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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杨惜媚而言极其漫长,而对于郁持来说却转瞬即逝,他沉浸在那一片如梦似幻的温软中,还是杨惜媚推着他,低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吧?”
    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抬头离开,脸上除了餍足之外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一松手,杨惜媚就想要站起身,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急什么?”他语气含嗔却强硬,抬手伸进衬衫绕过去帮她扣回了内衣,又一颗颗地扣好扣子。杨惜媚怕他又弄什么新花样,只能忍耐,等他整理好她的衣领又狎昵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好了。”她连忙站起来退开几步。
    怀抱一下又空了。郁持捻了捻手指,回味着那触感,心头隐隐遗憾:一个小时好像还是短了些……
    面上却轻松笑道:“你看,这事也没那么难对不对?一旦开了头,后面总会轻松很多的。”
    然后一步步妥协,一步步放低底线,一步步地,最终沦为他的所有物。
    啊。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杨惜媚只垂眸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根本没有回应他的话。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任茜忙问:“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又见她眼眶泛红,惊讶道:“你哭了?他骂你了?”
    她语气里带了点不忿谴责意味,甚至都忘了对老总应有的尊敬。
    杨惜媚摇头道:“没有。是因为……”
    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半真半假道:“我本来是跟郁总谈离职的。因为家里最近出了点事。”
    “什么?!”任茜瞪大了眼睛:“你要走啊?”
    “现在不走啦,刚跟郁总谈了很久,他劝我留下来。”确实是劝她留下,只不过用了难以启齿的手段,反正她现在也确实没办法走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任茜松了口气,又道:“他这下是看见你的好知道挽留了吧?可算干了件人事!”
    杨惜媚神情滞了滞,敷衍笑笑,又找借口去了卫生间。
    一进隔间,她就蹲下身捂住脸哭了出来。
    胸口那阵湿漉漉的黏腻感还残留着,提醒着她刚刚遭遇了什么。她从小长在山村,性格单纯保守,一路走到现在虽说也算历经世事,看遍世态炎凉,但她自己总归是循规蹈矩从没做过多出格的事情,后来跟林百川在一起,他本质上其实也是这种人。所以她在他身边才觉得踏实安心。
    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尤其是今天,刚才,男人对她的胁迫诱哄,对她的轻浮浪言,以及猥亵欺辱,都让她感到三观好像完全被颠覆。
    那是治疗吗?真的只是单纯的治疗吗?她明明就像一个玩意一个消遣,被他漫不经心地按在怀中,肆意摆弄亵玩。
    他看着她身体的露骨眼神和曾经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在她长到十四五岁时村里就有男人用淫亵的目光看她,还有直接找上门来跟她提亲的,在那种地方女孩一般长到这个年纪就能嫁人了。好在阿婆护着她,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后来从她大学时出来做兼职开始,因为长得漂亮也遇到过不少心怀不轨的男人,有几回还差点被占了便宜。到如今她其实对男人的恶劣本性早已看透,也应该能用更冷静老练的心态去对待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曾经帮她解围过的郁持?
    她知道当时他插手那件事或许并没有多少是出自善意,但不论如何于那时的她而言都是一段美好温暖而深刻的记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毁掉她记忆中那个温和又正直的他?
    ——不对。或许他一直都没有变,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杨惜媚又想起两年前把他送到医院的那晚,她在病房门口听见他对随后赶来的罗瑞说的话:
    “这女人心思不纯,就如她所愿给她个秘书职位,也好掌控。”
    “但以后少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杨惜媚最后擦干了眼泪,淡漠地想:她心中对他怀有的那点感激,以及还留存着的微弱的一点美好滤镜,全部全部,现在就都到此为止了。
    任茜发现一件事。最近自己的工作好像越来越轻松了,甚至每天一到下班的点就能走人。而与之相反的,杨惜媚倒是工作多了起来,三五不时地就要留下来加班。
    两人的境遇一下掉了个。
    她整理好手头刚弄完的文件,看着时针走到了五点五十,开心自己今天又能准点收工去和小姐妹美美地吃饭逛街了,于是哼着歌收拾起了东西。
    一转头却见杨惜媚还埋头在工位上不知忙什么,她凑过去问:“你今天不会又要加班吧?”
    杨惜媚抬头对她笑笑:“是呀,还有几份要翻译核对的资料没弄完。郁总说今晚就要的。”
    任茜“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他这是抽什么风?以前把你打入冷宫爱理不理的,现在一青眼有加了又让人累死累活当牛马,真係佛都有火啊(再好脾气都要生气)!”
    杨惜媚也没在意她话语中对郁持的随意口吻,只递给她两颗草莓软糖,反过来安抚道:“没事的,工作多点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公司发展得好,咱们都有饭吃,不是吗?”
    “哎哟,你是什么观世音菩萨啊?这佛光普照的,我都想给你塑个金身啦!”
    两人调笑几句,到点后任茜和郭家瑜就都先走了。办公室里很快沉寂下来。
    杨惜媚又在工位上坐了会,只是没有再像刚才那般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而是怔怔看着窗外的沉沉暮色发呆。
    直到手机嗡嗡震了两下,进来了一条消息。
    她拿起一看,是郁持发来的,只有简短两个字:过来。
    她收拾了一下,缓缓起身走向了总裁办。
    那次之后她和郁持又商量过,最后还是把治疗时间定在了下班后,杨惜媚本来是不愿意占用下班时间的,但上班时频繁进出郁持的办公室终究还是太过招眼。为了避人耳目她也不得不同意这样做。
    像这样进行了两三次,好在确实没被人发现什么,她也适应了些。
    进去之后,郁持却没急着开始,而是引她坐下指着茶几上已摆满的精致餐点,温声道:“正好到了饭点,你还没吃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意点了一些,咱们先吃晚饭。”
    杨惜媚只想早些弄完早些回去,皱眉拒绝道:“不用了,我现在也不饿,回去再吃就行。”
    郁持却道:“现在不饿说不定等会就饿了呢?这种事,总归是有些耗费体力的。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帮我。”
    杨惜媚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下一阵反感。
    郁持容不得她拒绝,进一步带了点撒娇恳求的语气道:“而且我是真有些饿了,这样说不定还会影响治疗效果呢,至少咱们先吃点垫一垫?嗯?”
    杨惜媚深呼一口气,也不想再耗费心力和他纠缠,拿起桌上不知是什么的点心就低头吃了起来。
    郁持看着她吃得鼓起的腮颊,眼里浮现满足又宠溺的笑意,在一旁殷勤给她夹菜:“尝尝这个,豉油鸡,我怕你嫌清淡还让添了份辣酱,你可以沾着吃。”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顺势就话起了家常:“你老家好像是在琅南对吧?我听说那边口味会重些,但广府这块做菜味道都清淡,你过来能吃得惯吗?”
    杨惜媚嘴里吃着东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不再接话。
    郁持也不在意,笑道:“看得出你适应得不错,也不挑食,应该从小就是个乖孩子,肯定很讨家里大人的喜欢。”
    他想引得杨惜媚多和他说说自己的事,然而杨惜媚咀嚼的动作却缓了下来,喉头也一股梗塞意。
    她以前确实是不挑食的,穷人家的孩子哪有挑食的资本?能填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哪怕她其实根本不爱吃辣也硬往肚里塞,经常辣到肚子疼。后来阿婆发觉了,做饭的时候都会少用辣椒,有时上了年纪记不太清一下放多了还会一点一点帮她挑出来。
    再后来她来到穗城上大学,竟意外地发现这边的清淡食物很对自己的胃口,完全不会不适应,能吃好吃的东西一多,慢慢也就有了偏好。和林百川在一起后他有一手好厨艺,总爱研究给她做什么好吃的,这样慢慢地也就把她的口味养叼了些。
    她不是不挑食的,也不是没吃过好的。
    可她的口味也很固执,吃不来的就是吃不来,就像郁持的这些举动,即使包裹着甜蜜的糖衣,但内里辛辣灼烧的本味仍是让她感到刺痛和抗拒。
    她放下筷子,淡声道:“我吃饱了。”
    见她始终不接自己的话茬,郁持心下有些滞闷,却也只能好声好气道:“就吃这么点?再喝碗汤?”
    杨惜媚摇了摇头:“真不用了,我们快点开始吧。”
    郁持神情冷了冷,心头一股莫名的躁意,又恢复笑脸:“好,既然你这么着急的话。”
    他仰头靠后,轻拍了拍大腿,勾唇显出点轻慢笑意:“上来。”
    杨惜媚木着脸坐了上去,仍是和他面对面的姿势,被他那双桃花眼定定看着,她仍有些不适,垂眸抬手准备解自己的衣服。
    不想郁持却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把她的手腕握在掌中轻狎揉捏,低声道:“我来帮你。”
    杨惜媚还没搞明白他又想玩什么花样,就见他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她胸前的扣子,一点点地解开。
    “……”她有些无语又有些烦躁:“你不用这样……”说着还伸手推了推他。
    郁持却直接把她一双手都握住,反身扼制在了背后,这样她胸膛就无意识又往前挺了几分。
    “别闹。”他倒打一耙温声斥道,又继续不急不缓地用嘴解扣子。耳边听到杨惜媚透着焦躁怒意又无奈隐忍的呼吸声,他得意勾唇。
    他对着她总是容易生出些恶劣心思,在她满脸抗拒的时候逼着她自己解内衣,看她露出羞愤的神情,而在她麻木顺从的时候又像这样逗弄她,想看她显出更多真实的情绪。
    真有意思。她怎么能这么有意思呢?简直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了。
    他痴迷想着,不禁抬眼去观察她的神情,对着那烧红的腮颊和死死咬住的嘴唇怔怔出神。
    内心蓦地生出一股冲动。
    想吻她。
    念头一闪,他已有了动作,直直就往那双唇上贴过去。
    却在毫厘间隔前被她惊觉,偏头避过。
    “你做什么?!”杨惜媚脸色彻底冷下来。
    “亲亲你,不可以吗?”他压下心底的失落,甜笑问道。
    “不可以。”
    “但合约书上有写,亲吻是可以的。”
    “……”杨惜媚想了想,对他道:“那我现在加个要求,嘴巴不可以。”
    郁持的心沉了一下,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
    杨惜媚看向他的眼里一片冷淡:“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心仿佛又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股钝痛感蔓延到了喉间。郁持僵滞片刻,随即却“嗤”地一下笑了。
    哈。他明白,他当然明白的。
    亲嘴不可以,因为那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是她和她男朋友才会做的……
    她的唇,要为别的男人守着。
    她在挑衅他,在提醒他,他可以侵占玷污她身体任何地方,唯独那双唇,那双娇艳柔软又甜美多汁的唇,连同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心,都容不得他沾染半分。
    那些永远都不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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