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是个出色的闺秀,于是她从五岁开始便被摁在桌子前跟着学画画,现在十六七岁,画得不说多好,这点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她当然也知道那些恶意涂鸦出来的东西少有人夸得出口。
女孩子踮起脚坐在身后的桌子上晃荡着腿,又道,“但又实在太诱人。”
“?”许萍汝对女孩子忽如其来的评价感到疑惑,她实在不知道这句“诱人”是接在哪句话后面。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仍旧向着窗外出神,“下次告诉老师吧,我想和老师做朋友,做朋友也像恋爱一样需要神秘感,不是吗?”
这些乏味的技巧,果然只有遇上感兴趣的人,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开始游戏,才会真正觉得有趣。
许萍汝不由得顺着女孩子的视线向外望,对面那栋楼里,和这座教室相对的那间教室里还在上课。
那间教室有点眼熟啊······但这件事和这空教室的秘密一样被许萍汝抛到了脑后。
生活多的是苦痛,美好的瞬间就像电影片头短暂的广告,读起秒来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甜蜜与乏味、痛苦一样身不由己。
许萍汝平时的工作已经很忙碌,自从做了那个梦,便觉得身上的压力更重。
她现在做的这件事,做得好,是别人功劳簿上微不足道的一笔,做得不好,便是她自不量力的证明。
这种猜测很容易得到证明,老师们的社交圈子流动性不强,一条鱼终日在一个小谭里打转,不消多少时候,便转了个遍,校内的消息也是如此。
她确实是在某种程度意义上充当了别人的工具。
好在母亲许月的言传身教让她有了敏锐的感知力,也让她的梦先现实一步给她打了预防针,让她在从实习生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至于太难看。
但是一个人停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难受,她确实足够聪明,但是又太过良善单纯。
逻辑是能够理解的,但情感上对于这种动机却难以接受,总是和蔼的笑容、满口的教书育人,到头来不过是自私自利的算计。
厌恶与愤恨在心中不断盘旋,但是人前却又下意识地隐藏。
很短暂的几秒钟里,她想到过王老师这种精于算计的人精怎么会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别人听。
但又想到这或者是他在为晋升后的管理提前做准备也未可知,让人知道他随手便能拿起一把枪,让大家都看到他因地制宜的本领,多艰苦的环境都不至于让这个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崩掉。
但是实际上呢,这一摊子事究竟会不会崩掉?因为看到了别人的坏心,她开始对这件笃定能做好的事情担心起来。
或者这些学生并不在乎她的课讲得怎么样,但是她不是王老师,只要有一个学生在这场办公室斗争中被牺牲,她都会良心难安。
这或者关系到某个学生的一辈子,口口声声的高中学业有多重要,说来说去,竟然都是说给家长和学生听的吗。
真是可笑。
她未必能撕开他的假面, 但一定要做到比预期中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