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对母女便转身离开,沈初寒望了眼他们的背影,接着弯下腰替林听收拾画具。
林听站在原地,慢慢敛下眼睫,刚才的记忆再次如潮水一般卷土重来,他犹豫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拉了拉沈初寒的衣摆。
“沈先生。”
他薄薄的嘴唇轻启。
“我想起来……”
“我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见过岑越。”
-
“你说你当时随考的时候……岑越也在考场上?”晏昼停下敲键盘的笔,抬起头讶异地看向林听,原本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甚至恰合时宜的安静下来,“但你之前不是说,他不是和你同一届的吗?”
林听点了点头,他手里捧着咖啡杯,手心被温热的杯壁烘热。
“他不是考生。”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我只记得当时他是我们监考老师带过来的,说是让他看看我们,好好学习学习。”
说着,林听拿出手机,翻找起通讯录,接着把手机推到晏昼面前:“这位老师平时很照顾我,岑越应该和他很亲近,不是父子的话估计是什么血缘很深的亲戚。”
晏昼垂眸看了眼屏幕:“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林听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我只能赌一把。”
“昨晚我和这位老师联系好了,今天下午我会过去拜访他。”
林听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褐色的液体滑入口腔,苦涩的味道一瞬间炸开,他皱了皱,依旧不太习惯喝这种饮品。
“好。”晏昼点头应下,他用手指蹭了两下下巴,而后话锋一转,“我这边稍稍控制住了老买主的情绪,他们……”
“晏昼。”林听忽然出声打断他。
“这次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我决定终止和他们的合作了。”
晏昼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抬起的手指颤了颤:“你想好了?”
林听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虽然我依旧热爱画画,但我现在……不太想用它来赚钱和赚名气了。”
“本来一开始,我的目的也只是想让别人看见我的作品而已。”
林听弯弯眉眼,语气里带着抱歉:“不好意思,我麻烦你太久了……”
“说什么呢!”晏昼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什么关系你不清楚?”
“不想干我们就不干呗,你自己觉得开心,觉得舒服就行。”
晏昼盯着他。
“但这次事情必须好好解决,至少要把你的清白拿回来。”
林听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猛得掀起眼帘,嘴唇将将一动,下一秒晏昼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强行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道谢的话就别说了。”
“搞得我俩多分生似的。”
他脸上的表情别别扭扭,林听握着咖啡杯的手收紧几分,最后低下脑袋无声地笑了笑。
和晏昼分别后,林听走出咖啡馆,沈初寒正靠在车边等他,见林听出来,沈初寒快步走过去牵住他的手:“今天为什么没带盲杖?”
男人语气里裹挟着藏不住的担忧,林听心底一软,仰起头冲他弯弯唇角:“因为我知道沈先生会在外面等我。”
“就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我一走出来,沈先生就过来牵我的手了。”
林听的尾音上扬,跟猫咪的爪子似的挠了一下沈初寒的心尖。
他扣着男人的手指前后晃了晃手臂,然后乖乖跟在沈初寒身后,如往常一般坐进副驾驶,等沈初寒帮他系好安全带。
林听提早把要去的目的地发给了沈初寒,随着导航语音响起,沈初寒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掉头,开着车驶上了宽阔的马路。
剧烈的风被玻璃隔绝在外,林听握在椅子里,头靠着柔软的软垫,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周围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车载音响里的音乐播放完一首自动切换,随后钻入林听耳中的,是很早之前听过的那首英文歌。
演唱的女声依旧空灵清透,像一缕涓涓细流,听起来格外舒服。
这次沈初寒没有迅速切歌,于是林听转过头,打破车内的宁静:“之前我就想问沈先生了,这首歌叫什么?”
沈初寒的眼睫颤动几下,柔声回答:“my dearest you。”
“不过这不是哪位歌手唱的。”
他又说道。
“……而是我的母亲。”
“小时候她总是会唱这首歌哄我睡觉,后来我偷偷录了下来,结果没想到这是我能保存到最后的唯一的东西。”
沈初寒笑得有些无奈。
林听默默地望着他,就在他抬起手想要抱抱沈初寒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下车,吐出一句:“到了。”
林听只好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两人一起下车,由于到了陌生的地方,林听只能紧紧牵着沈初寒跟着他走,这个地方属于郊区,远离市中心的位置会显得周围安静许多,停留在电线杆上的麻雀扑打着翅膀飞远,不知过了多久,林听感觉眼前的光线一黑,低声询问后才知道他们进了一座居民楼。
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钻进林听的鼻腔,沈初寒牵着他上楼,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几乎是等林听踩上了一层台阶后,才上另一层台阶,短短几层楼的距离他们硬生生花了快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