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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柠琅终于回首城公馆来了。
    “你拿什么带?”迟宴泽盯着周柠琅躲闪的眼睛问。
    她进屋后,那种不敢跟他有任何视线接触的眼神,让迟宴泽了解了,她终于都知道了。
    知道她把他甩了之后,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他一再的放下自己的骄傲跟自尊,一次次的为她退去底线,忍不住为她做了什么事。
    为她养风筝只是其中一件。
    他去过波斯顿很多次,瞒着他妈秦知昭去的,帮周柠琅这个有缺陷的人解决一切她在那边遇到的麻烦。
    离开了迟宴泽,她这样连自己养不好的人要怎么在异国的城市展开新生活。
    即使分手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跟他说,她会忘了他,然后勇敢洒脱的奔赴她的明天。
    迟宴泽清楚,她办不到。
    她除了读书写卷子,她连考一个驾校都考不好。
    他去波斯顿,让mit附近的中餐馆做她喜欢吃的菜式,帮她办图书馆的借书证,这些都是小事。
    有一次,她室友不知好歹的跟当地□□的小流氓谈恋爱,闹得不欢而散,惹怒了当地帮派。
    迟宴泽带了两百万美金,从基地翘班去波斯顿。
    那时候他刚刚考单飞通过,就要签保密协议进部队了,那是他最后一次能相对自由的去波斯顿看她。
    那一次,那个叫andrew的白人收下钱了,却忽然反水不干了,觉得这个忽然跑来波斯顿跟他做调和的中国佬太拽了,出现后根本不正眼看他们这些当地人,一副又有钱又有势的模样,长得还他妈特别帅,不过是只□□猪,他到底在拽什么啊。
    从警局出来,andrew找了几个同伙埋伏他,在波斯顿的暗街围殴他。
    最后,反而被迟宴泽揍得找不到北,但是迟宴泽还是受伤了。
    手臂被他们拿锋利的匕首划破,鲜血长流。
    可是周柠琅不知道,周柠琅当时在实验室做实验,他在雪地里抽了根烟,给倒在地上的andrew留了一句话。
    “周柠琅是老子的妞,谁敢欺负,老子让谁像你这样趴下。”
    andrew懂中文,因为懂中文,才能交上邱莉这个女朋友。
    邱莉以为他很尊重中国人,其实不是,他只是想玩弄这种中国女孩。
    迟宴泽怕这个垃圾不懂,用他们国家的话给他翻译了一遍。
    “no one can hurt my lover zhou ninglang. if you let this happen, die hard。”
    (没有人能伤害我的爱人周柠琅,如果你敢,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那之后,他踹了小流氓一脚,抽了根解乏烟。
    那一瞬,因为流血而晕眩的迟宴泽觉得这样的拉扯真的很累,他不想再这样一次次的跑波斯顿了。
    秦知昭接到消息,知道他又跑美国去了,不停的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去部队报到,再不去,机会就再也不会等他了。
    他就只能跟邢樾那样的人一样,在二代圈子里趁着年轻,仗着家里的钱势,不知好歹的再浪几年,然后回家去接家里的班做生意了。
    对他们姓迟这样的顶级豪门世家来说,这样的路是最差的,只有最扶不起的阿斗才会走的路。
    前面四年为了当空军飞行员披星戴月受的那些苦熬,都白费了。
    更重要的还有,周柠琅希望他走的那一条花路,他走不了了。
    于是,那个晚上,迟宴泽知道,他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来波斯顿护着周柠琅了。
    那天是圣诞节。波斯顿下了好大雪,像在璃城她对他撒娇,缠着他给她买风筝的那天雪那么大。
    迟宴泽带着淌血的伤口,去mit医学院的实验楼里看她。
    他站得很远,透过透明窗户瞧她,她正在实验室里认真的做着实验。
    片刻后,即使不舍,迟宴泽也转身离去了,下楼把一束粉紫玫瑰交给实验大楼的管理员,要她帮忙转交给周柠琅。
    周柠琅后来只被大楼管理员告诉,刚才有个handsome guy送了花给她,具体是谁,这人没留姓名。
    周柠琅本来不想收的,可是花束上放了张卡片,上面有一个卡通小人,是穿着绿色飞行服的金发小王子,描金打印字英文的圣诞快乐,看不出是谁送的。
    周柠琅没有猜到这个晚上迟宴泽为她做了什么。她只听他带钱去了波斯顿,却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下半段。
    在分开的时间里,他为她做的事其实比她现在知道的多得多。
    “你准备带走风筝之后,把它养在基地医院宿舍里,是吗?”短暂的沉默之后,迟宴泽燃了根烟,凝着周柠琅苍白的小脸,问她道。
    周柠琅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应男人。
    原来,迟宴泽不宠她是这么可怕。
    他这样冷着眸,拉长脸,漠不关心的,用眼角余光看她,就像以前那么多的他对她们轻易丧失兴趣的女孩子。他根本不在乎了。
    “风筝,过来,周柠琅来接你了,你要跟她走吗?”迟宴泽翘了翘腿,招呼小俊介。
    小俊介本来在角落里咬牙胶,听到迟宴泽这么一唤,摇着尾巴过来,脖颈上挂个铃铛球。
    彩色的毛绒线,用了彩虹的颜色,周柠琅当初在璃城一缕一缕线缠出来的。
    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它脖子上竟然还戴着,七彩线的颜色都退了,不知道被带它的人洗了多少次。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周柠琅懂了,这五年,迟宴泽都是怎么帮她照顾风筝的。
    她知道,她又一次的欠着他了。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当
    panpan
    时在璃城有多少人,叫她不要跟他在一起。
    雪白的小俊介蹲坐在迟宴泽的脚下,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瞧着周柠琅,好像有点儿不认识她了。
    也是,她才养过他多久呢,它只不过在迟宴泽去飞夜航的时候,听到她说了太多关于她暗恋他的事。
    “它好像不愿意跟我走,要不我改天再来,或者……”周柠琅说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三个月后我在空军基地的工作结束,我带它回京南。”
    “昂。”迟宴泽懒倦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还是反对。
    周柠琅说完,就准备走。
    迟宴泽叫住她,“那这五年多,爷照顾你的这么多,你怎么还?你都听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说了吧,这五年爷都像个傻逼一样,为你做了多少事?”
    周柠琅捏了捏手指,声如蚊呐的回答:“你想要什么偿还?”
    “暂时还没想到,先留着吧。等我找你要的时候,你还来。”
    周柠琅吸了一下鼻子,没再说话。
    “那今天我先走了。”她转身走了。
    迟宴泽没有留她。
    周柠琅的心空得像一个钨丝坏了的灯泡,就这么作废了,再也不会亮了。
    因为,今天来首城公馆这趟,她确认到迟宴泽再也不会宠她了。
    *
    等周柠琅走了,一直躲着听墙角的周墨恺从阁楼上的书房忙不迭的奔下来,特别着急的问大哥:
    “泽爷,怎么回事呢你,人好不容易来了。你就只拿这个狗说事,你说你这些年过得那么憋屈了,还把这个狗儿子给她养着,不就等她回来京北跟你续吗?你说点其它的不行吗?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晚把她带到郑筝意的聚会上去,大家起哄闹闹,就算你们复合了,怎么你把人赶走了?”
    “我没赶走她。”迟宴泽回答,“是她不愿意留下来。”
    “她都走了,还不是赶走?”周墨恺在楼上观察着形势,还以为天雷勾动地火,迟宴泽对周柠琅马上要亲要抱要操呢。
    怎么人来了,他们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两句,就算了。
    “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迟宴泽转而问周墨恺。
    “黄了呗,那个姓庄的搞不定她,她是周公主,血统忒他妈高贵,除了我们泽爷,没人能拿下她。京南军总的人说他们不结婚了,因为那个姓庄的家里这两天又在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
    “是嘛?”迟宴泽一直敛着的眉头瞬间散开,故作淡然的叹了一声。
    其实心里高兴的要死,觉得这些年为周公主受的苦真没白受。
    那种跟她志同道合的优秀医生教授都没能跟她相亲成功。
    大学毕业那年,被周柠琅甩的迟宴泽觉得,把风筝留着,就会有一根风筝线,一直牵着周柠琅跟迟宴泽。
    他们不会分开的,不管长到多少岁,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人,周柠琅都不会找到人替代迟宴泽。
    *
    周柠琅从首城公馆出来,回了基地医院,魂不守舍的过了好几天,天公也不作美,总阴霾下雨。
    靠海的津城那边还来了台风,涨洪水了,迟宴泽带队去协助当地武警救援,周柠琅在基地里很久都没见过他。
    她心里想着那日去首城公馆带狗走,迟宴泽瞧她的那一脸无谓,她想,她作到头了。
    迟宴泽终于翻过她这篇了。
    再遇到迟宴泽是一周后的一个周末。
    她跟赵枝去京北市区跟云昕见面,刚出月子没多久的云昕找了个网红pub,特别阔气的要请她俩蹦迪,因为云昕老公最近在投行做了个大案子,说成交金额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云昕知道周柠琅现在在京北出差,赵枝也跟她在一起,就说要拉她们出来聚聚,其实是想炫耀自己嫁到如意郎君了。
    当初,全医学院的人都知道云昕追飞院的周墨恺失败。
    原因是周墨恺嫌弃云昕太普了。
    尔后,周墨恺就跟京圈名媛郑筝意搞在一起了。
    这对云昕的大学时光来说,是可以载入史册的耻辱,云昕今日请大学两位旧友聚会的目的,是想跟她们炫耀她嫁对人了。
    即使周墨恺没有选她,后来的她也可以过得更好。
    这人就是那次他们去山上参加完烧烤聚会,回到宿舍后,赵枝给她介绍的经管院的一个学长。
    据云昕说,婚后她丈夫对她特别好。
    周柠琅跟赵枝结束了在基地医院的工作,在傍晚时分来到云昕找的地方,后海一个新开的特别炸的场子,云昕说是找熟人才开到的包厢。
    她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不少豪车。
    赵枝问周柠琅,“柠柠,你看这些豪车,全是千万级别的。今天肯定有特别的人在这儿组局吧。”
    周柠琅瞧了瞧停在那里的车,有些像以前停在绿灯港门口的那些类型,贵得离谱,一般只有在国际车展上才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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