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骆礼忙说:“有有有。”
他去拿纸的动作甚至比顾一还快。
顾一:......
隐隐约约感觉到失业的风险了。
难道他不久前真的一语成谶??
沈初一接过纸擦干汗水后,目光寻找着垃圾桶,盛骆礼立刻对着她递出手,摊开手掌。
沈初一眉头一皱:“这位叔叔,你看起来真的很心虚。”
盛骆礼:“......!”
他只是想给小侄女一个更好的见面印象!!
他有什么错!!
顾一:“我来吧。”
他接走了沈初一手里的纸团。
盛骆礼招呼:“初一,随便坐,别客气。”
沈初一:“放心,我不客气。”
“我人到了,现在不在电话里了,能开始说正事了吗?”沈初一半点寒暄没有,直入主题。
盛骆礼打半天腹稿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变成废稿。
“可以可以。”他说,“这边坐?”
沈初一人头蛙身,坐在盛骆礼的对面,盛骆礼一时半会还不习惯。
顾一见二人要开始谈话,便主动请辞。
盛骆礼:“好的好的,辛苦了。”
顾一一走,盛骆礼没忍住,问:“有件事我很好奇。初一,你是怎么从顾一那得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没说,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倔强。”
沈初一看着他正准备喝水的动作,好心地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盛骆礼大气一笑:“这有什么?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沈初一:“好。”
她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那天的情况。
“噗——”
盛骆礼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沈初一早有预备,提前躲开。
“见过大风大浪?”
盛骆礼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心想:他是见过大风大浪,但没见过这么缺德的。
沈初一难得耐心,等盛骆礼整理好自己的尊容,一双神似沈婉的眼睛明亮又清澈地望着他,干净且通透,直抵人心。
盛骆礼心中一动。
“有人说过你有一双很像你妈妈的眼睛吗?”
沈初一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应该的,我是她亲生女儿。”
软硬不吃是沈初一的态度。
“说事吧。”她只关心这件事,“盛家和我妈是什么关系?和我爹又是什么关系?我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妈妈不让我和你们接触。”
盛骆礼半点没生气。
他望着沈初一。
那种眼神,沈初一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正在自己身上找寻故人的身影。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盛骆礼动容地说。
沈初一:“......”
“不讲可以吗?”
蛙蛙叹气。
你不是总裁吗!你不是家主吗!难道一个ppt和汇报都不会做吗!!能不能直接把前情提要写成word文档最好再在ppt里拉个人物关系图丢到她面前啊?
盛骆礼语塞片刻。
他张了张嘴,尝试着想要满足沈初一的要求,但很惭愧,一句普通话就像是会烫嘴一样,在他唇齿间来回好几遍都不成文。
沈初一看不下去了:“那你还是讲故事吧。”
盛骆礼松了口气:“好。”
·
盛骆礼虽如今被称为盛家的大少爷,但事实上,他并不是盛家这一辈最大的孩子。
许久之前,他曾有个哥哥,名叫盛明初。
他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当时盛家家主,盛老太爷的寿诞。盛老太爷找人一算,那观命窥运的人说,此子日后必为人中之龙,可匡扶盛家百年大业。
盛老太爷大喜,亲自为他取名题词。
「盛名元礼乐/明世有神仙/初说升平策/日长五百年」*
沈初一听到这想,这词题得怎不怎么样。
盛骆礼继续说着。
盛明初比他大五岁,从小就是个温柔爱读书的人,对待弟弟妹妹也很耐心,小小年纪就有君子之风。
盛老太爷一直把他待在身边养,从小教他读书识字,又传授他许多商学管理以及用人之道。
盛骆礼记得,盛明初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去赌场解决问题了。
盛家产业复杂,在港澳区域都有涉猎,早年还没回归时,更是与各处势力都有牵扯。
盛明初才智过人,义气又温良,年纪虽小,却早已服众。
盛老太爷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他这性子,老是拿这件事说道盛明初,教他做商人做老大要杀伐果决狠得下心,别太重情重义。
盛明初表面上应和着,心里却不知道如何想的。
盛老太爷极为看中这个孙子,一是因为算命大师所言,讲盛明初与他八字格外相合,能助力他延年益寿,事业腾达,据他自己观察,他的确是因为这个大孙子躲过了不少劫难,因而更加相信这事。
这二嘛,便是盛家子辈当中无能堪重用之人,盛明初与盛骆礼的妈妈是盛老太爷的女儿,虽然早年展露了不少经商天赋,但因为盛老太爷一直顽固地认为女子不可从商迟早要嫁人而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
他与二房生的倒是是个儿子,只是此人肥头大耳,满脑猪油,只会败家。
子辈无能,孙辈里就数盛明初最出挑。
听到这,沈初一惊了。
“二房?”她忍不住问,“这不犯法?”
盛骆礼解释:“当时还没这条律法。”
“那大房呢?我是说,如果我没猜错,盛明初是我爹吧?不然你也不会浪费口舌讲他半天。”
“他的奶奶呢?噢,就是你奶奶。”
盛骆礼:“走得早。”
听盛骆礼又细细介绍一番后,沈初一才得知,原来这盛老太爷发家靠的都是大房。
盛老太爷在那个时代的港城算个人物,本是盛太奶奶家里的司机,后来因为与家中小姐相爱,爬上了凤床,入赘盛家,改了名字,成了女婿。
盛太奶奶体弱,婚后生下一个女儿就去了。
没一年,盛老太爷就带回来一个二房,剩下一个大胖小子。
再往后的事情,盛骆礼刚刚就已经讲过了。
沈初一不知道其中深浅,只是这么一听,对盛老太爷就没了什么好感。
“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沈初一一针见血地骂,“倒插门上位还把小三扶正,盛家是都没人了让他这么猖狂?”
盛骆礼一下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初一——你——”
沈初一:“我说错了?”
盛骆礼不敢说话。
他在心里想过这些话,但从没讲过。
毕竟盛老太爷这么多年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少阴影。他jsg是那种非常传统的从底层爬起来的‘商人’,回归以后抛下之前的产业,只留了澳城的一些赌坊。
盛老太爷在家说一不二,刚强无比,手腕狠辣,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很怕他。
盛骆礼也不例外。
沈初一见盛骆礼表情微妙,一时半会忘了讲故事,便提醒他:“你继续说吧。”
盛骆礼道好。
故事的主角当然还是盛明初。
在盛明初被送出国留学深造之前,家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最终会回来接管家业。他是被万人看好的大少爷,孙辈里的继承人,比起盛老太爷,手下们更喜欢他能掌权。因为盛老太爷有时候行事过狠,盛明初则更像是菩萨心肠,雷霆手腕。
就连盛骆礼都这么觉得。
盛明初的人生之路就像是已经被写好了。
但他凭借自己的执着和勇气,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老太爷送他出去读书,是让他读商学。可他却阴奉阳违,在外读的医。这事都是毕业后盛明初主动摊牌,老太爷才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