个形容很贴切，修士随心，也确实会有一些修士很注重男女之情，与魔尊仙尊恋爱，境界不同，寿命长度不同，除非是我与流云这种一起长大的，否则很少有修士会找境界比自己低的道侣。”
“流云是？”
“我道侣。”
虞微大惊：“你们还有婚姻这玩意？”
马克思说，婚姻的诞生是为了生育后代与私有制，但白帝传里的常识要没胡编乱造，那这些修士在五万年前就放弃了财产血缘继承制，改为财产师徒继承制，现在更是连生育都与个体无关了。
婚姻这玩意居然还存在？
是婚姻制度顽强得离谱还是这个世界不遵守马克思提出的理论？
“什么婚姻？”望潮珊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侣不是婚姻，道侣只是两个修士互相喜欢，私人决定一起修行，共同进步并永远在一起，也可能不永远，有的会处着处着就腻了，因人而异吧，但再怎么因人而异，这期间双方都会得到好处。我不知你认知里的婚姻是什么，但与我们的道侣肯定不同。”
虞微想了想，道：“你们的道侣是私人行为，没有结婚证，也不会有合籍仪式昭告天地。”
“虽然听不懂你的用词，但确实是私人行为，不需要告天地，天道也没那么闲。”望潮珊瑚道。“不过，虐身虐心虐肝....道侣是修行路上最重要的同修，是要互相扶持的人，谁会这么搞自己的道侣？至于正道爱上魔尊，虐身虐心虐肝，我觉得我需要向妖皇秋露白和酒仙道歉，他们俩的爱情虽然离奇，但跟你说的那些比，他们只是运气不好的正常人。”
“妖皇秋露白与酒仙？不是，你们的历史还真有这种立场相杀的cp？”虞微讶异。
“他俩没相杀，妖皇秋露白原是酒仙弟子，在酒仙死于人族内斗后想给酒仙报仇与求生才回到妖族，后来成为妖皇。若酒仙没死，他永远不会回妖族。”
但听起来也很恋爱脑，我成为妖皇只是为了给你报仇，也不知是真情种还是以深情做野心的借口，虞微心说。“但带着妖族跟人族做对，酒仙九泉之下确定不会吐血？”
望潮珊瑚想了想，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就结果而言，妖皇秋露白令妖族实力大增，倒逼人族第一个大一统势力的天庭诞生，没有真正的赢家与输家。不，从长远来看，妖族才是输家，天庭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组织，若非末日之灾，待天庭消化四分之一的宇宙后必定讨伐妖都，而妖都，它挡不住完成消化与整合的天庭。”
这个世界的人族与妖族听起来有点像秦朝和匈奴王朝的关系，秦朝的大一统倒逼草原游牧民族大一统，而草原游牧民族的大一统又使得长城内的农耕民族必须维持大一统，虞微心说。
“还有杀妻证道杀夫证道，这种证得什么道？”
“无情道？”
望潮珊瑚一口煎饼果子差点喷出来。“脑子怎么想的？走火入魔了吧？哪个正常人会这么修无情道？”
“我也觉得很离谱，不过作者可能没见过，很容易往极端方向跑，就变成没人性了，说起来，这个世界有修无情道的修士吗？”
“有啊，你也见过。”
虞微奇道：“谁啊？”
“丹曦君。”
这回换虞微瞠目结舌。“丹曦？她修无情道？可我看她七情六欲很丰富。”
吃喝玩乐无一不爱，还喜欢压榨下属，完全看不出无情道的影子。
望潮珊瑚想了想，问：“你们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是如何理解的？”顿了顿，补充一句：“若是天地高高在上，如践踏猪狗草芥一般践踏众生这种就不必说了。”
虞微当然不至于拿网络流行解释做答案。“不是，是天道没有私心，对万物一视同仁。”
望潮珊瑚松了口气。“你的理解是对的，而无情道的核心便是天地不仁。无情道并非无情，而是因为对万物皆有情，所以一视同仁，又因为一视同仁而无情。”
“听起来很高端。”虞微心中一动。“因为修了无情道，所以丹曦才年纪只有檀弓的三分之一，境界却比檀弓高吗？”
望潮珊瑚点头。“是的。”
“既如此，为何只有她如此？”虞微不解。“你们缺修士，本质上是缺强大的大修士吧？为何不让更多人修无情道，莫非无情道有什么麻烦的隐患？”
“是致命隐患。”望潮珊瑚道。“无情道的终极境界是天地不仁，因此无情道道心越圆融，越接近天地不仁，修为便越强大。但修士终究是凡人，有七情六欲，有私心，有偏心，寻常修行尚且艰难，何况挑战无情道这种高难度。最致命的是，无情道门槛低的同时，也易破道心，反噬更是沉重。”
虞微好奇：“怎么个易破法？”
“第一个将无情道修到接近大成的人是白帝，她爱上了松醪，有了偏心与私心，因而道心破碎，修为尽毁。”
“智者不入爱河，恋爱脑要不得啊，不对，哪个混蛋叼走了后简。”虞微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法再直视和无情道修士谈恋爱的言情文了，高岭之花摘下后，摘的人是爽了，花却毁了，完全感受不到爱，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知道这种事发生在后简身上，虞微更觉心痛，虽然不认识后简，但白帝传勾勒出的形象太令人心动向往，一想到后简因为操蛋的爱情道心破碎，虞微就想提刀砍了那个勾引她的臭男人。
单身不香吗？
独美不好吗？
大佬你明明有独立生存的实力，为什么要坠入爱河当冤种？
虞微觉得自己心痛得要窒息了。
“也还好。”望潮珊瑚表情有些古怪。“白帝她道心破碎，修为尽毁后选择重新审视自己的道心，转修杀戮道，没多久重入仙人境。但从古至今，无情道道心破碎反噬后能重新来过的只她一人，其余人再怎么重修，重修时道心都会出问题。”
虞微：“....明白了，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挂逼无所畏惧。不过其余人道心没出问题，怎还需要重修？”
“原本的基础不够夯实，干脆散功重来，根据白帝的经验，散功重修后的境界会更夯实。”
虞微想了想，问：“那多次散功重修呢？”
“更夯实。”
虞微好奇的问：“最高纪录是多少次？”
“一百零九次。”
虞微震撼不已：“哪位神人如此牛掰？”
“你也认识的。”
“....丹曦君？”
望潮珊瑚点头。
虞微感觉自己背脊的寒毛立起来了，虽然丹曦现下只剩一丝血皮，但这等狠人，若她对蓝星有恶意....
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咽下，望潮珊瑚道：“话说，我们最开始聊的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我们的历史很短吗？”
“是啊，是我没想到你们会有正儿八经的史书。”虞微随口道。
“也不是一开始就有，我们也是发展到天庭时代才设立史官，编纂史书，在那之前都是各种各样的传说与传记。”望潮珊瑚道。“更早之前太乱了，没人有能力，也想不起历史的重要性。万幸仙人长生，除了巫鬼时代与世家时代中前期因为还没有发展出仙人境，很多历史难以考据，之后各个时期的历史收集起来就方便多了。”
虞微理解，采访当事人得到的史料与从地里考古挖出来的史料完善度肯定不一样，前者都能侃几万年前几十万年前的人们一日三餐吃什么，物价几何，说什么方言。
“但我真没想到能厚成这样，哪怕是蒙学教材都这么厚。”虞微哀怨的看着自己带回的教材。“忘了问，蒙学在你们的教育体系里处在哪个阶段？”
“第一阶段啊。”望潮珊瑚理所当然道。“蒙，启蒙之蒙。”
“....冒昧问一句，你们的教育分几个阶段？”
“蒙学，小学，大学三个阶段。”
所以蒙学相当于幼儿园或者幼儿园加小学，虞微理解了，但谁家幼儿园加小学的教材能厚成这样？还只是其中一门课的教材。
“完成这三个阶段的学业需要多久？”
“蒙学六十年，小学六十年，大学看各人情况，保底六十年，上不封顶。”
“义务教育？”
望潮珊瑚理所当然点头。“义务教育。”
虞微敬仰道：“你们的学生难道不会抑郁到自尽或疯魔？”
第11章 扶澜
思考好一会才勉强反应过来虞微什么意思的望潮珊瑚哭笑不得：“修炼是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从凡人与寻常生物修炼成仙，少则千年，多则数千载，且未必能如愿。古往今来，修士千千万万，能修成仙人境者又有几人？即便如此，又有几人会因此放弃？”
虞微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后简修炼了多久，但想想檀弓与檐水那五位数的年龄，这些修士忍受寂寞枯燥的能力绝对碾压蓝星人，不然扛不住这种寿命。
还有后简，从《白帝传》的名字不难看出她是天庭五方天帝之一，再考虑到仙人境长生不老，虞微有理由怀疑天庭从建立到灭亡就没发生过蓝星历史上那种王权更迭现像。
理论上，仙人境帝王于王朝建立时坐上王位，可以一直坐到王朝灭亡，不需要储君这种东西，但是，参考古代帝王在位时间一久就会开始作死，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身体衰老，更多的还是唯我独尊的日子过久了，觉得自己是人间正道世界中心，全世界都应该围绕自己转。然后心理预期与现实冲突，惨烈翻车，这点李隆基最有发言权。
就算帝王心志坚定，没翻车，长年累月的在一个岗位上做同样的工作，能坚持多久？
已知，天庭建立时间不确定，但后简出生于五万年前，而天庭一万年前陨落。
可以得出：后简在天帝之位上坐的时间绝对有五位数。
何等坚韧的神经才能扛得住一份工作干几万年？
学习一百八十年对这些修士算事吗？
怕不是弹指须臾。
虞微一拍大腿。“所以这是给修士的教材？我还以为是给凡人的教材，难怪这么厚。”
望潮珊瑚愣了下。“不，这就是给凡人的教材。”
“可凡人活不了百八十年，再发展教育也不能制定有生之年学不完的课程。”
“等那些凡人的精神状态恢复了，我们会教他们修炼。”
“但总有一些凡人没有灵根吧？”
“海庾君正在炼药，到时会给他们弄上人造灵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