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的空间颇大,抬头可以看见外面的高空,大面积的落地玻璃隔去了周边绝大部分的声音,因此这里面显得格外安静。
施世朗身体里的酒意在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无声发酵。
正值中午,从外面散照进来的自然光,使得花房里面生起了一阵温和的暖意。而透过这片似乎弥漫着雾气的温暖光隧,施世朗看见花房的最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他在原地静静欣赏了一会她令人遐想的身姿,随后绕过秀丽的小喷泉,走过一朵朵马赛克地砖铺绘成的华丽花卉,慢慢地走向了她。
施世朗一走近,便看见了女人身侧那一大片明快的清浅花丛。
坐在花台边上的邢珚在听见脚步声后,徐徐回过头来,看见了倚在玻璃墙前的施世朗。
她对着施世朗轻轻展颜,杏子形状的一双眸眼微微弯了起来。
“原来是施先生。”
施世朗在那双眼睛朝着自己传递笑意的时候,放在臂上的右手不为人察觉地嵌紧了手骨内侧。
很快,他又放松下来,扬起唇说:“小姐认识我?”
闻言,邢珚婉然一笑:“我想,没有女人不认识施先生。”
她看着施世朗,停顿两秒钟后,抿着唇边的梨涡,轻轻笑说:“或者说,没有女人不想认识施先生。”
施世朗笑着摇摇头,随后站直身,朝她走了过去。
他在邢珚对面坐了下来,坐下时无意间碰到了她鱼尾裙下的膝盖,邢珚却仿若不知,继续侧着脸,优雅地欣赏身侧的花丛。
施世朗垂眸看了一眼那只停在自己小腿肚前的麂皮高跟鞋,心领意会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从宴厅里逃出来的人,”他抬起头,望着那一双含情杏眼说,“没想到,小姐比我快了一步,还发现这么一处好地方。”
闻言,邢珚唇边抿起了淡淡的笑,轻声回答施世朗:“花比人有趣。”
她看着那些花说:“你看它们,长得多么生动。”
跟着,她像是叹了一声:“可惜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这种花属龙胆科,”施世朗回答她,“叫做洋桔梗。”
邢珚转过脸来,静静打量了他一阵后,开口说:“原以为施先生只对艺术感兴趣,没想到对花也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施世朗微微摇头,望向那些洋桔梗说,“只是正巧,它是我最喜欢的。”
邢珚笑着回过头去,在花丛里面发现折掉了的一枝。
“看,”她将它拾了起来,嘴里说道,“这枝折了。”
说着,她抬眸看了一眼施世朗,浅笑着将那枝洋桔梗递到了他面前。
“既然这是施先生最喜欢的花,就把它送给施先生吧。”
施世朗低头盯着那枚淡绿色的桔梗花看了一阵,随后给轻轻抽走了,抬起头来,将它插进了邢珚的鬓发间。
他那双郁丽的眼睛里浮着柔和的湿润,开心笑时的神色有些像孩子。
“你戴着。”
他的手落在了邢珚的肩上,望着她的眼睛,发出了梦呓时的飘忽声音。
“它和你在一起时最好看。”
第11章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楼道里面传来了充满内容的动静。
老唐楼的昏暗灯光,狭窄楼梯,以及绿漆铁门,静默着填密了所有的空间。
施世朗平日开门最是快捷,今晚不知怎么回事,手里的那把钥匙对着锁孔怎么也插不到底,尝试几次后干脆放弃了,低头吻着怀里的邢珚,把她推到了楼道的墙上。
馥烈的酒气仿佛烟雾一样弥漫在两人之间。
邢珚靠在墙上,伸出双手将施世朗勾近自己,抬起脖子来仰视他。
迷蒙昏黄的钨丝灯光下,她的面容看上去并不清晰,眼睛却泛着动人的光泽。
对施世朗来说,这就够了。
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耳边,轻轻抚摩她的发,捧着她的脸,用呓语般的声音对她说:“你对我笑一下。”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许愿。
邢珚对他笑了,笑得一双杏眼微微向两边弯。
施世朗开心得扬起两片唇,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再笑一下。”他又说。
邢珚第二次对他笑了。
施世朗从未如此高兴,一把将她抱住,贴着她的脸,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闭着眼睛开口,声音轻得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终于肯对我笑了。”
邢珚没有说话,缓缓把手放到了施世朗的背上,环紧了他的肩。
施世朗靠在她的肩上,消寂了少时后,转过去吻她的脸,在昏沉中摸到了她的无花果唇,欲望在酒气与暗香之间探起了头。施世朗伸手把她的身子按向自己,让她和自己紧紧贴着,不得留出半分缝隙。
施世朗似乎是真的醉了,连自己现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想着从怀中人的温存和软侬中得到慰藉以及满足,再别指望他能听到那从楼底下传上来的脚步声了。
所幸,邢珚没他喝得多,在身体被一阵又一阵情潮弥盖过去的时候,还存有那么一丝理智,当明显感觉到有人在他们身后的楼梯停下脚步时,一把将施世朗推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