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清接过又喝了, 包间光线暗, 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楚子钰这一杯下去, 整个人都是飘的,眼瞅着晏鹤清一下变成了两个,楚子钰眼睛都看直了, 他用力甩头,才终于又变成了一个晏鹤清。
“我好像醉了……”楚子钰挪开视线,蹲到茶几面前, 凑近酒瓶盯着辨认,然后拿起一瓶红酒倒进杯子, 又去找雪碧。
今天陆凛和晏鹤清,总得灌醉一个!
谢昀杰在旁边玩着手机, 屏幕光就没熄灭过, 是在和他老婆聊天。
包间短暂安静下来, 晏鹤清侧头看陆凛, 陆凛还是刚才的姿势, 不过晏鹤清知道他没睡着,他腰上的手,一直沿着他腰线在动。
隔着纤薄的衣料,陆凛的手掌温度惊人。
陆凛微醺了。
晏鹤清收回目光,茶几上有几个大果盘,葡萄,西瓜……都是解酒的水果。
晏鹤清又找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小盘橄榄。
他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拿了颗橄榄喂陆凛,“吃橄榄会舒服点。”
陆凛掀开眼,先看了一眼晏鹤清,张嘴吃了橄榄。
晏鹤清手指碰到陆凛的唇瓣,也是烫得灼皮肤,他刚要收手,陆凛就捉住了他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几公分。
“我第一次来,你在我那杯酒里加了两滴橄榄汁。”
楚子钰站起来了,举着瓶子对着光在看,遮住了不少光,晏鹤清和陆凛这侧更暗了,晏鹤清有些看不清陆凛的眼神,他诚实说:“我故意的,想你对那杯酒产生兴趣。”
他话音一落,陆凛猛地拉起他,嗓音喑哑,“先走了,周五晚上飞,你们做好准备。”
“哦。”楚子钰刚兑好酒,回头还有些迷茫,“那这酒谁喝?”
“你自己决定。”
陆凛拉着晏鹤清走了。
楚子钰现在脑子反应慢,包间门关上了,他扭头问谢昀杰,“你喝吗?”
谢昀杰挑眉,“我老婆下了命令,禁止我喝超两杯。”他空出一只手倒了杯西瓜汁,“我喝这个。”
“哦。”楚子钰摇了摇酒,“那我自己喝。”
他仰脖一口灌了。
酒劲冲上脑门,楚子钰揉着眼睛跌进沙发里,他张大眼,盯着又暗又似乎出现了一个漩涡,在不停旋转的天花板,突然就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真陈,也真的很旧。
他其实追过一次的。
不多会儿,楚子钰眼皮落下来,抱着靠枕睡着了。
……
酒吧外面,夜深了,路上连车都少了。
两人喝了酒都不能开车,陆凛却没找代驾,也没叫车,半蹲到晏鹤清面前,“背你回家。”
从这儿走回京大,天亮都未必,晏鹤清凑近陆凛闻了闻,酒气确实有点浓,陆凛察觉到他的动作,轻笑一声,“没醉,背一会儿就叫车。”
晏鹤清这才动了。
陆凛搂稳他双腿,轻松站起来,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橘色的路灯落在两人身上,将重叠的影子越来越长,又越来越远。
一直没停。
*
几天过去,请帖发出去,邀请的宾客并不多,安排一架能坐18人,一架6人的飞机就够了。
方老头家里不放心,安排他孙子陪同,周五晚上在机场碰面,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
方老头热情介绍,“小晏啊,这是我大孙子方澈,刚留学回来,外科医生,下个月入职。”
方澈颔首,“你好。”
晏鹤清礼貌回应,“你好,晏鹤清。”
助理安排的座位,六人飞机除了陆凛和晏鹤清,剩下四人是方老头,方澈,葛同源,以及陆随安的女儿。
陆随安的女儿特喜欢晏鹤清,和父母分开搭飞机也没关系,快乐和晏鹤清展示她用餐巾折天鹅的学习成果。
方老头得知陆凛也爱钓鱼,上机直接没理他孙子,和陆凛坐一块,聊得特别投入。
方澈和葛同源坐了一排。
葛同源平时是自来熟,但他瞄了方澈一眼,方澈在看书,葛同源少见的没有主动搭话,他晕机。
飞机平稳飞行后,葛同源脸色发白,怎么坐都不舒服,他又要换个姿势,一只耳机伸过来。
葛同源很意外,还是笑出一口大白牙接过,“谢谢!”
葛同源觉得方澈很严肃,听歌风格估计是什么古典乐,爵士这类的,塞了耳机,意外是摇滚。
葛同源是摇滚发烧友,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瞬间恢复元气,侧身同方澈聊起了摇滚。
隔壁晏鹤清在教小侄女折玫瑰花,余光扫过聊得热火朝天的葛同源,晏鹤清眼睫动了动。
难道这次葛同源的恋人,变成了方澈?
原文既定的剧情,现在全出现了。
晏鹤清心跳突然加速了。
原文在林风致和陆牧驰的世纪婚礼结束。
那么是否意味着他和陆凛的婚礼结束,原文的剧情就结束,不会再出现别的意外?
虽然一切要等3月4号的来临才算尘埃落定,但晏鹤清此刻还是心动了。
他叮嘱小侄女几句,起身走向陆凛和方老头,面色平静说:“陆凛,跟我来一趟。”
迈腿先走向机尾的卫生间。
方老头以为是要说婚礼的事,笑呵呵让陆凛赶快去。
陆凛起身跟了过去。
晏鹤清已经进卫生间了,门虚掩着,陆凛就推门进去,他刚进来,晏鹤清就在关上了门。
卫生间不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也不显拥挤,陆凛转身还没开口,晏鹤清就踮脚抱紧他,脸擦过陆凛的头发,喊他,“陆凛。”
紧紧相贴的胸膛,陆凛能感受到晏鹤清不同以往的剧烈心跳,他不解其意,却也先回抱住晏鹤清,“嗯?”
晏鹤清没有要说什么,他只是很想在此刻拥抱陆凛。
他闭上眼,“抱紧点,抱我再紧点。”
陆凛双手收紧,微微偏头,轻轻吻着晏鹤清的头发,笑了声,“这也是在网上学的?”
晏鹤清摇头,埋进陆凛肩膀,声音有点闷,却也能听出笑意,“不,我自己想的。”
陆凛能切实感受到晏鹤清的高兴,他虽不清楚原因,但他也被这份高兴感染,将人牢牢搂进怀里。
*
飞机降落在岛上正是晚饭点,厨师早备好了丰盛的烧烤自助招待客人。
陆如婵不喜人多,在房间没出来。
方老头根本不想吃饭,下机就邀着晏鹤清和陆凛去夜钓,还是葛同源提醒他,“爷爷,他们明天婚礼,今晚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方老头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记成来钓鱼了。”笑呵呵摆手,“对不住啊小晏,走走,吃饭。”
晏鹤清心情不错,吃了不少,吃完晚饭,助理以及安排好所有宾客的入住,除了主别墅,还有一栋靠海的海景别墅,除了楚子钰,谢昀杰夫妻,还有陆随安一家三口,其他宾客都入住的海边别墅。
楚子钰他们和助理都很熟,楚子钰和助理开玩笑,“小孟,什么时候跳槽,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谢昀杰笑道,“怕是你请不起小孟。”
孟助理微微笑,“谢总说笑了,小楚总要是愿意,和我们陆总借我过去学习几天完全没问题。”
谢昀杰的老婆乔以溪也不由多看了孟助理几眼,她看到人才就想挖,悄声问谢昀杰,“他年薪多少?”
谢昀杰知道乔以溪的心思,笑着比了个7,压低声音说:“年薪还是小数目,他年底还拿陆氏分红,你死心吧,挖不来。”
乔以溪很是惋惜,又看向不远处在处理事情的晏鹤清,语气里满满的羡慕,“晏鹤清也是人才,也被陆凛带回家了。”说着瞪谢昀杰一眼,“你学学你朋友,多会找人,难怪陆氏发展那么迅速。”
谢昀杰脸不红气不喘,小声和她咬耳朵,“我这不是找到你了。”
乔以溪噗嗤乐了。
楚子钰还要去找陆如婵聊天,也懒得当谢乔夫妇的电灯泡,提着给陆如婵的礼物进别墅了。
谢昀杰和乔以溪还不想休息,就溜达着去海边散步了。
另一边,晏鹤清和策划沟通完明天婚礼的细节,和陆凛去见陆如婵了。
楚子钰也还在,四人又聊了会儿天,晏鹤清注意到陆如婵频频走神,知道她有话要和陆凛说,找理由带走了楚子钰。
等房间只剩陆凛,陆如婵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爸你哥明天来吗?”
陆凛没有隐瞒,“没请他们。”
没想到陆如婵就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实在不愿意你爸来,这次不邀请他观礼,他顶多气一阵子,他来了,你们或许要郁闷一辈子。”
陆凛蹲下,他帮陆如婵按着膝盖,“妈,举行完婚礼,你继续留这儿静养行吗?等你待腻我再接你回去。”
陆如婵满口答应,她抬手摸着陆凛的头顶,慈爱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妈妈永远支持你。”
又说:“还有鹤清,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就是妈妈最重要的人。我看得出他经历过不少事,他没有家人,没有后盾,我们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以后你得好好照顾他,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再受委屈。”
陆凛上楼回房间,晏鹤清在看书,他过去坐下,抱着人一边看书,一边转述了陆如婵的话。
晏鹤清半晌没动静,陆凛低头看去,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厉害,陆凛转人过来,轻轻吻了下他眼角,笑着说:“哭坏眼睛,明天婚礼就不漂亮了。”
晏鹤清不想哭,只是陆如婵的话太过温暖,他难以控制住,他干脆埋进陆凛怀里,“明天婚礼结束,我们出海钓鱼吧。”
他声音很轻,“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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