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袍修长至膝盖处,红色领带挂在衣襟前,衣扣整整齐齐,看上去庄严正明不可侵犯,还有身着春秋制服的,气质干练,很具有专业特色。
有志愿者在给他们发道具,是夏乔提到的玫瑰。
简单一束,黑色包纸裹着玫瑰,上面有小卡片,法学生会签名在上面,或是简短的小小祝福语。
不过这朵玫瑰不是必拿的,许以纯注意到有人将玫瑰别在法典里,可谓浪漫和法律皆得。
在众多法袍中唯独没有找到陈砚,许以纯心底有些失落,不清楚陈砚是否还记得和自己的承诺。
紧接着,全场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超燃bgm再次响起,前排身着法官袍的学长学姐手捧法典,步伐坚定地走向舞台中央。
接着后面紧跟身着法袍的学生手持玫瑰花束,因为舞台灯光变得暗淡,所以玫瑰花束中间穿着的小灯泡的光便很引人注目。
紧接着灯光变换,照映在他们手上的花束和法典上,bgm到了副歌点,全场气氛被引到顶峰。
许以纯看见陈砚了。
他没穿法官袍,而是选择了律师袍,白色衬衣打底,红色领带,黑色正装外套衬出他修长的身形,额间的刘海背上去,眉宇间散漫着清冷,眼尾上扬聚拢,鼻梁高挺,表情看上去毫无波澜,这场走秀对他如同小区花园里漫步那般正常。
玫瑰在他手里显得那么不起眼,像是玩物。
和他同行的是法学的学姐,同样身着律师袍,两人并肩旗鼓相当。
但陈砚似乎没有那么配合,他步伐偏快,学姐最后几乎是小碎步了勉强跟上,最后摆poss的时候,学姐想让陈砚配合比心。
学姐伸出一只手作半心状,陈砚是配合了,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也是比心,动作自然流畅丝毫没有犹豫,就是有些无力,比心很敷衍。
两人毫无默契让在场观众开怀大笑,节目效果就有了。
许以纯在后台看着也笑出了声。
最后转场,陈砚走在内侧偏向后台的位置,距离许以纯最近的时候,两个人仅仅隔着台上台下。
有那么一瞬,两人目光对上了。
依旧是许以纯站在台下仰望着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收敛,舞台灯光耀眼照映陈砚清冷面容,而他只是垂眸淡淡看向许以纯,如同惊鸿一瞥。
其实陈砚早就注意到了许以纯,在少女出现在后台成为众人焦点的那一瞬间,注意到她的长裙,注意到她精致的妆容,注意到她不太适宜抹胸款式的拘谨,他都知晓。
不过这一瞬是近距离的,看清少女漆黑清澈的眼眸时,他眼里闪烁一丝惊艳,可惜没有被许以纯捕捉到,少女一如往常那般打量着他,小动作会习惯歪头。
就这么匆匆而过对视的画面,还被摄影师抓拍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许以纯听到耳边传来的议论声。
“能把陈砚拉出来走秀就不错了,还想着和他比心,怎么想的啊哈哈哈哈。”
“听说他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把校青协学生会主席骂了一通后又同意了,奇奇怪怪。”
“你说待会去后台求他给玫瑰,他会答应吗?”
“脸皮厚你就去,我反正不想被他骂哭,可凶了,还不带脏字。”
听着这些话,脑海里浮现陈砚的那张脸,她竟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己好像正在被陈砚特殊对待?是因为对陈砚来说,自己很重要吗?
这些念头在她大脑闪烁的一瞬间就立马消失了,她拒绝pua自己,这是陈砚自己答应的,小朋友都明白做人要诚实,不过是遵守诺言罢了,陈砚肯定得明白。
因为是压轴,陈砚和那个学姐走完这场便结束了,台下已经有人围到后台准备抢法学院的玫瑰了,许以纯也低头滑动着手机。
期待着陈砚那句“过来拿花。”
可是等了快半小时都没有。
她打量着四周,距离自己登台主持还有十分钟,陈砚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人群中,只是手中没有了那束花。
许以纯隔着人群,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一群人围着他从后场退出去了,背影渐行渐远。
几乎次次都是如此,看着他的背影,周围依旧是那么多的人,很拥挤,像是没有自己的位置。
但私下相处又是那样舒服,感觉离他很近。
许以纯有些走神,发觉后台幕后又站着那个女人,陈砚的“老师”,她似乎很喜绿,今天又是一身淡绿长裙小碎花。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捧着一束法系学生的玫瑰。
是陈砚给的?
许以纯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她很想知道答案,只要去看一看那束玫瑰里面的小卡片便能知道。
女人的目光没有在许以纯身上逗留,而是拿着包准备退场,似乎在校庆的现场只是为了观看一场开幕走秀。
许以纯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她默默走在女人的身后。
江绾自然察觉到了她,于是在安全过道的门口,江绾侧过身看向许以纯。
“你好。”江绾率先打了招呼。
许以纯停下步子站在原处,她看向女人,有些尴尬地笑笑,“你好.......我,我去洗手间。”她抬手指了指门。
江绾笑笑,侧过身替许以纯开了门。
许以纯镇定地从她身边经过,淡淡茉莉香扑鼻而来,接着余光瞥着女人手里的玫瑰。
卡片倾斜着,上面字迹清楚,反光映着一个“陈”字。
许以纯心一沉,自然而然就认为这束花是陈砚给女人的。
她有些无措了,手摸着门把有些发抖,表情僵硬,但还是礼貌地对着女人笑了笑。
骗子,陈砚是骗子。
这是许以纯第一时间想到的。
她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镜子中的少女脸庞稚嫩,妆容留存效果很好,嘴唇有些失了颜色,情绪不高导致整张小脸愁眉苦脸的。
许以纯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她讨厌被情绪操控的自己,何况一会还有重要的主持。
水龙头开着,许以纯将手探过去,冰冷的水流冲过掌心,让她稍微平静下来。
手机发来了消息,许以纯的主持就要开始了。
她匆匆返回现场,再也没有见到江绾的身影。
舞台上灯光变换,很快就要进入下一个主题,许以纯接过话筒,和薛小染一起走了上去。
夏乔的眼光很好,许以纯穿着那条白纱抹胸长裙站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宛如女神降临。
摄像师也是把镜头偏向许以纯更多一点。
“亲爱的同学们,接下来由我带领大家走进青南大学音乐的狂欢节,在此,您将看到........”许以纯站在中央,一字一句冷静地说着,她是按照主持稿来,主持稿依旧是最初版本单人向的。
薛小染愣是一句话插不进去,只有得体地陪着笑。
观众们期待着歌唱节目,没人注意台上还有个主持尴尬。
但薛小染举着话筒准备开口,“第......”
“第一场是由我们计算机学院带来的.......”许以纯流畅地打断她,丝毫没有退让。
这是陈砚教会她的。
观众鼓掌,舞台落幕,许以纯若无其事路过薛小染走下台。
“你什么意思?”薛小染摘了麦克,皱着眉瞪向许以纯。
“怎么?”许以纯本来就在气头上。
“明明是我们俩主持,你抢我词干嘛?”薛小染不理解问道,语气十分不友好。
“排练两次,你来了吗?和我商量了吗?原稿就是一个人的,我按着念,怎么了?”许以纯感觉自己的情绪要在爆发的边缘了。
“你讲不讲理啊,名单上是两个人的名字。”薛小染掐着腰不饶人。
“讲理?你扪心自问你这名额怎么来的,再和我说这个道理!”许以纯抛出这句话便不再理睬薛小染,而是耐心等待第一个节目结束。
“你管我怎么来的?能保住你这个名额就不错了,谁知道你和审核什么关系。”薛小染开始阴阳怪气,又提及陈砚头上。
许以纯攥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她别过头不想说话了,但是薛小染不饶人。
“都成人了,没必要吧,又不是不给你主持。”薛小染又继续说。
“你知道什么是公平吗?别人这么用心准备,你在干嘛?走后门讨好关系?”许以纯声音很小,防止情绪失控,尽管如此,她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有些沙哑。
“你有证据吗?那审核非得留你,我还怀疑你走后门呢!”
许以纯气得想哭。
“吵什么?”宋言身着法袍站在两个女生的身后,听了她们的对话有一会了,身为学长,他有必要站出来阻止。
听到男声的时候,许以纯转身还以为会是陈砚,虽然两者声线丝毫不像,但看到是宋言的时候,她便又不吭声了。
原来陈砚那句“会在台下”也是骗人的。
“审核公平公正,你怎么进入名单的还需要我说吗?为了赚学分,为了在舞台上绽放光彩?你不觉得难堪吗还在这吵?”宋言显然是站在许以纯这边的。
薛小染知道他不好惹,冷哼一声将话筒扔开,转身就走了。
大小姐脾气,没人惯着她。
“谢谢你。”许以纯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努力平稳情绪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好主持。”宋言摆摆手,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陈砚.......他说你主持结束后,去学校常青湖畔的长椅找他。”
许以纯微愣,她正想开口问得详细些,但是场上节目已经结束,她又要上台了。
就这样,歌唱环节主持结束后,许以纯匆匆从后台溜走了,剩下的节目也毫不关心。
手机震动,是夏乔发来的消息。
乔乔乔:那个,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哈,晚上寝室见。
许以纯也刚好想给夏乔发消息说自己要离开,两个人碰巧了。
反方向的大笨钟:嗯嗯,寝室见。
已经是晚上九点的时间了,黑夜笼罩着整个校园,离开了校庆联欢会的喧闹,外面倒显得有些冷清。
月亮半圆悬挂在天上,很亮,月光落在许以纯发梢带过少女的裙摆,长卷发乖顺地垂落在耳侧,她踩着高跟在幽静的小路上走着。
这是去湖畔长椅最快的小路,就是树林和杂草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