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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耕还没正式开始,只是一些准备工作,年?轻一辈劳动力足矣,老一辈没事忙活儿,就扎堆在晒谷场打发时间。
    动静一闹大,大爷大妈立马转移阵地,甚者不忘带上?自己的小马扎。
    陈青青跟着跑,不过她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干过大爷大妈,到底干了大半辈子农活,就算上?了年?纪,也是老当益壮,陈青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最里面,齐耳短发乱七八糟糊一脸,也来不及梳理,冲上?去找周湘云理论。
    “周湘云,你吃错药了?干嘛打人呀?”陈青青心疼郝岩年?。
    周湘云看她一眼,二话不说,又?给了郝延年?一巴掌。
    “周湘云你个疯婆子,郝老师处处为你着想,你居然这么对他??你还有没有良心了?”郝老师,看清楚了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初恋对象,顾何?没回?来前,你是好哥哥,顾何?一回?来,她就翻脸不认人,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付出,求你了,看看我吧,我才是真心待你。
    “他?骂我残花败柳,你想我怎么回?报他??”周湘云真诚讨教,“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
    你不就是残花败柳吗?郝老师说得一点没错,郝老师终于幡然醒悟了,陈青青暗自拍手叫好。
    这么多人看着,顾及自身形象,有些话只能埋在心里,只道:“反正打人不对。”
    “我就打!”周湘云甩手又?又?一耳光。
    郝岩年?脸上?火辣辣,将歪得不成样的眼镜扶正,咬牙切齿地剐了陈青青一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把她千刀万剐。
    闭嘴行吗?你说一句,我挨一巴掌,有意思吗?乡亲们都?看着,他?脸快丢光了,郝岩年?几近崩溃。
    陈青青才崩溃了,又?不是我打你,你瞪我干嘛?都?是周湘云惹郝老师生?气,郝老师才无差别对待,连她也迁怒。
    陈青青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也想给周湘云一大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陈青青手一抬起,就被人扼住手腕,像是一块生?铁,根本?没法挣开。
    陈青青以为是郝岩年?,委屈巴巴,试图再次把人唤醒:“郝老师,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吗?她就是个没心肝的,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看你什么?陈知青。”周湘君往前一步,从陈青青身后?走出来,高大的身影将陈青青笼罩其中,因为背光,陈青青虽然看不清表情,却给她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她竟然有些慌乱起来。
    陈青青反手抓住周湘君,“湘君,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都?看到了,”周湘君抽回?手,站到他?姐边上?,一副护短的姿态,“你和郝岩年?合起伙欺负我姐。”
    “湘君,我们没有欺负小云姐,不信,你可以问小云姐。”陈青青递给周湘云一个眼神,有本?事敢作敢当啊。
    周湘君看向他?姐。
    周湘云躲到周湘君身侧,小心翼翼地抓他?的袖口,声音很小很小,满满的委屈和难过:“小君,郝知青骂我残花败柳,陈知青骂我破鞋,姐姐只是离过婚生?了娃,就活该被他?们指着鼻子羞辱?”
    说到最后?,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不偏不倚,砸周湘君的手背上?。
    “郝岩年?!”周湘君一声怒吼,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从来,没有!揪住郝岩年?的领口,一拳挥过去,狠狠揍他?脸上?,“你欺人太甚!”
    郝岩年?说好听点,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说不好听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哪儿遭得住年?轻力壮的周湘君重拳一击,倒在地上?,嘴角有血丝溢出。
    陈青青愣了一下,这么猛?
    下一秒反应过来,扑过去拉住周湘君,“湘君,不要!”
    周湘君回?头看她,眼神如刃,不带一丝温度,“就这么心疼?”
    陈青青不敢直视周湘君,埋着头,连声否认:“不是,我是担心你,不想你因为小云姐被人说成惹是生?非的小流氓。”
    周湘君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惹是生?非?我看陈知青才是颠倒黑白吧?郝岩年?骂我姐,我为她出头不应该吗?要是我不管不问算什么男人?”
    越说越生?气,他?姐那么好一人,凭什么受他?们羞辱?周湘君拳头再次握紧。
    见?状,陈青青死死地拽住,甚至往自己脸上?拉,“我也骂小云姐了,你是不是也要打我?打呀!周湘君,为了你姐,连我一块打死算了。”
    拳头抵上?脸颊,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换做平时,周湘君一定心跳若狂,连自己姓啥名?谁都?忘了,更别提生?气维护谁了。
    陈青青打得一手好算盘,周湘云隔着肚皮都?闻到馊味了。
    结果,周湘君没有。
    他?冷冷地甩开陈青青,从牙缝里挤出警告:“我不打女人,但下不为例。”
    周湘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待陈知青,她却伙同郝岩年?羞辱他?姐,她骂他?姐的时候,有没有一秒想过他?的感受?明?显没有,不然她不会为了护郝岩年?连命都?豁出去。
    陈青青傻眼了,瞅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什么情况?周湘君这个二傻帽不是做梦都?想牵她吗?她甚至让他?摸自己的脸,他?居然还无动于衷?!
    周湘云在心里为周湘君摇旗呐喊:吾家有弟初长成,恋爱脑他?,支棱起来了!
    “下不为例什么?”陈青青接受无能,她养的舔狗怎么可以冲她乱吠呢?
    周湘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33章
    “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再骂我姐,我翻脸啊。”周湘君梗着脖子警告陈青青。
    陈青青立马委屈狡辩:“湘君, 我没有骂小云姐呀, 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够了, 陈知青,别把?我当猴耍了,”周湘君瞪着陈青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刚刚才承认骂了我姐,一转头又说我不信你,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陈青青:“……”
    一时着急, 忘了她自己说的话,尴尬了。
    “陈知青, 别仗着我喜欢你, 就对?我家人为所欲为,尤其?是我姐。”老姐真心待他, 他不能辜负, 即便是他喜欢得要死的陈知青,他也不允许她欺负他老姐。
    陈青青两只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不甘和嫉妒, 周湘君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态度这么恶劣是头一回, 都是因为周湘云那个狐狸精, 她跟她没完!
    “湘云,骂你是我不对?, 我跟你道歉,”郝岩年带着气性,用力地蹭了一下?嘴角,从地上爬起来,郑重跟周湘云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不然天打?雷劈。”
    周湘云笑盈盈,“好呀,春雷威力也不小,郝老师可要小心哦。”
    郝岩年:“……”
    她居然不心疼他?而且叫他郝老师,不是郝大哥,她还生气,他不是道歉了吗?
    “湘云,择日不如撞日,到底嫁不嫁?别老拖着我了,给个准信儿吧。”郝岩年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女人越惯越无章法。
    周湘云掩嘴故作惊恐,下?一秒又噗嗤笑出声?,“郝岩年,你当自己是谁?这么笃定我周湘云这辈子?非你不嫁?”
    朋友多了路好走,所以,周湘云向来不喜树敌,即便不喜欢对?方?也会装装样子?。
    但今天,她不想?装了。
    郝岩年根本不值得她装。
    “三年前我不嫁你,现在更不会嫁你,”周湘云一字一句地强调,“就算嫁阿猫阿狗也不会嫁你。”
    郝岩年震惊之余,全是怒意,陈青青没有说错,周湘云这个贱人,顾何没回来前,他就是心肝肉,顾何一回来,她弃他如敝屣,她根本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慕虚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爷大妈已经开始议论起来,说周湘云嫌弃郝岩年了,能不嫌弃吗?前夫条件那么好,有机会复合,换我也嫌弃……
    三年前他抢不过他,时至今日还是抢不过,郝岩年自尊心碎了一地,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一群乡下?人看笑话,郝岩年气急败坏离开,陈青青追上去哄,“郝老师,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啊。”
    那不要脸的劲儿,周湘君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由?想?到外?甥女说的话:“不喜欢怎么欣赏?”
    他终于看明白,陈知青喜欢的是郝岩年,不是他,一直以来都他自作多情。
    “别难过了,”周湘云拍拍周湘君,从兜里掏出一颗地球糖递过去,“老姐请你吃糖啊。”
    周湘君瞅了一眼,“你又偷苗苗的零嘴儿。”
    “顾何买得多,苗苗吃不完,我好心帮忙解决,不然放坏了,岂不浪费。”周湘云借口一堆,而且快点吃完,顾何才能又买。
    是这个道理,周湘君被说服,接过地球糖,剥了糖纸扔嘴里。
    姐弟俩往家走,周湘云瞥他一眼,“甜哭了?”
    周湘君眼角湿润,夸张地感叹道,“是啊,这糖也太?甜了吧。”
    “这就叫苦尽甘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甜日子?才刚开始。”周湘云安慰道,虽然也不知道周湘君有没有彻底放下?。
    周湘君心里难受,感觉快喘不过气,好想?抱着他姐大哭一场,刚要行动,就见周宇着急忙慌地朝他们跑来,哭得满脸泪水。
    小苗苗倒腾着小短腿,努力地跟在后面,跑得也气喘吁吁,两眼泪汪汪。
    周湘君和周湘云被两人吓了一跳,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周宇和小苗苗异口同声?:“大哥哥没了……”
    周湘云蹲下?身,握住小苗苗的肩膀,让她跟着自己深吸两口气缓缓,才问:“什?么叫没了?大哥哥出什?么事儿?”
    去赤脚医生家里的路上,周湘云从小苗苗和周宇嘴里得知事情的原委。
    今天星期天,不上学,周伟跑去后山捉野鸡,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却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猴子?抢走,周伟不甘心去追,结果碰到野猴子?的老爹老妈,一家三口不仅不还他野鸡,还蹲树上对?他一顿叽里呱啦,周伟不知道它们说的什?么,反正觉得受到了天大的羞辱,撸起袖子?就跟一家三口干起来。
    作为孩子?王,周伟干仗就没输过,但对?方?是猴子?,四条腿,上跳下?窜,周伟哪儿是对?手,很快败下?阵来,最后还被小猴子?用石头砸中脑袋,当场开了花,流了好多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周伟不敢回家,就躲到他奶那儿去,好在李春花在家,赶紧带人去找赤脚医生。
    很快到了赤脚医生家,小苗苗和周宇跑最前面,看到满脸是血坐在凳子?上的周伟,兄妹俩哇地一声?哭起来,冲过去一人抱一条腿地大喊:“大哥哥不要死!”
    周伟只是太?疼,闭目养神?,弟弟妹妹这一闹,不得不睁开眼睛,“没死。”
    小苗苗和周宇破涕为笑,举手欢呼:“太?好了!”
    “不太?好,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我这儿条件有限,不能缝针,你们还是去趟镇上医院。”曾赤脚跟李春花说,“孩子?还小,又伤了脑袋,最好做个全检。”
    李春花还没说什?么,周伟抢先一步,“好了,我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院,一个小口子?而已……”
    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脑袋昏昏沉沉,身子?不稳,又一屁股坐回去。
    “就这还好了?不逞强要死呀!”李春花将人摁住,没好气地骂道,“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没事儿往后山跑什?么?后山多危险,你妈没跟你讲,还跟野猴子?干仗,你怎么不上天啊?现在闯祸了,知道害怕了?你妈非得扒了你皮不可!”
    周伟默默受骂,一声?不敢吭。
    小苗苗看着焉了吧唧的大哥哥,全然不见往日活力和生机,第一次见面他可是很欠揍地骂她小鳖孙的,然而,现在被姥姥骂成了小鳖孙。
    小苗苗心疼,拉住李春花,“大哥哥痛痛,姥姥不要骂大哥哥。”
    李春花哄她,“姥姥没骂大哥哥,姥姥在跟他讲道理。”
    小苗苗信以为真,叮嘱姥姥小点声?讲道理,不然大哥哥耳朵会被喊聋的。
    李春花:“……”
    “妈,还是先送小伟去医院吧。”周湘云让周湘君背周伟,她回家里去骑自行车,在村口会合。
    李春花让他们先走,她去叫曾六爷的牛车,半路经过老大家,李春花还是决定进?去告知一声?,张秀珍再怎么一毛不拔,总不能不管亲儿子?死活吧。
    然而家里只有周江,张秀珍下?地干活了,李春花将事情跟周江一说,让他把?他妈找上一块赶去镇医院。
    李春花带着小苗苗和周宇到医院时,周伟已经缝好针,头上裹着纱布,纱布透着血,洗了脸,惨白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说不心疼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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