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她还是懂的。
姜建海见姜娴不说话了,又凑过来,眉飞色舞的:
“胖丫胖丫,我今天赚了两百七十块呢,厉害不?”
姜娴削红薯的手顿了顿,心中迅速的换算这两百七十块钱的购买能力。
总体算起来真不错呢,毕竟她五哥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点,他们干一票,得了两百七,赶上五哥大半年挣的钱了。
嗯,不错不错。
姜娴嘴角上扬,止不住的满意。
不过,“这灵芝要是卖给大队,值多少钱啊?”
姜建海撇撇嘴:“前年,咱二叔不是挖到一根十年的党参么?卖给大队,就记了五十个工分,给了五块钱。”
工分到了过年的时候,是可以换算成钱的,他们麦收大队去年还是前年,好像一个工分大约在四分钱左右,一个成年男子壮劳力一天满工是十二工分,厉害的女人也就一天十工分,满打满算,一天挣不到五毛钱。
五十个工分也就大约两块钱,加上五块钱,一个十年左右的党参不过七块钱左右。
原来不觉得,可和这个一棵灵芝二十块比起来,啧啧。
姜娴觉得自己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
以后,务必要让小老六跟顾珩搞好关系啊,她决定以后在山里找到什么都让小老六去换。
想到未来每次进山,得到的东西都能换成钱,顾珩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那俊美到她心坎子里的脸,简直在布灵布灵的闪着金光!
而小老六,在姜娴心中也在发光,想不到六哥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佬,孺子可教也。
姜建海还不知道自己在胖丫儿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呢,他兴致勃勃的拉着姜娴进了灶间,打开布袋子,开始显摆他今天拿回来的东西。
“瞅瞅,我都带了什么回来?我今天运气太好了,正好撞到有人卖东西呢,就花了钱买了回来。”
姜建海从顾家出来后没去县城,去了镇上,他也是打着去买不要票的物资去的。
镇上是没有固定的黑市的,县城里其实有,不过姜建海一个人也不敢去,那里面乱的很,和珩哥一起,倒是去过,等闲情况下,姜建海就是在一些街道巷子里到处窜,看能不能撞见卖东西的,看到什么,东西和价钱合适,就买什么。
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经历过十年前那什么粮食都没有的生活,如今在大家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有需求,自然就有买卖。
姜建海是知道那些巷子里有这样的人存在的,拿了钱,自然是冲着他们去的。
“今天居然有人卖面粉,四角钱一斤,我全给包团了,足足有十斤,还有一个人卖白米,五斤白米三块钱,又买了二十斤的苞谷茬子。”
价钱贵是贵,但这在“外面”买的,都贵啊,谁让不要粮票呢?
“咳咳,还有这用盐码过的咸排骨和蹄膀,要不今晚让大伯母炖个蹄膀,加点萝卜啥的,给咱们加餐不?”
“或者这个山鸡还有兔子,红烧了吧。”
一边说,姜建海就忍不住咂咂嘴。
这实在也怪不了他馋,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尤其这春耕的时候,不仅要农忙,前一年丰收的粮食,情况好点儿的就算没有完全见底,也下去一多半了,能吃饱尚且不易,要不是今天蹭了胖丫儿的光,喝到了鸡汤,他也不知道上回啥时候见到肉的了。
便是拿着野味回来,他也是拿去换钱,想办法给家里的孩子们加餐的。
姜家虽然住在一大家子里,看起来没有分家,其实是各管各的钱的,从姜大伯他们这一辈儿开始,就如此,谁挣到钱,都是谁的,谁家孩子要上学,谁家孩子嫁娶,都是各家花用各家的,其他人有钱就添点儿,这算情分。
甚至到了姜建海这一代,谁结婚了愿意出去住也是可以的,宅基地都准备好了,不过,姜家至今并没有小辈儿出去住。
另外,三家每个月住在这个大院子里,往公中有钱的交钱,有粮食的交粮食,都是有定额的,按照人头算,小孩儿长到十岁以上算,十岁以下不算人头。因为他们一大家子,饭还是在一起吃。
这个规定是当年姜大伯父姜大牛定下的,从姜爱国和李秀英结婚开始,就这么定了。
姜娴觉得这么分很明智。
树大分枝,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强行在一块儿,反而不美,倒是这般,公平公正,既分的清楚最容易闹矛盾的钱粮问题,也感情亲密,相互扶持,这样的姜家,才会过得越来越兴盛吧。
大约是长辈们都比较仁厚,做事公允,姜家小辈儿也都挺厚道的,谁要是从外面弄到了好吃的,谁都不吃独食,都会拿不少回来的。
姜建海也是如此。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胖丫儿,花了你的钱,这是剩下的。”
毕竟金边灵芝都是姜娴找的,他这次出去猎物没卖出去,去珩哥那儿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去山里取猎物,后来他折返山里拿了猎物,去镇上也没卖掉,光花姜娴的钱了。
姜娴掀了掀眼皮,白了姜建海一眼:“谁说这是我的钱?”
第22章 痛并快乐着
姜建海:“……”他惊住了,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怎么接姜娴的话。
姜娴赚钱可不是为了当守财奴的,她是为了让姜家人高兴,能家里这些亲人过上更好的日子的。
而现阶段,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呢。
她垂下眼,翻翻捡捡布袋子里的东西,盘算着今儿晚上倒是真可以弄点肉加餐。
她都不想看姜建海那傻傻的样子,这小老六浑然不知自己在她面前都漏洞百出了。
他一共就花了十块钱,还自己不问自答了那些粮食的价钱,剩了二百六十带回来,那些个排骨还有蹄膀显而易见,肯定是顾珩给他的。
罢了,谁让他是她六哥呢,今晚等家里人回来,要是有人问价钱,她少不得帮他描补。
姜娴道:
“我和你一起进的山,灵芝是你找的,路是你带的,荆棘是你劈的,怎么这钱就成了我的了?六哥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吗?”
姜娴不需要有什么表情,就她那软糯的声音,加上她刻意的可怜兮兮,姜建海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还是大事。
“我我我……不是”姜建海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反驳。
姜娴岂会给他机会:“六哥不是跟我分的这么清楚就好,再说了,我也没地儿用钱啊,不如都给六哥吧。”
姜建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答应,他发现他是说不过胖丫儿的,而且被胖丫儿说的迷迷糊糊的,不过他就认死理,这钱他不能要,居然要全给他,怎么能这样?
一来二去,花了足足有一刻钟,两人最后敲定,一人一半。
不过姜建海只拿了一百二十五,给姜娴一共一百三十五,他偏要说去镇上买的那些东西是花的他的钱。
姜娴也由着他,十块钱而已,以后多的是这十块十块的。
今日,只能算是她在这个年代的一次赚钱试水,她就想看看自己的本事在这里有没有用,结果喜人。
果然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嘛。
姜娴早已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足够的了解姜建海了。
甚至,她心里预设,以姜建海的性子说破天去,他只会拿一半,所以她才会故意说全给他的。
这就叫做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忽悠小老六,她简直手到擒来。
这往后,自家六哥花钱的地方多呢,以后还要娶老婆呢,可不得攒点老婆本么?
不知道自家妹妹打着帮自己攒老婆本的心事,姜建海觉得自己沾了妹妹好大的光,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于是抢了姜娴的活,自己在那儿卖力的削红薯。
姜娴:“……”准备收拾蹄膀,今晚她准备把蹄膀赶紧下锅,免得大伯母一回来,阻止他们,那岂不是吃不到肉了。
岂料,她才动,小老六跟她又重伤了一样,立刻喊起来:“我来我来,你别动别动,你坐在那儿吹吹风,再不然回屋看书。”
姜娴:“……你快点,大伯母回来,咱啥都吃不成了。”
罢了,小老六想干活就让他干去呗。
姜建海一听,大伯母过日子特别仔细,尤其今早刚喝了鸡汤,这要是不快点,回来指定不准他们吃。
还是自家妹妹聪明,就这脑子,那必须是大学生啊,想到大学生,姜建海又不高兴了,要不是去年掉河里,今年能有那什么潘知青的事儿?
姜娴见姜建海干活利索,也不去讨他嫌了,反正,她看出来,今天她别想在姜建海那儿抢到活儿。
她溜达溜达,就去院子那一角,开始收拾下午晒的半干不干的药材。
这些药材,还需要经过炮制,如今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只能算是药,还称不上是材呢。
姜娴把其中的乌头还有附子挑出来,准备明天把它们先漂一漂。
乌头有毒性,不先多次漂洗,可不能入药。
他们身为大夫,自然对药很是了解,拿出去的药,大多也是经过炮制的。
兄妹俩忙活了一阵,大伯母也溜溜达达的提前回来了,这天色将晚,家里人都快回来了。
姜大伯母还盘算着,今晚弄点苞谷和红薯,掺点粗米,做干饭。
再摸三个鸡蛋,做一碗蛋花菌子汤,也就行了。
现在虽然是春耕,家里的壮劳力也是够累的,不过都晚上了,能吃上干饭不错了,更何况还有鸡蛋。
没想到她一回来,就闻到香味了,她本来还在想,谁家今天吃肉啊,这么香,这日子过得也太让人羡慕了。
结果,随着她往家里越来越近,她惊恐的发现,肉香味是自家冒出来的。
她一拍大腿,简直速度不要太快,三步并成两步往家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胆肥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吃肉?
干什么啊?过年啊?不年不节的,还是晚上,还吃上肉了?
一进去,她就看到兄妹俩在家忙活呢,姜娴此时也在灶间,主要是因为,蹄膀要下锅,可姜建海不会做啊,不得不把姜娴喊过来,问她,这盐啊酱的,要怎么放啊。
结果,肉刚下锅,大伯母举着鞋底就进来了,那表情,活像要吃人了。
姜娴就瞥了一眼,然后乖乖站一边去的。
主意是她出的没错,可是执行的是小老六啊。
再说了,就算她承认错误,大伯母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她那么乖的。
于是,晚上,姜家一大家子都吃上蹄膀了,而“大功臣”姜建海真是痛并快乐着。
吃肉是真的快乐啊。
不过,要是他的屁股不是那么痛就好了。
哎,他吸吸鼻子,大伯母这鞋底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这么结实的人,都受不了了呢。
吃完饭,果然姜爱国就说了:
“咱家胖丫儿醒了,我们今晚准备去顾家道个谢。”
农忙时节,正常是晚上过了饭点儿才去串门的,谁家都不容易,讲究点儿的人家绝不会跑人家去蹭饭讨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