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主味药材藿香之外,还有茯苓、大腹皮、紫苏叶、白芷、橘皮、桔梗、白术、厚朴、生半夏、甘草等等。*
而这些,都是最普通便宜的常见药材!
郑文峰自己出了二十两银子,然后又去各个乡绅家里筹集善款,最后筹得快两百两银子。
有了银子,自然需要买药材。
整个江县,藿香最多的药材铺,自然是陈家药材铺。
因为有陈庚年提醒,陈申提前囤了一批藿香。
如此一来,陈家药材铺非但没有被郑文峰搞垮,还柳暗花明,反向赚到了郑文峰的银子!
这两天陈申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止不住。
但邵芙蕖看着空落落的厅堂,没忍住冷笑道:“你笑什么,把儿子气的不回来,直接住在了衙门,最后还是靠儿子渡过难关,还有脸笑?看看外面老百姓的呼声,咱家儿子多受欢迎。说不定再过几天,让你头疼害怕的郑文峰,也会被咱家庚年给收拾掉,到时候看你老脸往哪里搁。”
陈申闻言脸色十分尴尬,他现在是又得意,又后悔。
主要是陈老爷也没想到,儿子会这么优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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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芙蕖说的没错。
藿香正气汤被研发出来以后,陈庚年在江县的风评,直接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上去。
因为这可是救命的神药啊!
你说县太爷年轻,不顶事儿?
那郑文峰倒是顶事儿,你让他去救你的命去吧!
目前包括江县县城在内,还有十几个村子,都设立了‘发汤点’。
只要患上热病,就能去免费领取一碗藿香正气汤。
那汤真如县太爷所说,是药到病除的神药。
人们先前因为热病而呕吐、头晕、恶心,甚至四肢无力等等糟糕的情况,喝一碗药汤,没多久就生龙活虎好起来了!
“哎呦,真的好了,头也不晕了,走路也有劲了。”
李家村。
张阿花喝了儿子李泉带回来的汤药,躺着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县太爷是真厉害呐,这药管用的很,大家都快去排队领取,去晚了怕是抢不到啊。”
李家村人瞧见张阿花这得意劲儿,都羡慕的眼睛发红。
谁让人家张阿花儿子李泉出息了呢,跟着县太爷在衙门办事儿,瞧瞧,张阿花得了热病都不用排队,人家儿子先送一碗汤药回来!
但也没人真嫉恨张阿花,因为每个人都能去领取汤药!
李家村人互相结伴,赶往最近的发汤点,哪怕是先前因为生了热病,神情麻木浑身不舒服的人,此刻也都一脸憧憬。
这个年代人们太穷了,根本看不起病。
得了热病,要么熬过去,要么落下病根,要么只能等死。
万万没有想到,江县人竟然能喝上免费的藿香正气汤,解决热病这个大难题。
感谢县太爷,感谢县太爷啊!
生病是个很可怕的事情,但是药到病除,又是个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儿。
往年因为恐惧热病,到处怨声载道、骂声四起的江县,如今竟然也能听到笑声了。
在田地里干农活儿的老汉们,连腰板都挺直了些:“我喝了县太爷的藿香正气汤,身体舒坦了,干活儿也不怕得上热病,要抢着赶紧把地里最后的种子播下去。这鬼天气,再旱下去,怕是要把种子都晒死咯。”
有了这藿香正气汤,大家干活儿都有了底气。
但,天上的毒辣日头还在,高温一直不降,老天爷也没有半点下雨的意思,哪怕热病得到解决,大家还是忧虑。
水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枯竭。
江县最北部,以石门村为首的几个水源枯竭的村子,现在每天都派人来县衙拉水。
也有其余好心的村民们,免费给他们送水。
大家都是苦难人,能帮则帮,因为这场缺水危机,整个江县都空前团结了起来。
“团结?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团结才是最虚假的东西。”
郑家,郑文峰笑的一脸阴冷。
在陈庚年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足以让他警惕起来。若任由对方继续发展下去,那么无论是官威、名声、还是号召力,都会达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到时候,江县就没有他郑文峰的活头了。
所以这个时候,下手必须狠!
郑文峰问邢大强:“我让你在裴仲家地里安排的人,都办好了吗?”
邢大强赶忙说道:“都按照郑爷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很好。
郑文峰满意点头:“你放心,办好了这件差事,等本官扳倒了陈家小子,一定把你叔叔邢铁牛救回来。”
邢大强欢喜道:“多谢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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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个惊悚的消息在江县传开:裴仲裴老爷家的地里,渴死人了!
据说裴老爷抠门还恶毒,不肯给佃户喝水,还让佃户们不分昼夜的劳作,最后那个佃户活生生渴死在了裴家田地里!
这个消息传开后,引发了极大地恐慌。
死的那个人,是石门村的。
事情发生后,石门村的人群情激奋,把裴家大门给堵了。
去世那人的女儿,拖着她爹的尸体,在裴家大门外嚎啕大哭。少女的哭声凄厉,听着让人揪心。
县衙这边暂时还没收到消息。
今天轮到裴宝来做饭,他的手艺比愣子还差劲,手忙脚乱一晚上,做出来的东西还被兄弟们一顿痛批。
他气的不行,出来衙门口透气,却碰见了匆匆赶来的裴仲。
“哟,裴老爷——”
裴宝来下意识开始阴阳怪气。
可他爹难得没有计较,拉着他的手,因为力气太大攥的裴宝来有些吃痛。
裴仲用红肿的眼睛盯着儿子,严厉说道:“最近这几天待在衙门,不要回家,不要去石门村!”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说完后,裴仲急匆匆走了。
裴宝来有些纳闷,这是几个意思啊?
但很快,裴宝来就懂了。
在外面巡逻的李泉带回来一个坏消息:“裴仲家的地里渴死人了,死的是石门村的男人,现在石门村的人一起堵在裴家大门口,要问裴老爷讨个说法。”
裴宝来听得脸色一白,拔腿就往家跑。
陈庚年听说的时候也很震惊,又听说裴宝来回去了,当即严肃道:“李泉,胡铭,孙成,还有天明,你们四个赶紧过去,务必把宝来护住!我在县衙随时准备处理这事儿。”
李泉四人不敢耽搁,当即去了裴家。
陈庚年在衙门等候。
按道理来说,有人死了,这事儿肯定是要苦主来衙门报官的,然后官府介入。
可陈庚年空等一场。
石门村的人没有选择报官,他们在裴家好一阵闹腾,该抢的抢,该砸的砸。
混乱中,裴老爷被推倒在地,磕碰到了脑袋。据说磕碰的很严重,脑袋一直在流血。
只是裴家作为‘弄死人’的一方,占不住理,所以也没报官,连夜请了郎中,总算稳住了裴仲的病情。
这就导致,如此大的一个事情,县衙根本无法介入。
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弊端,宗亲乡绅互相牵连,哪怕是死人了,双方都不报官,官府也无法强行干涉。
裴宝来回去的时候,见有人砸自己家,于是参与了这场斗殴,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衣服都被撕烂了。
可他愣是不回衙门,非得吵着要去石门村。
没办法,兄弟们只能陪他摸黑走了一趟。
在裴家田里渴死的男人,姓石,家里目前就只剩下一个年仅16岁的女儿,叫石满。
而这个石满,裴宝来认识。
先前藿香正气汤熬制出来以后,第一个来试喝的,就是这个叫做石满的女孩儿。
深更半夜的,村里其余人都睡下了,只有石家还点着灯,石满在灵堂里哭泣。
这阴森恐怖的画面,让兄弟们都心里有些发毛。
但裴宝来却红着眼睛冲进去,攥住石满的肩膀咬牙嘶吼道:“你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却故意隐瞒对不对?先前你说,你爹患上了热病,需要喝藿香正气汤治病!可你爹来我家的时候,故意说自己没病,干活儿的时候我爹让他喝水,他死活不肯喝,最后把自己给渴死了!你们绝对是故意的!是不是郑文峰指使你们报复裴家的!说啊!”
面对裴宝来愤怒的目光,石满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敢跟他对视。
石门村的人听到动静,以为是裴家的人来闹事,七八个男的将灵堂围起来,双方差点又要打架。
还是李泉脑子活泛,以县衙差役办案为由,拉着裴宝来逃离了。
但裴家地里渴死人这事儿,还是引发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人们对裴仲厌恶至极,说他是吝啬鬼,是剥削人的狗地主。一时间,裴家成为江县人人喊打的存在,佃户们甚至都不再去给裴家耕田。
更恶劣的是,从渴死人这件事上,还造成了另一个恐慌:缺水。
已经开始渴死人了,问题实在太过于严重。
以前还愿意免费给缺水村子赠水的人,纷纷关闭大门,生怕自家哪天没水了,也被渴死。
有时候越是恐慌,情况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