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吗?”韩歌撇了下嘴。“也确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老梦见她。海笙说那是因为我在片场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副抽象画,画像主体是一团红色,看起来像个人。我无意中看到的次数多了,大脑就留下记忆了。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可是我觉得不完全对。”
“抽象画?”商玉痕奇道:“哪来的?”
“挂历。”韩歌伸手比了一下尺寸大小。“年初就送来的,挂在门后的那面墙上,工作人员每人都有的。”
商玉痕陷入沉思中,韩歌又道:“改天你去?s?我那里,我拿给你看。虽然我看不懂抽象画,但我觉得那是一副很漂亮的,看起来优雅大方的画,整体格调看起来并不阴暗诡异,和我做的梦没什么关联性。”
商玉痕暗想,景海笙的这个发现有些道理,明天也没什么要事,正好去片场看看。
“这个梦让我很害怕,可是说起来又很可笑,我竟然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你怕水。”
“是,我是怕水。可是即将被淹死的人是她,不是我。”
“可是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淹死了,这个婴儿也就跟着淹死了。她有自主选择权,可以选择生或者死,可是这个孩子却只能走向死路,他惶恐不安,却又无能为力。所以,韩歌,这才是你害怕的原因吧?”
韩歌愣愣地看着他,茫然地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
商玉痕拍了拍他的肩。“我是说,你最近真的太累了,好好休息吧,别多想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障你的安全。”
“你是因为我哥的原因,才愿意保护我吗?”
“不全是。”
商玉痕轻轻叹了一声:“韩歌,你要相信你是值得被人喜欢的。哪怕你不是韩重的亲弟弟,于公于私,我都会保护你。于公,我是警察,知道你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于私,我们认识二十年,是朋友是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你。”
像安抚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般,商玉痕几乎用尽了生平所有的耐心,好不容易才看着韩歌睡去。他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夜凉如水,夜风吹着白纱窗帘轻轻地飘荡。韩歌枕着藤条编制的枕头,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很沉。商玉痕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缓缓带上门,朝楼下走去。
景隆苑是韩家老宅,已有近百年历史,虽然几年前翻修过,但处处透露出古朴的陈旧感。商玉痕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此时看在眼中,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酸楚。
穿过一楼大厅向北处是一座露天阳台,连接着厨房。商玉痕本打算去倒一杯凉水,抬眼便见韩重一个人坐在月下,一时有点迟疑。韩重向他扫了一眼,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意。
商玉痕慢慢走近了他,道:“已经两点了,你还没睡?”
“等你。”
韩重的声音分外沉重有力,商玉痕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楼来,可惜后悔也没有用,韩重这个人太聪明了。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但他就是有本事牢牢控制住他商玉痕的心,犹如控制光武公司一样。
商玉痕决定岔开话题。他问了一个最近两天一直盘旋在脑中的事:“韩歌的母亲,你了解吗?”
韩重收起了笑,把目光投向了更远处。“这种问题,你应该问我那死去多年的父亲。”
“可是你也说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对。”韩重淡淡道:“所以我帮不了你。”
商玉痕默然无语,韩重慢慢站起身来,和他四目相对。商玉痕微微垂下头,道:“韩歌有个心病,我想帮他。”
韩重嗤一声笑了起来,那模样和韩歌嗤笑的模样如出一辙。
“心病?什么心病?你现在不想当警察,改行做心理医生了吗?”
商玉痕沉默了。
其实当他第一次从韩歌口中得知那个红衣女人的噩梦时,他马上就想到一个人。
所谓的红衣女人,可能是韩重的父亲韩若伦娶的第三位老婆。她年轻漂亮,生性活泼热情,据说平日里喜好穿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圆领荷花边,衬得她皮肤白皙娇嫩,格外地漂亮。商玉痕从未见过她,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大概描摹出了她的模样。
韩重轻笑一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商玉痕慢慢转过身来,默然地注视着他消失在大厅的尽头。
第5章
清早六点多钟,商玉痕接到局里电话,叫他协助金塘区公安局出个外勤,那里有个影视基地出了个事故,一个吊威亚的年轻男演员不慎从高处坠落,当场死亡。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但痕迹部队员仔细调查过后才发现,这是一场人为的谋杀案。系在演员身上的细钢丝被提前掉包过,从一处破损地方断裂了。凶手很快就被找到了,对谋杀的事供认不讳。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想杀的人,其实是另一个女演员。
商玉痕跟着金塘区同事忙碌了一整天,到晚上才收工返回局里。他在翻看现场拍摄的吊威亚的照片时,突然灵光一闪。
威亚?吊绳?
他腾地站起身来,拿上车钥匙就驾车赶到韩歌自购的小别墅。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光线很暗。他站在韩歌卧室二楼的窗台上,半个人探出窗外,借着手电光细细地打量屋檐与窗台顶部,一寸寸的探索过去,果然发现了一条像是被钢丝勒过的痕迹,但因为墙壁坚实,痕迹非常地浅,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