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喜酒,多喝点以后日子喜庆红火。
燕明荞自小还没喝过这样的酒,只跟燕明玉吃饭时尝过果酒,那是涩涩甜甜的味道,也不懂别人为何喜欢辣酒入喉。
她想也是,也就这么今日一日,就算喝多了,也不需要顾言做什么。不过她还是道:“那你当心一些,凡事不宜过多,你看你都喝了几杯了?不难受呀。”
顾言笑着点了点头,“等难受就不喝了,平日我都不饮酒的,家里不喝……兄长也不饮酒,父亲也不饮酒。”
因为喝酒误事。
燕明荞看了顾言一眼,“好了好了,快走吧,咱们两个要跟不上了。”
这桌是顾家的亲戚,燕明荞不认识,跟着顾言一一喊了,不过她脑子好使,这样喊一遍人,以后再见面了就不会认不出来。
坐主位的是顾家族亲中的长辈,头发花白,笑着看着顾言和燕明荞,“这两个孩子好啊,我看着很不错。”
燕明荞看着行事大方,姿态好,不扭捏。
身上有股书卷气,又是自小锦衣玉食堆砌,自然和别人不一样,长得又好,且看燕家人穿着打扮,就没个差的。
而顾言今日脸上笑就没停过,虽然说他们这些族亲和太傅府的关系并不算太亲近,但是族中长辈觉得,有这样的子孙,顾家脸上也有光。
同气连枝,光耀门楣,他希望两人日后结亲了,日子越过越好。
顾太傅道:“看着是不错,但顾言年纪小点,明荞又是家中的小女儿,她母亲还想多留她两年。所以两家商量着,打算让他们晚些成亲,不急的。”
他觉得晚点成亲挺好,燕国公府舍不得女儿,顾言可以再多经些事,成熟些再想成亲的事。
真要十五就成亲,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放心。
“那好那好,等两个孩子成亲了,我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顾太傅一杯饮尽:“那是自然。”
顾言也把酒杯里的酒都喝了,道:“二爷爷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喜酒肯定有的!”
燕明荞看着两人喝多少,她就喝多少。
她也发现了,不怎么亲近的,顾太傅就喝一口,顾言也是,亲近的,就一杯喝完。
顾言笑,她也笑,母亲说过,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笑就对了。
只不过这样一桌说几句话,还不止跟一个客人说,一百来桌的客人,他们把酒敬完了,宾客们也快吃完了。
期间,燕明荞还去梳洗了一次,她现在觉得还是成亲好一点儿,成亲新娘子就一直坐着就行了,根本不用来回走动,更不用出来敬酒。想吃东西的话,还能吃点东西。
现在燕明荞饱着,可肚子里全是茶水,不过母亲他们也都没吃东西,走走停停,话说得比她还多。
所以她抱怨也就在心里抱怨一两句,觉得定亲累是真的,但是大喜事,大家都这样,敬酒也是认认人。
其实等定完亲敬完酒,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见过了两家的长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定亲了。
就是没有歇着的时候,这才刚敬完酒,有宾客就吃完饭要告辞,他们还要送这些客人回去。
作为举办宴会的人家,又是两个孩子的长辈,沈氏和陈氏自然要送这些人回去,而顾太傅还要跟同僚们说些话,所以是顾言和燕明荞跟着送客。
顾言偷偷塞给了燕明荞一个油纸包,“点心,你先垫着吃点。”
这不是顾言今日第一次塞吃的给她,两刻钟前,顾言塞给她一个用油纸包的鸡腿儿。
香是香,正是饿的时候,一根大鸡腿,闻着多香呀。
只是这么多人在,燕明荞怎么可能吃鸡腿啊?她就没要。
顾言也没吃,他还以为燕明荞是不想吃咸的,所以又从顾绵那儿拿了两块甜点心。
燕明荞想了想,她若是把这点心吃了,肚子里还有那么多茶水,估计就饱了,那席面的剩菜她都吃不动了。
燕明荞摇摇头道:“不吃了,我等送完客人再吃点饭,还有饭吗?”
顾言道:“放心,还有呢,我母亲还留了一张席面,到时候可以慢慢吃,你想吃多久就吃多久。这是咱们的定亲宴,怎么会让你没饭吃。点心还要吗,垫垫?”
燕明荞道:“那你把点心给我吧,我是有点饿。”
先垫垫,那么多菜还可以慢慢吃,一块点心,又当不了什么的。
顾言笑了笑,“那我帮你挡着,你把点心吃掉。”
两人就在太傅府的湖旁,湖边有一棵粗壮的柳树,有树挡着,树荫之下,在宾客欢声笑语中,一个吃点心,一个看着燕明荞吃。
燕明荞今日戴的就是顾言送她的簪子,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珍珠光芒莹润,虽然不似宝石那般摧残,但光芒温和,衬得燕明荞很是温静娴雅。
她今日穿的红色,却不是正红,颜色更偏向赤红。
也不知道那丝绸是怎么回事,上面竟然有金丝浮动,流光溢彩的。
夏日穿得轻薄,衣摆衣袖都是丝绸,很有垂感,里面还有雪白的里衬,好看得不得了。
从外头站了这么久,燕明荞的脸被热气熏得有些红,鼻尖也是红的,她吃点心的时候就小口小口地抿着吃,但吃得不慢,一块点心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抿了下唇,又看了眼顾言,顾言眼疾手快地把帕子递过去,燕明荞擦了擦嘴,帕子想还但是也不能还自己用过的,她便收了起来,“咱们走吧。”
顾言嗯了一声,“那走吧。”
送客比敬酒要快得多,而且许多人家中还有事,也就中午过来一趟,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等客人都送走,太傅府的丫鬟开始打扫打扫收拾。
陈氏脸晒得也有些红,她对着沈氏说道:“念安,你今日也辛苦了,咱们去正厅,那里凉快一些,好好坐下吃个饭。”
沈氏客气道:“都是你跑前跑后,我辛苦什么,咱们快坐下歇歇。”
一同的除了顾言和燕明荞,还有顾言的大嫂云氏,云氏今日也忙前忙后地帮了不少忙,这会儿饭还没吃上几口。
顾太傅喝了酒,下午得醒过酒后再去,这会儿也不饿,不过还是跟着陪沈氏用饭。
燕明荞的大哥二哥都不在盛京,几个弟弟年纪还小,所以燕明玉吃了一顿,又过来陪客了。
顾家定亲宴饭菜准备得虽然不如燕明玉当年定亲丰盛,但是规格也不差。
一桌十人十八道菜,两道汤。
剩下一张席面是陈氏特意吩咐留的,总不能让沈氏和明荞吃些残羹剩菜。桌子就摆到了正厅,凉菜已经端上了,这里有冰块,比外面凉快得多。
燕明荞坐下,轻轻松了口气,等热菜上了,陈氏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今日也累了,快吃饭吧。咱们是一家人,就不必在乎那些礼节了,就是不知道这些菜明荞吃不吃得惯。”
燕明荞尝了口肘子,笑着对陈氏说道:“伯母,饭菜很好吃,我吃得惯。”
而且她见桌上还有她喜欢的菜呢。
有两道。
一道是宝塔肉,一道是栗子烧鸡,不过没蘑菇,比在庄子吃得好吃,而且栗子全是整的,一个都不散。
这会儿闲下来,燕明荞想起今日没怎么看见顾绵,她忍不住想,这菜是不是顾言知道她喜欢吃,问过绵绵,所以这才加到菜单上了。
顾言肯定能看见定亲宴的菜单的。
还有顾绵,到底去哪儿了?
顾绵今日都快玩儿疯了。
从早晨到中午,一早起,家门口放了鞭炮,她就出门看了。
然后晨起的时候,家里人去燕国公府送彩礼,她没跟着去,但是玩炮仗玩了许久。等到过了一会儿,燕国公府的人过来,反正也没她的事儿,而且今天是大日子,她自然不可能缠着明荞玩,所以见了礼后就又去玩儿了。
跟着顾家的弟弟妹妹们,玩水听戏。
今日虽然天热,但是吃席看戏,顾绵还是很乐意的。
她看着兄长和明荞一桌一桌敬酒,还看见明荞偷偷踮脚了。这就是个小动作,如果两个人在外面走太长时间了,就踮踮脚,悄悄转一下脚腕,就会舒服许多。
这是明荞教她的,这看起来是真累呀。
他们没闲着,顾绵也没闲着,不过她光玩了。
顾言还来找过她两次,一次要鸡腿,还有一次要点心。
顾绵就让丫鬟找来油纸,选明荞喜欢吃的,给包了送去。
她觉得席面真好吃,那会儿,她还瞥见兄长和明荞在柳枝旁说话呢,不过有树挡着,她没看清。
顾绵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自然不是小时候,会跳过去把两人吓一跳,她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走了。
等陈氏沈氏送完客,他们要吃饭,顾绵光吃席吃了都不少,哪还吃得进去?
况且天热,早就回屋子躺着了。
不过,她心里盼着这样的宴会可以多来几次,谁不喜欢吃席?
而燕明荞那边,听着长辈说话,偶尔笑一笑,一顿饭吃了有两刻钟多。
吃过饭,顾太傅就起身上职去了,陈氏和云氏还要收拾家里,沈氏就适时地告辞了。
定亲一般是不上礼的,就算送东西也是一些小物,不算贵重,两家也是分开收的,直接带回去就好了。
陈氏想留几人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再回去,毕竟这会儿天正热。
但沈氏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这儿还要收拾。也让明荞明玉两姐妹说说话,日后顾言常来府上,还有绵绵。”
陈氏从善如流,“我送送你们。”
从正厅到前门还有一段距离,陈氏和沈氏她们走在前面,燕明荞和顾言走在后面。
顾言:“吃饱了吗?”
燕明荞点了点头,“很好吃的。”
顾言:“你喜欢就好。对了……你今日真好看。”
燕明荞脸上白净光洁,从屋里待了一阵儿,凉凉爽爽的,她脸上的红也褪去了,只剩一些清透的粉。
她走路的时候,步摇就一步一摇。
腰间锦鲤玉佩的丝络也是,玉色在红色之间,很是显眼。
顾言今日没穿红色,而是一身玉色衣裳。
青绿色的玉佩挂在腰间,虽说玉佩和燕明荞的不是一对儿,但是两人这样走着,一白一红,看起来也是甚是般配。
燕明荞笑了笑,“我可是打扮了许久呢,衣服也是新做的。”
那肯定好看呀。
燕明荞又看看顾言,“以前没见过你穿玉色,你穿浅色的衣裳也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