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又南看一眼自己落空的指尖,目光又在两人的脸上一番流转,嗅到这气氛的微妙,只觉得有趣。
“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江羚声音有些发颤。
这话是对裴又南讲的,虽然江羚甚至没看他一眼,他有些迟疑:“你没事吗?”
“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私事要处理。”江羚上前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我们回家说。”
“不论你们有什么事,这位先生,对她礼貌些。”裴又南跨上停在门口的机车,冲江羚挥手,“那我们改日再约,江小姐。”
他戴上头盔,于隆隆声中扬长而去。
*
江羚先上了车,仍寒着脸的男人随后,砰一声关了车门,震得江羚一抖,司机也唬了一下。
“陆放之,你生气了?”江羚软绵绵地问他,想要先示怯引男人心软。
“开车。”他不答,只是吩咐司机。
“他是谁?”
陆放之问的是裴又南,江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他立刻攥住江羚的手,越攥越紧,脑子里挥之不去是他们牵着手一齐出门的画面。
江羚吃了疼,眉心蹙紧,却不喊痛,陆放之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原想过这么做也许不好,但确实没想到陆放之会这样生气。
“他不重要。”
陆放之直勾勾盯着她:“他不重要?好。那你还记得你的老公是谁?”
他沉哑了嗓,好像下一秒要吃了她。
头一回见陆放之动怒,老实讲,江羚突然觉得好性感,果真是发情期到了。
“是陆放之。”江羚回答,她挣脱了一下,但是徒劳,“可是——老公,我们熟吗?”
他们结婚半年,外人看来相敬如宾,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无夫妻之实。
因为婚姻只是他们的工具,两个人从前是朋友,当时又恰好都需要一场婚姻来为自己谋求某种利益。
至于当事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暧昧的情感,谁也说不清,可既然婚姻成了工具,两人从此心照不宣地划清边界,以示对这场协约婚姻的尊重,由是这半年来他们私下相处反倒不如朋友时来的亲密。
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当然叫人尴尬,否则家里放着个秀色可餐的老公,江羚又怎么会巴巴儿跑到外面来偷腥。
她没法想象自己跑去陆放之的房间对他说,“最近有点馋,你能不能跟我做爱?”她宁可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帅哥。
虽然有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陆放之的身体,她承认自己并非毫无绮念。
“我们熟吗”这四个字像针直直扎进陆放之的耳蜗里,他升起车厢隔板,猛然搂紧江羚的腰,贴上她的唇,用力纠缠。
这吻带着名义暧昧的怒气,江羚猝不及防,本能要推阻,却在嗅到陆放之身上的气息时顷刻失守,勾着他脖子回应起来。
她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忘情之际却想起那杯偷情的酒,本意想偷腥,到头来怎么和老公搞上了?
陆放之另一只手已探进胸衣,揉捏起她的胸脯,力道却不知轻重,泄愤一般,倒叫她不自禁溢出低吟,只将他攀得更紧,双腿间轻轻摩挲。
情潮上涌,江羚都已打算不管不顾纵了这欲再说,怎料陆放之陡然放开她,瞧着她红肿的唇道:“现在熟了吗?”
这一问唤回了江羚的神智,她默了半晌,冷笑道:“陆放之,你欺负我。”
江羚借车窗外的微光观察陆放之,眉高目深,这样的眼怎么都望不到底,蓄着一潭深水,她警诫自己不能多看,否则沉溺是自食恶果。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回去好好休息。”
陆放之的头发半长,别有风情地微鬈着,平日里两侧的散发会扎到脑后,不知刚什么时候散开了,衬衣领子也皱巴巴的,江羚见到这衣衫不整的光景心下骚动,想着他刚刚的话直腹诽暴殄天物。
到了家,陆放之正要进房间,却被江羚一臂拦下。
“陆放之,我们还是离婚吧——我疏忽了名义上的丈夫也会在意被绿。”
陆放之一滞,向她确认:“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反正我们结婚的目的都已经各自实现,其实早就可以离了,不是吗?一直以为你忙,才没空处理这事。”
“我并不是因为——”
江羚打断他,又道:“早些离了,省得喜欢你的人因为你已婚的身份望而止步。我虽然不在乎,但也不想找男人的时候觉得约束。”
说到这里,她摆出一点距离感的笑:“和你合作很愉快,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江羚是故意的,她要催化这段关系,无论进退,好过这身心悬悬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