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会给明决机会笑话自己跟在他屁股后面做慈善。
电梯里面,施世朗站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奇怪,这电梯怎么没动啊?”
闻言,明决扫了一眼电梯的操纵盘,心情一言难尽起来。
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跳键了。
站了大半天,他们还在十五楼。
施世朗伸手去按了一层键后,电梯开始匀速下行。
尔后,他退了回来,和明决各自站在电梯的角落两侧。
电梯上方的数字显示到“10”时,施世朗开始觉得闷了。
他往另一角落里的明决那边瞥了一眼,努了努唇道:“那个……”
他刚说出两个字,一声极其细微的电流声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下一秒,周围暗了下来。
电梯停了。
轿厢里面一片漆黑,连半点声音也没有,似乎是角落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
几秒钟过去,首先响起的是施世朗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明决转动瞳仁,巡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回答道:“可能停电了。”
施世朗紧靠着厢壁,将手放在胸口前,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断电了也不至于没灯吧,应急照明呢?”
明决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他不远的对面响起。
“应该是失灵了。”
“为什么会失灵啊!”他叫了起来。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明决毫无心理准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叫惊了一下,抬手按了按耳屏,借着幽暗中仅存的丁点微亮,走过去按求助按钮。
电梯另一头很快就传来了回应,在得知他们被困在电梯里面后,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在里面安心等待,电梯工马上就到,很快就会来电了。
通话结束,明决又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靠在角落里,在听了无数遍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后,声调平淡地开口:“怕的话就说。”
“谁在怕?”黑暗里,施世朗的回答来得很快,“明公子吗?”
明决默默收回了后面的话,闭上眼睛准备清静一会。
可施世朗没给他机会,在那里兀自笑着说:“反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算命的说我可以活很久。”
“巧了,”明决闭着眼睛回答他,“算命的说我活不久。”
“眼下,就看谁命数硬|了。”
施世朗这时心里本就忐忑,原是想和明决斗斗嘴转移下注意力,却没想到得来一个这么触霉头的回答,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捏圆拳头气闷地转过身去。
施世朗闭上嘴巴后,明决的耳根总算是清净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便靠墙稍作休息,略微平缓地呼吸换气,以保存体力和这密闭空间里稀少的供氧。
过了一阵,在幽暗混沌之中,明决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做什么?”
话落,那阵异样的体热霎时离他远了些。
紧接着,施世朗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
“没做什么,医生说我感冒了,不能受凉。那边冷,我往这边挪挪,太黑了没看见你在这里。”
“是吗?”明决抿了抿唇讲,“施大画家不是来看你今天满三岁私生子的吗?”
他说完以后,施世朗没有接话,不清楚是不知如何应对他的拆穿还是别的什么。
明决没有理会,往旁边挪了一步,离他远了些。
大概过了几分钟,阖着眼睛的明决又感受到了那阵怪异的体热。
他不想和施世朗再浪费口舌浪费氧气,便继续往旁边挪了一步。
还没过去三分钟,那阵温热又覆了上来。
明决想要开口,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可那阵热就像香口胶一样粘着他不放,怎么也甩不掉。
如此两三次后,明决忍不住了,皱着眉喊他的名字。
“施世朗。”
两三秒过去,没有人回应他。
明决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迈开脚步又要往旁边走,鞋尖还没着地,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臂膊。
“你别走了。”
施世朗低声求他:“就一会。”
明决很是嫌弃地在微亮中回过头来,忍耐了一阵后,无言以对地平了一口气。
大男人也怕黑。
他把迈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无计可施地仰靠在电梯厢壁上。
尔后,在寂静昏暗的狭小空间里,他感觉到一张柔软的脸伏上了他的肩膊,贴着他的衬衣,一下接着一下,很轻很轻地呼吸。
明决稍稍抬起了脸,看着轿厢上方那沉寂失灵的照明,平静无言地眨着眼睛。
这一边,施世朗察觉到明决不再走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使劲抱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他怕黑的毛病,是小时候落下的。
在他还很小,他家老头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海港边一个很小很破的铁皮屋里。
那时候,他们家穷到连电费都交不起,三天两头就会被断一次电。
记得那是一个很炎热的下午,他家老头出去找人借钱。他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妈妈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