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日发现这樽石像的是盐场里的灶丁,他在煎煮之时,发现粗盐凝结不散,取看时才发现盐晶凝成一团,又置于晒场,等数时辰后,已见那盐晶融化,露出其中石像来,本来以为是何人将石像扔在盐田所致,等灶丁取来一看,吓个半死,原来那石像双目源源淌血,真是怪哉。
几日后,春傩时也出了岔子。当时,天子与群臣皆在场,太常卿引高氏事傩神,高氏黄金四目,身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与二十员赤帻皂制、执大鼗的侲子对事十二神兽者驱鬼逐疫。本身一切好端端的,十二神兽团团围住之时,高氏本该迎盾而上,而后扬戈相接,怎料,兵戈应声而断,那高氏所事的傩神竟然为神兽所败。
傩戏本为除灾驱疫,本来傩神除祟,却为鬼兽所制,却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却说这两桩异事已经掀起轩然大波,霎时间,人心惶惶,皆说不祥。
那凌如峰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接连不断之事,扰乱民心,却是不得不重视。
“钟离相国如何看此事?”
凌如峰焦心此事,日夜难眠,毕竟瘟疫盛行,乾、甘二州全面沦陷,就连周边几个小镇也有症例出现,此事很难不与天降祸乱相挂钩。
“鬼神之说,本不可深信,事出有因,必有人为,但流言不破,民心难稳。陛下不必过忧,盐场与春傩已交由大司农与太常调查,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是啊。先前盐场,这回又是祭祀,若非人为,难不成天意如此?此事若是查出有人幕后搞鬼,朕绝不轻饶!”凌如峰面露疲惫,摔下手中奏折,“看看,西南又出洪灾,良田损失千亩,百姓流离失所。”
春涝本不常有,可惜年前风雪狂降,春来又阴雨连绵,西南地区虽土沃松软却因开耕少覆植被,故而水土流失严重,一场洪水,便能摧毁百千万户人家。
“好在西南两州州牧先有绸缪,灾前转移民众,囤积粮草,将搜笋将至最低。不过,坐吃山空,立吃地陷,不是长久之计。”
“相国言之有理。”凌如峰沉吟片刻,“西南两州乃渊国要地,断不可坐视不管。两州还能坚持多久?”
钟离柳昨日才收到西南传来的急报:“估摸两月。”
“两月...”凌如峰思来想去,“从京城出发到西南,先绕过琼山,后走水路,再加上粮草辎重,也是要一个多月,现下还要着备赈济,时间不算宽裕。西部边防初平,朝中多位悬空,这事爱卿觉得当由谁来领头?”
“朝中空乏,臣有闻左田曹史常宜品德兼优、恪尽职守,又精通农桑之事,能当辅助两州灾后重建。”
“春来多忙,十叁曹大多繁忙,左田曹史虽官职不大,倒也可堪一用,好,依相国所言,便择此人。”
钟离柳虽年纪轻轻,官拜相国,却颇得凌如峰赏识,不论其才德亦或是为任,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有其掌百官,弼诸事,解忧除愁全不在话下。可有一事,凌如峰还是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