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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庚年解释道:“对,张婶儿你别慌,猪劁过以后,肉味儿会更鲜美,生长速度会变快——”
    张阿花其实很信任县太爷,可,这会儿让她怎么信任嘛!
    猪崽的那儿被割了,一直在流血、惨叫,跟快死了似的,张阿花被叫的头皮发麻,哪里还能冷静下来听陈庚年解释?
    张阿花彻底慌神,打断陈庚年的话:“县太爷,这,这猪是不是快死了啊!”
    死是肯定不会死的,现代人劁猪后会涂抹青霉素,但古代没有这东西,一般是用草木灰来止血。
    陈庚年说道:“孙成,抓一把草木灰按上去。”
    孙成依言照做,血很快止住,猪崽也不惨叫了,但张阿花却是万万不同意继续劁剩下的两只猪崽。
    外面围观的李家村人也个个神情古怪,悄悄往后退。
    一开始,大家也想让孙成去自家‘劁猪’,但亲眼看了劁猪是个什么以后,所有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割了那儿以后,猪肉会变得鲜美无比?
    扯淡呢。
    甭管县太爷吹嘘的天花乱坠,这个事儿也是没道理的!
    “好吧,那先劁这一只,张婶儿你记得,两个时辰以后再给它喂水,不要喂太多。再隔一个时辰喂食,不能喂得太干,要在饲料里多加水——”
    陈庚年无奈,只能细细交代后续。
    张阿花紧张又焦急的听着,心里后悔不跌,早知道她应该先问一嘴‘劁猪’是什么意思的!
    而毫不意外,今天李家村的谈资笑料就是‘劁猪’。
    每个听到这事儿人,都笑到直不起腰。
    -
    孙成在劁猪。
    而胡铭,则是又顶着太阳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热的浑身湿透。他本来皮肤就黑,现在更是被晒得脸色发红。
    “赶紧去洗洗。”
    瞧见儿子回来,胡志峰乐呵呵说道。
    “好嘞爹。”
    胡铭应了一声,快速去后院洗澡。
    看着儿子疲惫的背影,胡老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让儿子进衙门学好,是想让胡铭跟陈庚年那样,积攒声望,将来继承家里的百亩粮田,做个人人尊敬的体面乡绅老爷。
    而不是现在这样,做个冤大头差役,累的惨兮兮。
    胡志峰觉得,做冤大头差役,还不如做二世祖呢。
    本以为儿子最近学好了,有盼头了,可现在看来,他家儿子,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啊。
    胡志峰想着,是该找个机会,让儿子从县衙回来了。
    他家的儿子,凭什么让陈家儿子当冤大头使唤?
    -
    胡志峰还在思索。
    孙家这边已经爆发了一场争吵。
    起因是,愣子娘今天出门刚好碰见了李家村的人,从对方揶揄的话里得知,他家儿子孙成,竟然跟着陈庚年,当众把猪的‘那儿’给割了!
    愣子娘这些年没少被人嘲讽,心思本来就敏感,回来以后,对着孙成哭骂道:“别人笑你是愣子,你还真当愣子啊!本以为你进了县衙能学点好,可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丢脸事儿?你还嫌咱家不够丢人吗?”
    被一通臭骂的孙成无措道:“娘,庚年哥说了,这个事儿有好处。”
    愣子娘见儿子这副呆愣样子,更加愤怒:“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能轮到你头上?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待着,不许去县衙了!”
    第19章 019
    ◎耕牛落泪,江县要遭天谴?◎
    愣子第二天没来县衙报道。
    但包括陈庚年在内,大家此时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县就这么大,人们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但凡有个新奇事儿,都能闹得人尽皆知。
    县太爷带着孙成,在李家村当众割了猪的那玩意儿,大家都听说了。
    大办公房里。
    裴宝来笑的肚子痛:“愣子肯定是嫌丢人,怕兄弟们笑话他,所以躲着没来。”
    其余兄弟们也都乐的直哆嗦。
    “好了,消停会儿,开晨会吧。”
    陈庚年出声喊停,随后到底是没忍住解释道:“没什么丢人的,过段时间,孙成肯定能成为江县最受欢迎的差役之一。”
    这年头,猪肉多金贵啊。
    劁过的猪,不仅肉质鲜美,而且长得飞快,陈庚年琢磨着,张阿花家的猪,最多小十天,就能增重至少十几斤。
    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劁猪是件多么有利的事情。
    但让陈庚年没料到的是,孙成会因为这事儿丢脸,直接不来了。
    看来二世祖们的教导仍旧任重道远啊,无故旷工在职场上可是大忌。
    最受欢迎的差役之一?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四位隐隐有竞争的差役,都感觉到了压力。
    因此今日的晨会,大家都格外认真。
    尤其是胡铭。
    短短几天的磨炼过后,人虽然晒黑了,但明显精神很多,状态也显得很自信。不管是给百姓们讲解耧车的用法,还是在晨会上发言,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利索劲儿。
    墙边,坐在旁听位的裴宝来怔怔的看着串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有点羡慕。
    不仅裴宝来,其余二世祖们,心里多少也是有些羡慕的。
    但大家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晨会结束后,四位正式差役照旧去忙碌。
    陈庚年则是坐在办公房里,不知道在翻阅什么资料。
    别人看起来都有事可做。
    唯有裴宝来等二世祖,照旧无所事事。
    蛐蛐斗腻了,鬼天气太热又懒得折腾,只能无聊躺着耗日子。
    也是奇了怪了,兄弟们以前也这样啊,从没觉得无聊,但现在躺着躺着,反而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有人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说,该不会过几天,愣子真像庚年哥说的那样,突然就变得出息了,受欢迎了,然后转成正式差役。”
    这话,让大家都神情一紧。
    裴宝来第一个反驳道:“不可能,就愣子那样,能干啥出息事儿?”
    也是。
    兄弟们天天混在一起,谁不知道谁,大家都是小混子,愣子又是众人里最愣的,能出息才怪。
    可话虽如此,前些天串子也是跟着庚年哥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全江县追捧的胡差役。
    大家互相对视,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压力。
    毕竟那可是庚年哥亲口说的,愣子马上就要出息了!
    待在县衙这段时间,大家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每天都在被陈庚年惊叹,从待人接物、到处理事务,庚年哥就跟个活神仙似的,没有他不懂得,也没有他办不到的。
    二世祖们不是傻子。
    之所以肯乖乖留在县衙,首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服气陈庚年。
    当然,以前肯定单纯的服气陈庚年,想在县衙挣点所谓的面子。
    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串子变出息,跟着参加几次晨会后,二世祖们一个个都莫名焦虑起来。
    兄弟们都老大不小了,总这么无所事事混着,是不是也不太好?
    办公房里。
    陈庚年隔着窗户,看着外面一反常态,蔫儿吧唧、心事重重的二世祖们,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再晾几天,估计就能试着让他们去干点活儿了。
    -
    但陈庚年不知道的是,时间不等人。
    他在暗搓搓磨砺二世祖们的时候,主薄邢铁牛已经按照郑文峰的指示,开始下黑手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炎热,已经热到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江县偏远的几个穷苦村子里,据说井水都枯竭了。
    人尚且还能忍一忍。
    但夏种不等人,大家为了节省粮食、用上耧车,哪怕买不起耧车的人家,也会咬牙出钱租赁。
    这就导致,耕牛成为了被哄抢的稀缺品。
    从六月初,到现在六月中下旬,先拉曲辕犁、借着再拉耧车播种机,江县的耕牛,在高温情况下劳作近一个月,明显开始出现过度劳累的情况。
    邢铁牛为了搞事情,还故意出高价租来几只牛,连续在地里劳作了三天。
    于是,问题自然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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