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朝提起裙据,小步子极快的就走到谢璟身旁,往那一坐,虽不去看上前来送礼物的女子,却分明是一副护‘食’的样子。
宣示着主权。
谢璟侧首看她:“怎么回来了?”
褚朝朝低声道:“殿下太招人了,我得看着。”万一被人用一个香帕或是荷包给哄走了,可怎么办。
谢璟垂眸低笑:“那你可得看紧点。”
褚朝朝又小小声回他:“殿下得有自觉才是,不能让我不放心。”
两个人在这低语,一旁的顾凉看的身子一颤,饮了杯酒,来谢璟这处的姑娘也都止了步子,本也不是因着褚朝朝坐在那了才不来。
而是,璟王殿下似乎还挺喜欢这小娘子。
今儿,定安候府的夫人也来了,自从谢璟给定安候夫人去了书信后,容蓝没再给褚朝朝送过东西。
往日里,她极少出侯府,今儿她来公主府。
却是为着见褚朝朝。
不过她坐在宴席上,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并未上前与褚朝朝言语。
宴席结束后,容蓝和女儿江黎与江盈一块在公主府走动了会儿,却是听到不少人言及褚朝朝,她轻叹了声。
当年,她和姐姐一个嫁去了张府,一个嫁进了宁国公府,一别多年,她当真以为张家人都不在了。
若是八年前她能少些私心,张家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
若没有当年的事,朝朝也会生活在上京城里,是明媚耀眼的世家贵女,也会是当朝嫡皇子的王妃。
若没有张家的事,璟王殿下早该被立为太子。
应该是太子妃才对。
热热闹闹的一日过去,日头渐暗,谢璟先回了小院见客,清韵身边的侍女找到褚朝朝说:“小娘子,公主殿下让您过去一趟呢。”
褚朝朝闲着也无事,就跟着人过去了。
待褚朝朝来到清韵的居所,清韵今儿多饮了几杯酒,有些醉,上前拉住褚朝朝的手就往库房去,还不让侍女跟着。
清韵笑意盈盈的:“朝朝,这次过生辰,本公主可是收了不少礼,你来挑几件,带走。”
褚朝朝被清韵拉着进了库房,她向来不喜欢随便收人的东西,回拒着清韵:“不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她话落,又轻‘啊’了声。
这么多啊,库房都要堆满了。
清韵笑她:“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皇兄的人,我铁定要对你好的。”清韵说着,随手就打开了几个古檀木盒。
里面放置着的物品皆贵重。
毕竟,也没人敢随便拿件礼来糊弄公主。
褚朝朝还是摇头:“我不要。”清韵见她对这些东西倒是真的不心动,凑在褚朝朝跟前低低一笑:“那我送你个好东西。”
清韵扯着褚朝朝进了库房的一个隔间,里面是并不宽敞的一间屋子,放置着几只精致的盒子,清韵走到最里侧,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递给褚朝朝,低声道:“这个东西,本公主统共也就三盒,今儿就送你一盒。”
褚朝朝好奇的看了眼,问清韵:“这,是什么呀?”
清韵凑在她耳边,带着吃醉酒的微哑嗓音:“能让人醉生梦死的东西。朝朝,你拿回去与我皇兄一人一颗。”
褚朝朝:……
她毕竟年纪比清韵小,又未接触过太多男女之事,所了解的不过就是话本子和避火图册,清韵跟她说的,她有些似懂非懂。
清韵见她一副懵懵的样子,笑她:“我皇兄还真是怜惜你。”她又趴在褚朝朝耳边言语了一番。
听得褚朝朝耳根子都红了,小脸也滚烫滚烫的。
她极为羞耻的低声喃着:“还可以这样——”
褚朝朝手中拿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就回了小院,刚踏进去步子,就听到了屋内有女子的啜泣声。
脚下步子一顿,她不过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被人给哄到床上了?
第42章
此时, 小院里不只有来找谢璟的世家公子,还有大皇子费了好些心思给谢璟找来的‘心上’美人。
屋内,祈铭与顾凉,大皇子与三皇子皆在。
祈铭是上京城内却云军的首领, 一直跟在璟王殿下手下当差, 今儿大家皆是为着青韵公主的生辰而来, 不提及职务, 只是好友。
顾凉找着机会就想和谢璟在一处饮酒。
恰巧,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存了心思来单独见谢璟,将那位美人引荐给他。
几人正谈笑, 那女子上前斟酒时,却是有意凑得璟王殿下近一些,她只是江南一户商人家出身的女子,突然被人寻来,说是要让她嫁进璟王府。
泼天的富贵。
缓了许久, 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生的貌美,因着家中富裕, 自幼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养的格外娇嫩, 家中长辈知晓此事后, 拜了列祖列宗, 又去寺庙捐了香油钱。
还为此给胡同里的邻居们都送了糕点与酒。
苏玉宛来到上京城后, 一直住在长安街上的鸿福客栈, 直到今儿才被人告知要来公主府侍奉,来之前她沐浴了一个时辰, 还特意在浴桶里加了不止一种香粉,衣服上又熏了与璟王殿下一样气息的梅香。
此时, 凑近了些,也是为了能引起璟王殿下的注意。
她这番做,确实让谢璟看了她一眼,只是璟王殿下的眉眼凌厉,眸光冷彻,苏玉宛本就紧张,她在家中虽是养的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上京城,虽说这些日子在客栈里有嬷嬷教她礼仪规矩,可心中依旧慌慌的。
毕竟是见贵人。
她这些日子,也从嬷嬷口中了解了许多关于璟王殿下的事,心中对他更是害怕。被谢璟眸光一视,手中杯盏一个打颤就摔在了地上。
苏玉宛急忙跪下请罪。
大皇子观着谢璟的神色,若那老太监描绘的没错,他找的自是也没错,谢璟该是对这姑娘生出怜惜之心才是。
可他瞧不出谢璟心里是如何想的,眉目含笑道:“二弟,这姑娘是从江南来的,要在上京城寻亲,却被人给骗了银子,如今亲人也寻不到,没了去处,不如让她去璟王府侍奉,给二弟伺候个笔墨。”
大皇子一番话说完。
在座之人皆是心思玲珑,谁还能看不出来。
顾凉见这姑娘生的一副好模样,也不似那般狐媚之人,看谢璟眉目淡漠,就先开口道:“抬起头来。”
苏玉宛抬头。
顾凉‘嘶’了声,透出些许讶异,这姑娘的眉眼,怎得和朝朝有几分相似,大皇子今儿整这么一出,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不过,也只是眉眼有几分相似,这姑娘的脸比朝朝的圆润,虽是个美人,却少了朝朝身上的灵动。
顾凉看了会儿,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姑娘和年幼时的朝朝生的更为相似,一张脸粉嫩,如糯米团子般。
顾凉本想说上几句,看到苏玉宛的面容后也不言语了,拿起桌上的杯盏饮了杯酒。还看了谢璟一眼。
“下去。”谢璟垂眸间话语清冷,听在苏玉宛耳中却是如获了大罪,跪在那里身子如定住了一般,根本动不了。
她今岁不过也才十七的年纪,吓得就呜呜的啜泣起来。
恰巧这时,褚朝朝走到院中,就给听到了,阿绿正欲唤她,褚朝朝抬起食指落在唇边,示意阿绿不要声张。
小步子极轻的就跑到了窗边。
苏玉宛还跪在那里小声啜泣着,一旁的大皇子瞧的都有些心疼,毕竟美人落泪,是个男人都会有几分怜惜之心。
他开口道:“二弟莫生气,这姑娘生的伶俐,过不了几日定能伺候的二弟舒心。”说完,给跪在那里的苏玉宛吩咐:“还不快再给璟王殿下将酒添上。”
苏玉宛也是个心气高的姑娘,知道此次能来上京城侍奉贵人实属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她自个也不想就这么哭哭啼啼的。
把握住了,她整个家族都跟着飞黄腾达。
把握不住,再回了老家,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她止了哭意,站起身来,就要再去斟酒,纤纤玉指还未触碰到玉壶,就闻头顶传来清冽的嗓音:“既是寻亲未果,本王可予你盘缠回家。”
苏玉宛一怔。
回着话:“小女来京寻亲,已与家人决裂。父母让我嫁与年迈老汉为妻,小女不愿,就来了上京城寻亲,”苏玉宛憋足了胆量:“民女求殿下收留,只愿能在府中安身,除此别无他求。”
苏玉宛倒是聪慧,顺着大皇子的话给自己编造了这般身世,也只想着,一旦璟王殿下知道了她的好。
这些为了留下时说的话,他也不会在意。
只要能留下来,一切都有可能。
大皇子有意无意的点过她,说璟王殿下自年少时就有一心上人,而她,模样生的与那女子相似。
适才,他说会给她盘缠让她回家,便是在心底动了对心上人的念想,因此也对她有了顾怜之心。
早在苏玉宛话落时,大皇子与三皇子就起身:“天色不早了,二弟和顾二公子、祁将军继续把酒言欢,我们先回去了。”
顾凉在一旁边饮酒边看乐子,大皇子自以为聪明,以为他人一走,璟王殿下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苏玉宛也就被留下了。
谢璟适才没有直接让人将她带出去,而是开口说给她盘缠让她回家,是他忆起了顾凉曾与他说过,朝朝在山中和同伴们采菇子时遇到过恶人。
他因她而生慈悲。
一个姑娘既是遇到了坏人,没了银两。他可以给她盘缠让她回家。
很明显,苏玉宛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和某一个人生的有几分相像,而借此来给自己壮胆。
谢璟不欲多说,抬手示意。
木漾走进来,对苏玉宛道:“姑娘跟我走吧。”
苏玉宛眸中含泪,却在眼前的男人神色间看不到任何怜惜。她迟疑了瞬,决定再大胆一试,嗓音轻柔的开口:“殿下,您不觉得我与您一位故人生的相像吗?”
这话,倒是让一旁的木漾打了个颤。
这姑娘,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