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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瘸腿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何安然有种不安的直觉,觉得这人呼喊的何家就是他家。
    看他一脸紧张,林启起身道:“别着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哥儿和家里说自己在镇上做工,这会儿出现不合适,更不用说还是从他家的宅子出去,只能他出去看看。
    一出门就看见前面有一人跑得飞快,边跑还边叫着何家的,沿途的人家都出来看怎么回事,甚至有喜欢凑热闹的跟在那人后头跑。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这是去何安平他们家了吧,那个方向就他们家姓何。”
    “这张柱子真是憨,这老远就喊上了,何家那几个懒货钻屋子里也听不见啊。”
    “还真是,大抵是急昏了头?”旁边唠闲嗑的妇人笑了一声。
    他们村大概是风水不行,净出些不像样的人,何家懒汉窝、林家二傻子不说,这张柱子也算一个,又憨又莽撞,十来岁的孩子也能戏弄了他。
    这妇人正要张嘴和隔壁院子的婶子说村里风水不行,转头就看见林家二傻子跟过去了,连忙收了音。
    没想到真是何小哥儿他们家。林启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到了一处旧宅子,就见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里头吵吵嚷嚷的。
    “何家的,”张柱子站在院子中央,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何安宁抢了我买的猪肉!”
    他娘之前和他说,若是再被村里的小孩儿欺负了,不能动手打人,要去他们家找大人。所以他今日被何安宁抢了猪肉后便来何家了。
    跟过来的人一听,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原来就是被抢了肉啊,还以为怎么了。这五大三粗的块头,竟还学那小孩子告状。
    “柱子,他抢你的,你不揍他?”一汉子笑着说道。
    “是啊,他指定是欺负你,看不起你。我拿着猪肉走在路上怎么他不敢抢呢?”还有人拱火道。
    何母原本心里正发懵,不知道怎么突然围了这么多人过来,此刻听了张柱子的话,反倒放下心来,就这事啊。
    她笑了笑,道:“他抢了你再抢回来呗。”她就说安宁怎么还不回来。
    这几日那何安然大概是觉得自己一日赚五文钱长本事了,家里的活儿都干得不勤了,今日她要烧饭时才发现柴都没了。
    她老胳膊老腿的上不了山,哄了安宁半天,他才肯出去捡柴。她儿子哪懒了,这还肯出去捡柴嘛,何母心里很是欣慰。
    只是不知他抢张柱子的肉干嘛,莫不是又想吃肉了?
    “你等他回来,婶子给你要。”何母想了想又说道。
    这张柱子力气大,头脑又简单,真要被这些人激出火来,只怕要动手了。
    张家是村子里的大姓,人丁兴旺。她家几个汉子的身子骨弱,本家的人又不待见他们,真要闹起来可没人给他们出头。遂哄着张柱子等何安宁回来。
    这么会儿工夫,张柱子他娘听到消息也来了。
    知道何安宁抢了他家的猪肉,立马指着何母的鼻子嚷了半天:“村里孩子们不懂事就罢了,他何安宁二十几的人了还干这事,这不就是欺负我家柱子嘛。”
    “枉我还嘱咐柱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和村里人动手,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货色!”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何母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这门口可站了几个张家本家的人呢。回头望望自家屋里,她汉子和儿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何安宁怎么还不回来?”柱子他娘等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可别是把肉藏了,到时候拿什么还给他家。
    皱皱眉,正要开口让何母赔他家钱,就看见柱子一拍脑袋,说道:“娘,他定是还没从水渠里爬起来呢。”
    “什么水渠?”
    “就是地边的水渠,他抢了我的猪肉,我在后头追他,他跑着跑着就掉水渠里了。”张柱子说道。
    何母闻言变了脸色。
    他们村的地边统一挖了水渠,足有一米深,掉下去可是能摔出毛病的。
    “那水渠摔下去还能好吗?”她不由大了嗓门,用力拍一下大腿,着急忙慌地想要出去找儿子。
    “让一让,让一让!”
    正说着,木门外传来几声吆喝,几个汉子抬着何安宁进来了。
    何安宁脸色惨白,疼的脸都扭曲了,两手抱着他的腿叫唤,裤腿上都是血。
    “安宁,”何母扑上去,急的声音都变了,“你腿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啊?”
    说着,不由愤恨地看着柱子他娘,道:“看把我儿子摔成什么样了。不就是抢你儿子块肉嘛,至于把安宁追成这样吗?”说着哭天抹泪起来。
    柱子他娘本来看何安宁这样,还有几分心虚。此时听了何母的话,恨不得一口啐她脸上,这不讲理的老货。
    “行了,快请个大夫来吧。”有围观的汉子说道。
    “这要去镇上吧。”槐家村的赤脚大夫看个风寒、积食还行,伤了腿恐怕看不了。
    “婶子,你把钱准备好,我去村头看看李大伯回来了没,让他送安宁去镇上看看吧。”有热心汉子说道。
    何母得了主意,立马回屋把家里仅有的百来个铜板拿出来。本想让何安平跟几个汉子一同送何安宁去镇上,没想到何安平翻了个身,说:“不是有李大伯的牛车吗,哪用得了这么多人。”
    何母没了法子。幸亏李大伯今日在家,知道后立马将牛车赶了过来,一行人送何安宁去了镇上。
    人已去了镇上,围观的人也散了。只张家平白丢了块猪肉,柱子他娘嘟囔两句也不说啥了。
    以镇上大夫的医术来看,何安宁的腿大抵是医不好的,林启心里想着。他倒不在意他瘸不瘸,只是何小哥儿赚来的银钱恐怕又得搭进去不少。
    林启蹙着眉,小哥儿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钱都给这家人花了不说,还把小哥儿欺负得哭鼻子。
    想想小哥儿生着病洗衣服的画面,再想想昨日小哥儿哭得眼睛通红的模样,林启不由咬咬牙。
    不行,他得教教何小哥儿,不能让他把钱都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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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明天见~
    第15章 想法子(捉虫)
    林启心里琢磨着,若是能借此机会,让何小哥儿在家里掌握话语权就好了。只是不知小哥儿是怎么想的,就怕他见哥哥受了伤心软。
    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小哥儿愿不愿意听。
    林启一路想着,推开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后,就见小哥儿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后。
    看他进来,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启合上木门,在院子里站定后说道:“何安宁摔断了腿。”
    “摔断腿?”何安然瞪大眼睛,“他去哪能摔断腿。”
    日日呆在家里,最远不过是去茅房,怎能摔断腿呢?
    林启摇摇头,说:“他抢了张柱子的猪肉,仓促逃跑时掉下了水渠。”
    何安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现在在哪?”
    “李大伯赶了牛车,和几个汉子把他送镇上了,你娘也去了。”
    听他娘也去了,何安然下意识一慌,又想到他并没和她说过自己在哪处做工,这才放下心来。
    可去镇上医馆要花费不少银钱,何安然想着,他这几日每天给他娘五文钱,应当已积攒了几十文。
    可医药价贵,寻常的风寒尚且需要几十文,何安宁此番,恐怕没有几两银子是治不好的。
    他之前洗衣赚钱,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两出头。再加上给刘家打草,每月能赚个五文钱。如今哪里能掏出几两银子呢。
    何安然想着,突然脸色一变,心下恐慌起来。
    以他娘对何安宁的宠爱,定是要将他医好的,只怕这筹钱的念头要打在他头上了。
    想到镇上刘商户一房一房抬出去的小妾,何安然只觉一阵战栗,抬头看向林启的眼神已满是惊恐。
    看小哥儿突然脸色惨白,眼神恐惧,林启心中一沉,连忙问道:“怎么了?”
    何安然勉强笑笑,向林启确认:“去镇上医馆恐要不少银钱吧?”
    “应当是,”林启答,“接好骨头的花费不算,还要再开些补药,七七八八下来,大几两是有的。”
    林启也只是估计,且因他有意让小哥儿硬起心肠,估高了点儿。
    话音刚落,就见小哥儿听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泪珠突然从眼眶滑落,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绝望来。
    他还没有想好摆脱何家的对策,就要被卖与刘商户做妾了吗?
    之前被他娘吓唬时,他确实害怕。可后来看看她两个儿子想吃肉都不想出门买的样子,心里就明白,比起将他卖与刘商户,他娘肯定更想让他留在何家伺候人。
    二十两银子听着不少,可要花用一辈子肯定不够,更别提还要找人伺候了。
    他心里有了底后,虽是满心失望,可害怕到底减轻了些。正在思索如何能从何家脱身,没想到就赶上这事。为了医好何安宁,只怕他娘已管不了以后了。
    “怎么又哭了,到底怎么了?”看他流泪,林启只觉心脏一紧,也着急起来。
    何安然摇摇头,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哀伤:“我恐怕要被卖了。”
    话出口,像是打开了某处的缺口,心里翻江倒海地难过。害怕、伤心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落得更急。
    林启生活的世界从没有卖人这一说,因此刚听到时不由愣住。等想明白后,立马怒从心起,只想冲到何家,抽死那几个东西。
    小哥儿前两日的郁郁寡欢,只怕与这脱不了干系。
    他勉强压制住愤怒,小哥儿此时的情绪正激动,他不能也跟着慌了神:“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细说一下。”
    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小哥儿。
    何安然擦擦眼泪,将前几日的遭遇和他现下的猜想一一说了。
    “我原是不怕的,只要我还能干活,他们便不会把我卖掉,我便还有机会逃脱何家。只是如今事出紧急,我只怕……”何安然越说越是悲上心头,内心一片凄凉。
    林启听了不由握紧拳头,真没想到这家人能无耻成这样,靠小哥儿供养着不说,还想把小哥儿卖掉,真是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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