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之后,她也就收用了,放庆明帝跟前当个眼线。
“那娘娘,您看沈选侍额……该怎么安排?是还送回冷宫那处去?”沈万川问道。
沈姑母忙摆手:“不不不!”又拉住秦兰月,“月姐儿,那处住不得人的。”
秦兰月强吞下一口气,没有回应沈姑母,而是问沈万川道:“我娘能出宫去吗?”
沈万川假笑:“娘娘可说笑呢。”
秦兰月闭了闭眼:“那就另给安排个住处吧。”
沈万川却又说道:“娘娘,您可别怪奴才多嘴,宫里头多的是人盯着咱们承熙宫,她们虽不知沈选侍和您的关系,但咱们这头一安排,必定会引起她们的关注的,只怕要把选侍当成您的人了。她们是动不了您,未必就动不了选侍,与其另寻地方住,不如禀了皇后娘娘,就让沈选侍住在承熙宫里,也好有个照应。正好承熙宫侧殿也没有住人。”
沈姑母连连高兴的说:“这样好,这样好,我与月姐儿好久没说过话了。”
秦兰月:“……”好个屁,母女住一宫是吧。
秦兰月心底是很不愿的,但老太监的话说得有道理,她在宫里的对头不少,毕竟是她的娘,她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秦兰月气儿都虚了,一摆手,捂着翻腾的心口,无力的说:“住吧……住吧!随你们!”
至此,沈姑母便住进了承熙宫去。
之后如何就没有消息了,宫里的热闹暂歇。
沈云西则在家里忙书铺的新业务。京中权贵官家的八卦也不是天天有的,话本子的收益毕竟有限,还是要开拓开拓市场的。
眼界放开,她的事业不但可以面对这些世族,也可以面向老百姓的不是。
但如果是这样,那全由她来写话本子就不合适了,倒不如办个报纸。
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就多了,具体的还得琢磨。
沈云西托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笔头点着下巴。
外间太阳透过窗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她正出神,荷珠打外间急快的跑了进来,将珠帘子甩得啪啦响,纠缠在一起打成了死结:“小姐,出事儿了!”
沈云西把笔一丢,站起来严肃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她把手指尖往杯盏里一沾,点在眼角上,揉花了眼妆,再吃了两个厨房刚送来的泡椒。
感觉到那刺激性上头了,她把帕子往脸上一抹,斯哈斯哈的吸着气,眼泪汪汪的往外头去。走到一半,意犹未尽,又跑回来再吃了半截泡椒,这才脚步欢快的哭着跑出去了。
荷珠:“……”
沈云西才急匆匆的跑到书房,就见那房里面已经站了不少太医了。
太医们听见声响,忙都转向来请安问好。
一声低哑的免礼后,便是一阵快步,太医们才一抬头,就见洵王妃已经扑到床前去了,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洵王,双目通红,泪珠子直往下滚,说是泪如泉涌也不为过,真是伤心悲切到了极致。
“这到底是怎么了?!”
蒋院使哎了声:“王妃切莫心急!王爷这是中毒了,这毒虽古怪,却并非不能救的。”
你说这洵王也真倒霉,前头那毒才解了没多久呢,今儿又中毒了,这辈子就是跟毒过不去了?命里犯毒吧这是。
不过……蒋院使又往深了里寻思,洵王上次中毒和陛下有关,这回不会又是陛下干的浑事儿吧?
蒋院使心头一凛,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他们这老陛下是真毒啊。
这回庆明帝是真冤枉的。送走了太医们,沈云西一关上门,床上的卫邵的就醒了。
他坐起身来,抬手帮沈云西擦了擦眼泪,瞧了半晌,有些后悔的叹了口气说:“不该出这主意。”虽是做戏,却也白叫他朝朝掉这么多眼泪。
沈云西把帕子一撤,露出红彤彤的唇,冲他笑:“我演得好不好?”
见卫邵无奈的笑说了声好,她才又把那瓶药摸出来,好奇的看了看:“就吃了点儿这个,就把他们骗过去了?哪儿来的?”
卫邵:“关神医回离国前,我寻她买的。”
沈云西恍然,哦了声,又不明白:“那咱们今天的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呢?”
卫邵摸了摸她的头,笑说道:“当然是给宫里腾出空儿来了。”
他和老三都出事儿了,剩下的皇子都是不起眼的,这么好的时机,承熙宫里该要忍不住了。
宫里一团乱,他舒舒服服的在外面,由他们打吧。
秦兰月确实忍不住了。
自沈姑母住进承熙宫来,母女变姐妹,她想刀了庆明帝的心思就越来越浓。她进宫本来就是奔着做太后去的,她要做太后,那皇帝就得死。
但想是这么想,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她要真把庆明帝弄死了,不过是白白给卫邵三皇子他们两个做嫁衣,哪里轮得到她的十二皇子?
就算庆明帝给她的十二皇子亲写传位旨意,他们也根本守不住皇位。
所以,她得等,至少要等到卫邵三皇子出事,或者她的十二皇子长成。等到一个合适的恰当的时机。
她原以为要等很久,却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
第104章
◎实地考察◎
承熙宫里宫人皆都退了出去。
殿前的双面彩绘的细绢折屏半敞开, 阳光投射进门槛来,染没了一截素青的裙角。
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秦兰月倚坐在不远处的榻上, 她两眉凝蹙,软帕团在手里,死死的紧捏着,眼睛低垂, 虚看着自己落在光晕里细绣花叶的衣摆。
她还在犹豫,虽说她真的很想把庆明帝送上西天,但事关重大,庆明帝毕竟是皇帝,不是随便说刀就能刀的。
而且……
秦兰月再次低了声儿向老太监问道:“当真都出事了吗?”
她慎重的怀疑:“怎么会如此凑巧,洵王和三皇子接连的都不好了?”
沈万川肯定的回说:“奴才还能哄您不成?真真儿的。洵王是中毒了, 这会儿不知死活呢, 皇后娘娘都快急疯了,三皇子也不知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了,这几日都疯疯傻傻的, 贤妃哭得眼都快瞎了, 工部的阮大人每到陛下跟前来, 笑得比哭了都难看。”
他又哼哼的笑了笑:“三皇子到现在都还没封王,本也没什么看头, 看他成日吃喝玩乐的, 根本就没想争上头。主要还是看中宫里头那两位。可巧,这会儿他们自顾不暇呢。要奴才说,现在可是个大好的时机, 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 娘娘您可得想清楚了。”
秦兰月早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她将揉得皱巴巴的帕子甩在小几上,假装不在意的说道:“那也轮不到我的十二皇子来,前头的皇子多了去了,白忙活一场就成笑话了。”
沈万川老脸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有老奴在圣上跟前,娘娘怎么会白忙活一场呢。”
秦兰月似笑非笑:“我可信不过你。”
沈万川忙的跪到她跟前去,两手捏合起来与她轻捶着腿,谄媚的说道:“娘娘这话可伤奴才的心了,自娘娘进宫来,奴才为您做的那些事儿,还不够有诚意吗?如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咱们早就是一锅里的鱼儿了,娘娘若出点事儿,我又能讨得了好吗?”
秦兰月打量了他片刻,良久才微一点头,又问他:“你有把握吗?”
沈万川心想我当然没把握,但他面上却表现出了一股绝对的自信,成竹在胸的奸笑了两声:“娘娘,如果只我一人,我可不敢说这大话。但您该知道田大监与奴才我是同乡出来的,奴才我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可少不了田大监的相助。”
他阴声耳语道:“其余的皇子都不是什么大威胁,朝中重臣只认陛下的旨意,只要陛下仙逝,集奴才和田大监之力,还怕事儿不能成么?”
大太监田林?
那可是真正的御前内侍第一人。
这一刻,秦兰月听得是万分心动了。
短短小半年,庆明帝就已经让她恶心得不行了。
更何况当嫔妃哪有当太后快活。
屈居人下又哪有居高临下来得威风?
秦兰月好难才抑制住了内心的想望,没有显现在面上。她竭力的维持住淡定,打发了老太监:“你去吧,容本宫再想想。”
沈万川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恳切的劝了几句,才装模作样的走了。
秦兰月虽被沈万川的花言巧语说得蠢蠢欲动,却还是有几分理智在。
她没有听信沈万川的一面之词,派了这段时间收服的几个心腹宫人四下打听有关于洵王府、三皇子府、以及仇老太监和大太监田林之间的关系。
洵王府这边,不止秦兰月在怀疑在打听,庆明帝也相当的关注。
齐淑妃在殷太后寿宴上那场话,把庆明帝的底给抄了干净,如今朝堂上的君臣关系诡异得不行,为了给自己洗白两下,摘掉吃儿子的毒老虎的烂名头,同样也是为了一探虚实,庆明帝竟是特意微服出宫,亲自往洵王府来了一趟。
随行的还有从老太监那儿听到消息后,专程想法子一同赶上来的贵妃秦兰月。
她得亲眼一见卫邵的情况,才能放心!
殷皇后使人悄悄的先来传话时,沈云西才迷迷糊糊的起床来,卫邵将人按下,在她微红发烫的脸颊又亲了两下,方把她松开,倒回枕头上做昏迷状。
沈云西趴在他胸膛直笑,装得可真像。
卫邵听见她的笑声,也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只声音里含了几丝笑意催她说:“朝朝,快起了。”
沈云西不忿,叽咕道:“还不是你拉着我。要不然我早起了。”
她戳了戳他的下巴,又指了指自己绯红的面颊,正色道:“弄成这样,我还要化妆。”
不然这红光满面的,人家还不知道怎么乱想呢。
卫邵趁她嘀咕的时候,睁开了眼,盯着她瞅了瞅,细看了一回她这生气勃勃的情态,指尖按了按她微红晕开的眼尾,唇角泛起笑,想着这般叫那妆粉掩下去了,确也可惜,笑说道:“不化也成,也不是非得见他们,我躺在这里见一见就好了。”
沈云西却说:“不好,不好。我想演。”
她小时候就有个做大演员的梦的,披着床单扮过白娘子,她老大就演许仙,她们两个可没少排戏。当然,那都是好久好久的末世以前了。
沈云西从床上下来,边往梳妆台去,边说:“等一会儿我也给你补补妆。”
对这种事,她兴致高得很,卫邵见她挺高兴的,便也笑应了。
这夫妻俩在里头一阵倒腾。
庆明帝和秦兰月也终于到了。
他们是微服,想来个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好看看真实情况,是以到了王府门口拦了人没叫通传接驾,而是一路自往里去了。
秦兰月是头回到洵王府来。
走进府门,各处入眼,发现这洵王府简直和沈云西的外祖母,明老王妃那寡妇住的明王府一样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