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看着温润,小小的少年,稚嫩的脸庞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哥夫,不用听二伯娘胡咧咧,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我们王家以后上坟烧纸,供奉祭祖,都有您的一份!”
“我也是!”王瑾也赶紧表态:“哥夫,我也是。”
“好,哥夫知道。”温润哭笑不得:“好了,赶紧去洗把脸,今天的事情就当它过去了,别多想,咱们该过日子过日子。”
婆家人什么的,对他来说,只有这三个孩子。
二伯娘什么的,说实话,温润没看在眼里。
敢打王玫小姑娘的主意,温润觉得他们是猪板油吃多了,蒙了心了!
温润没当一回事,第二天跟两个弟弟商量,秋收的粮食,他们要都留下,不够吃的话,甚至要再买一些回来储藏。
“不如就买咱们莲花坳的粮食,去粮店买还贵,直接收购村里多余的粮食就行。”这是温润的意思。
二弟王珏刚要说话,突然门口来了好几个人,隔着木头大门,朝王家喊,出声的是张大爷这个村长:“温秀才?温秀才?你在不在?”
“在的,村长。”温润一听这动静就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结果一抬头,顿时愣住了。
第24章 衙役
只见张大爷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可这几个人,均穿着衙役的衣服,这是正儿八经的在班衙役。
衙役,衙门里的差役,亦指在衙门中当差的人。
这个时代的地方州县等衙门内供驱使奔走之差役隶卒人等,统称衙役。
具体又有内班与外班之分:内班是在衙内服役,如门子、侍役之类;外班又有壮班、皂班、快班等“三班”以及粮差、仵作之类。
都是招募自民间市井,属于职役性质之义务职。有的父子相承、世代执役;有的临时调集,事毕仍复为民。
其身份地位也有所区别。
按照现在的规制,凡衙门应役之人,除库丁、斗级、民壮仍列于齐民,其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因为他们的工作内容都有些低贱,故而皆为贱役。
尤其外班中之皂班、快班及粮差等衙役,大都来自市井,世代相承执役,类多无赖之徒,往往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并与劣幕、恶吏等联为一气,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被时人称作“衙蠹”,实为地方吏治一大弊害。
但是呢,有些地方氏族做大,上官又不得不依靠这些泼皮无赖,狠人恶徒来震慑那些氏族,以期能管理好这一片治下之地。
不过这些衙役的地位低于吏员。
吏员尽管没有品级,但好赖还是官方人员,而衙役根本没有官方身份,只属于为衙门服役性质。
这些人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
以本县衙门为例,胥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班(也有称分为三班衙役,不包括捕班,或捕快合一)。
各班均有班头,或称头役,统领本班。
衙役也有定额编制,并非是没有限制。
而本县衙役定额为:门子二人,皂隶十六人,马夫二人,禁卒八人,轿夫与伞扇夫四人,灯夫二人,库卒四人,仓夫四人,民壮二十人。
但实际上的衙役数量,都大大超过了编制。
一般来说,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
通常,小县有衙役数百人,大县有上千人甚至数千人。
许多人以为古代官衙机构简练,实际上往往是不计算吏员和衙役造成的误解。一个数万人口的县,有数百名吏员,上千名衙役,怎么也不能说成是“小政府”,没这么多人管不过来,尤其是大县城那种,通都大邑不止是人口多,来往的人员更多,人手不够如何管理。
别看衙役比较凶,可他们的身份却上不去,主要是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铺兵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
这些贱民同倡优奴婢同列,其中捕役社会地位最低,几乎被看作准罪犯。贱民衙役包括子孙都不能参加科举(限制三代),也不准捐纳买官,为士绅所不齿,有些家庭严禁子孙从事衙役。
各种衙役在班的话,可以得到三至十二两年薪,平均每天薪水在两文左右,相当于一顿饭钱。
所以,一干吃不上饭的闲人无赖,往往去当衙役,主要是为了糊口。
况且衙役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
多数衙役的规费,属于书吏和衙役分享。
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例如,一桩杀人案,从勘查现场到审结案件,各种规费可达数万钱)。
一般州县也认为,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这在古代是规矩。
捕役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
这样以来,小地方的捕役,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像乞丐,但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而十分滋润。
有的衙役,这种陋规收入一年甚至有数千上万两银子的进项。
所以古代的平民百姓,见到这些衙役们,都是要害怕的,生怕自家摊上事儿,衙门口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打个官司所花费的远远要比胜诉之后,追回来的多得多!
所以很多时候,有些人发生口角了,第一个找的不是衙门,而是各家氏族的族长,族老。
或者是村里的村长,里长。
要不然不可能温润一说报官,二大娘就害怕了,冯家的也不乐意,这牵扯到了衙门,事儿就不能善了。
如今张大爷亲自带着这样的人上门,温润不得不多想一下。
三个孩子也害怕了,作为只见过里长叔叔的他们而言,衙役,太陌生了。
而且这是正儿八经的衙役,都佩戴着刀子的那种,一个个精气神儿就很不一般。
温润虽然也害怕这帮带刀的人,但是他是家里的主心骨,大家长,不能先乱起来,而是非常文雅的一拱手,行了个礼:“村长,这几位是?”
温润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青衿。
衿是系玉的佩带,古人的衣服领子是斜的和系玉的带子相连,所以衿其实就是衣领,青衿就是青色衣领的深衣,深衣是一种特定的服装样式,跟普通人不同,这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
不是秀才,没有功名在身,是不可也不能穿青衿的,否则就是僭越。
若是读书人的话,可以穿长衫,广袖,着袍服也就是了。
穿了青衿,就是秀才啦!
领头的衙役也不敢多么颐指气使,而是非常客气的一抱拳:“小人是正班衙役的班头,姓元名刀,可是温润,温秀才?”
元刀这么客气的时候,可不多见。
就连张大爷都有些吃惊的看了又看。
心说这就是有功名的人,跟我们这小老百姓的差距?
他去县衙办了很多次事情,可只见过元刀两面,因为元刀是真正的在编的衙役,又是班头,可高傲着呢。
在衙门里做事,估计也就那么几个人说了算。
而衙役这一块,就是这位元刀班头说了算的。
手下管着衙役和白役也二百多号人呢!
但是对温秀才如此客气,温润却没有端着秀才的架子,但是也体现了读书人的风骨和傲气:“不才正是学生,元刀班头,你们这是来寻学生?”
第25章 一波又起
“正是。”元刀客气的道:“大人有令,请温润温秀才随我等去一趟县城,衙门里谈一下事情。”
不是“问话”,更不是审问。
就是“谈一下事情”,温润有些纳闷儿,他跟本地县太爷只见过两面,还不是他,是他的前身。
这位小秀才,在书院上学的时候,见过一次县令大人,那位县令大人去书院看望在读书的人。
第二次是在他中了秀才之后,去了县衙,集体被县令大人接见。
印象里,县令大人是一个中年留着短须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个进士出身,来自一个叫榕城的地方,南方靠海,是个很繁华的大城。
说话慢条斯理,很有一种官威,还打官腔呢!
手下的人都是他自己带来的,尤其是师爷,三个呢。
但是本地的县丞可是有名的李氏一族的秀才公,同时也是李氏的族长。
李氏是本地大族,有三千多口子人,这算的都是男丁,在这个时代,男丁才算人头,女人跟小孩儿都不算数的。
过了五十岁的就算是老人了,因为“五十而知天命”,劳役都不找他们。
温润快速的捋了一下县城衙门的情况,发现他没什么关系,认识倒是认识几个人,可那也是办事的时候认识的,都是泛泛之交。
公事公办可以,要是让他们帮忙,小忙可以花点钱,例如上次他去卖房子卖地的时候,给点钱就能办理的妥妥当当。
可一些大事上要找他们,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而且一旦帮了忙,就是欠下了人情。
温润心里没底,但是也不能堕了自己“秀才”的威名。
“好,我跟你们去,但是我先安排一下家里人。”温润回头看了一眼:“我家还有三个孩子,不安排好了我不放心。”
“可以。”元刀很给面子:“我们是有马车的,直接坐车走。”
张村长不放心:“我也跟着去。”
“张大叔就不用去了。”结果元刀竟然没同意:“温秀才去就可以了。”
再说大人也没允许张大叔去啊!
“我……。”张村长很想去,他们莲花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秀才,可不能就这么失去了。
一定要维护好他。
孩子们还指着他学本事呢。
“请张大爷跟我去一趟吧。”温润开口了:“我家没有马车,出行的话,不太方便。”
去的时候有车子接,回来呢?
总不能他坐车去,腿儿着回来,他也走不动啊。
就他这个小体格子,是标准的文弱书生,他试验过,绕着莲花坳,他能跑一圈,走两圈。
这还是他养了许久才有的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