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月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如果换做谢岑温菁他们可能早就听话连连称是了,可繁夏根本就不把温明月放在眼里。
还拿温澜生威胁她,可笑。
不过她倒是非常想亲眼看看温明月恐惧又愤怒的表情,于是假装无奈妥协:“别跟澜生说,我马上请假回来还不行吗?”
“那你快点,半个小时后,我得看到你在家。”温明月一瞧,拿温澜生威胁果然繁夏果然有用,瞬间趾高气昂起来。
“好,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容修袖长的双臂就攀上了繁夏的脖子,湿漉漉的热气缠绕着她,唇间被温热舔舐,柔然的短发摩擦着她的侧脸,勾勾缠缠好似进了盘丝洞。
“为什么要回去?谷诚集团的股价还会继续跌,你回去温家一家人都会指责你.”容修跨坐在繁夏腿上,双膝跪在两侧沙发,陷入两处沟壑浅窝。
容修手指绕着她的柔软浓黑的发丝,金丝边眼镜下细长的媚眼浸着老陈醋一样酸溜溜的味道:“......难道你真的是因为温澜生才回去的?”
“吃醋了?”繁夏一手掐着他窄窄的后腰,一手摸着他修长遒劲的大腿,笑道:“跟温澜生有什么关系,比起那个男人,去看看温明月无能狂怒的样子,不是更有趣吗?”
容修淡眉微微轻挑,不是因为温澜生就好。
“那你去吧,早点回来,我和一只眉在家里等你。”容修从她身上起来。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比之前亲密,虽然还没有彻底做,可每天下班之后,她都会在云水湾吃饭,陪他工作陪他看电影逗逗一只眉,宛如情人。
不,准确的说,他现在就是繁夏的情人。
以前他嫉妒温澜生霸占着正夫的位置,可现在他只有嘲讽,占了一个没有爱的空壳虚名,哪里比得上他,至少繁夏对他是有一份真心在的。
否则,理智冷静的她,绝不会跟他保持这种地下情人的关系。
即使现在他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可他不是温澜生那种不明事理的粗俗妒夫,不会阻拦繁夏想做的事情,即使他心里不舍,不想让繁夏跟温澜生再有纠扯,也不会表示出来。
他必须要让繁夏感受到他和温澜生的不同,才会牢牢地把她的心抓住。
“好,等我回来。”繁夏搂着他的腰,在他唇上轻点。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家中。
还没打开门,就已经听见了谢岑的尖叫嘶喊以及温明月的怒吼。
“五十万!那可是咱们仅剩的五十万!你竟然把他们都拿去投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跟菁菁!”谢岑扯着嗓子高声质问,
“我就是因为你们,才会冒险去整个钱,我怎么知道会亏,繁夏明明告诉我这只股票稳赚不赔的!”温明月面目激动赤红。
“我可没说稳赚不赔,这世上就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我没想到您会把全部家底都投进去。”繁夏开门进入。
“行行行!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温明月指着繁夏的脸,怒不可遏:“你告诉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不把我的钱拿回来,这件事儿没完!”
“妈、”温澜生焦急的护在繁夏身前:“话不能这么说啊,股市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是夏夏一个人说的算的啊,您别这么说她。”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她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把我的钱还回来。”温明月骂道。
繁夏看着温澜生维护她的背影,看来温明月气急了已经把什么都说了,正好,她可以顺着演下去。
“你不是说只要我回来,说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澜生的吗?为什么要把他扯进来?本来我念你是长辈,不想跟你计较那么多,但现在你出尔反尔,那我也没必要给你面子了。”繁夏态度一瞬间锋利起来,将温澜生推到一边。
平时温温柔柔的眼神闪烁着微怒:“钱是你自己投进去的,我可没有逼你。你不是第一天玩股票,股市有风险,这种基本常识你应该知道的啊,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赖在我的头上?亏钱了,就来找我要。之前你赚了十万怎么没想着分我和澜生一些,还不是揣进了自己腰包!”
“繁夏你太过分了!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温明月暴怒。
“夏夏,别这么说,妈也是在气头上,她亏了太多钱,她脑子已经昏头了。”温澜生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拉着繁夏的手紧张的说道。繁夏看向温澜生,眸光不似刚才冷漠逼人,反而无比温柔:“澜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管,我不希望把你牵扯进来。”
温明月看着繁夏如此珍视在乎温澜生,即使在这种时候都不舍得对温澜生说一句重话,立刻把温澜生拽了过来,怒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把儿子嫁给你这种人,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补上,我就让澜生跟你离婚!”
繁夏心中嗤笑。
温澜生倒是坐不住了,立马大叫了出来:“妈!不会跟繁夏离婚的,我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我绝对不会跟她分开。”
“白眼狼!不向着自己爸妈,向着一个外人!”温明月怒火攻心,抬起手,冲着温澜生狠狠扇了一巴掌。
温澜生委屈地捂着脸,泪光闪烁:“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会跟夏夏分开的。”
“澜生——”繁夏靠着墙,语气无力落寞:“别说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拉扯不明白了。我也不想看着你跟亲生父母的关系闹僵,更不想你背上一个白眼狼,不孝顺父母的骂名。”
“既然你妈执意要让我们分开,那就分开吧,正好,我们还没领证,一切都还来得及。以后你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重新嫁人,也算是头婚。”!
第51章 住院
“不要!我死也不会要其他女人碰我!”温澜生挣脱来温明月的桎梏,来到繁夏身边,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臂,眼眶中淌着滚烫的热泪,可心却紧紧的打着寒战。
他近乎哀恳的说:“夏夏别把我推给别人,我只爱你,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嫁给其他女人,都是我妈妈的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求求你。”
繁夏没有理会他,冰冷的眼神昭昭的宣告着她被温明月气得不轻,才会说出一刀两断的话,连心爱的男人都能舍去。
“你们、根本没有领证?”谢岑诧异的张大嘴,根本没想到,愿意花大价钱举办婚礼的繁夏,会舍不得花十几块钱扯一张结婚证。
“是。”繁夏看着他说:“我爸妈当年就是先办的婚礼,再领的结婚证,我想像我爸妈当初一样,但没想到,我们才刚结婚两天,你们就仗着我是你们儿媳妇的身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谢岑忙道:“繁夏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澜生他妈实在是因为亏钱亏大发了,脑子冲昏了头,口不择言,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来来来,快坐下,喝杯水,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她冷冷一笑:“我倒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把你们当一家人,你们却从未把我当成家人。为了温菁的工作,我在外头求奶奶告爷爷,想着把她弄到一个清闲靠谱的国企单位,谁知道竟然被人戳了这样一刀子。”
听她这么说,谢岑急得快要跺脚,繁夏冷冷凉凉的目光,扫的他手脚冰冷,心中止不住的害怕,害怕之余又有一点愧疚。
没想到繁夏心中竟然还惦记着一直没有工作的温菁,还托关系帮她在国企里找工作。
可是那一丁点的愧疚,在繁夏冷的像碎冰一样的眼神里,很快就被冻得发紧,一股冷意从他的脚底板蹿了上来。
如今他们没房子、没车子、如果说以前一家子挤在繁夏的小两居里,是为了省一些房租钱,留钱给自己养老。
现在连仅剩的五十万都被温明月炒光,他们两口子把所有的钱拼凑到一起都凑不出一万块,他们必须要住在繁夏这里,否则他们就真的无家可归,只能流落街头了。
以前他们仗着繁夏对温澜生有感情,所以可以厚着脸皮赖在他们家。甚至为了把钱弄回来,他跟温明月商量着,以温澜生为筹码,威胁繁夏如果不把损失的钱赔给他们,他们就让温澜生跟她离婚。
繁夏如果真的愿意赔钱给他们,那自然皆大欢喜,而且以后还可以利用温澜生,持续要求繁夏的接济。
就算繁夏不愿意给钱,那也没事。
那就让温澜生真的跟繁夏离婚,毕竟是夫妻,离了婚,还能从她的口袋里分不少钱走。
要是请个律师打官司,找到繁夏出轨容修的证明,说不定这套房子能划到温澜生的头上,分分钟卖了房子还清债务,还能在稍远的地段买一套不错的电梯房。
可他们夫妻俩千算万算,压根没想到繁夏跟温澜生根本就没有领证,根本就不是夫妻,顶天了就是普通的同居关系,那他跟温明月也就根本不是繁夏的公婆。
从法律上他们可是跟繁夏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从她的手里敲点钱走,繁夏要是想赶他们,直接把包袱行李往外头一丢,就跟轰走乞丐似的,谁都管不着。
把他们赶走,繁夏又不是没有做过,如今看她的架势,是被温明月气得不轻,连温澜生都不想要了。
连最后一颗可以牵绊住繁夏的筹码都没有,繁夏做起事来,还会留情吗?
谢岑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他真的害怕了,他不想辛苦一辈子,最后活得跟路边乞丐一样,端着破碗沿街乞讨。
他眼神急切的看向温明月小声道:“澜生他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温明月也是没有想到繁夏居然根本就没有跟温澜生领证,她心里准备的很多说辞,瞬间就被她一句话击打的烟消云散,如败军四散溃逃。
一时竟然愣在原地,太多的繁杂恐怖的后果朝她脑子里涌来。
谷诚集团的股票还在跌,看着架势甚至会跌停,她所有的钱都亏进去了无所谓,可是她没有告诉谢岑,她还跟老张老邹他们都借了钱,还加了杠杆。
今天上午她还做着千万富豪的美梦,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她的肩上就压上了百万债务,这债务随着谷诚集团的股票下跌,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唯一能救她的人只要繁夏,可繁夏没跟温澜生领证,她最后的退路被堵死。
轰的一下,温明月扛不住压力,倒了下去,手脚如鸡爪子般抽搐。
“澜生他妈!”谢岑凄厉的大叫。
“妈!”温澜生也扑了过去。
“快把她送去医院!”谢岑掐着温明月人中,大声喊道。
繁夏不紧不慢的拿出车钥匙:“我送你们去吧。”
几个人连着睡着的温菁一起被叫了起来,从温明月去了医院。
这医院正好是山海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医生知道她是集团董事的助理,因此对温明月的检查格外仔细,一套检查过后,医生对繁夏说道:“放心吧,患者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情绪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导致手脚抽搐,只需要静养即可。”
“谢谢医生。”繁夏生语气里有点失望,怎么没气血上头,直接气死过去。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谢谢你啊医生。”谢岑连连道谢,拉着昏迷中温明月的手,止不住的哭:“澜生他妈,幸好你没事,你要是一撒手走了,我跟菁菁可怎么办?”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温菁带着耳机睡觉,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吵闹,直到温明月气的晕倒,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谢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跟她讲了。
温菁听完气的脸都绿了,忍不住骂道:“一把年纪了,干嘛学人家炒股啊,你有那专业知识吗!去了就是被人当韭菜割,现在好了,钱都亏完了,咱么以后还怎么生活啊。”
说完,她眼睛看向温澜生和一旁的繁夏,工作体面,家底优厚的繁夏她不敢骂,但是温澜生这个亲哥哥,她当然敢。
于是她指着温澜生的鼻子,没好气的说:“你也是,你成天在家里,怎么不知道管管咱妈?她一个老年人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
温澜生本来就因为繁夏要跟他分开的事情弄得心乱如麻,如今温明月又昏了过去,他的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温菁劈头盖脸的指责把他心中的火也勾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成天在家吗?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你要是有点出息,能自己出去找工作,能养活咱爸妈,妈她用得着一把年纪去炒股吗?归根到底都是你没用!咱们家本来有房有存款,都被你败光了!”
“你们男人除了会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会做什么!”
温澜生语气激动:“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有本事,那你去把咱们家的房子赎回来啊!”
“行啦行啦,不要吵了!”谢岑抹着眼泪制止。
繁夏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家子狗咬狗,可真过瘾。
“繁夏你看澜生他妈都这个样子了......”谢岑一脸希冀的看着她,苍老的身体佝偻的身子,透出一股可怜的老人劲,好似拧成了一股道德的绳索绕在她的脖子上。
繁夏一个转身,眸光如刀,毫不留情的斩断他的痴心妄想,背对着他们一家走出病房。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她劝回来。”谢岑低声厉声道。
温澜生立马跟着出了病房,她看见繁夏靠在医院冷调若死人一样的冰冷墙壁,眉间疏疏落落着淡淡的愁绪,头顶的白炽灯如散乱的雾气,萦绕在她身侧。
“夏夏、”温澜生伸手去拉她,被她躲开。
繁夏语气柔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倔强气:“你要是来帮你妈说情,那就算了吧,我不可能帮她填补窟窿的。”
“不是的。”温澜生立马摇头,急切的说:“我不是让你帮我妈的。”
“真的?”繁夏终于认真的凝视着他。
温澜生飞快的点头,生怕她因为不信任而再次对他生疏。
“那就好。”繁夏叹了一声,将温澜生搂进怀里,语气透着不能为外人道之的委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早就提醒过她,股市有风险,可是你妈她自己不停,跟着了魔一样,我有什么办法?”
“我自己也亏了四十万,刚付了首付,我还要还房贷,不可能再拿出五十万给她,澜生,你明白我的难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