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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急着回去也是因为再过年承儿就十五了,这亲事确实要相看了,年底的时候来往宴请多,今年阎云舟的身子也好多了,免不得要和各个府上往来的,也好多了解一些。
    两人回府的那一天京城正在下雪,马车停到了王府门前,宁咎一下车便见着一个一身蓝色束腰衫,披着斗篷的人大步从台阶上下来,不是旁人可不正是阎炘承。
    “二叔,二叔父你们终于回来了。”
    从这一次宁咎回来之后阎炘承和阎月杳便改了口叫宁咎二叔父,虽然也是怪怪的,但是总是比二婶婶要好上不少的,宁咎也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阎云舟下了车,看见此刻的阎炘承眉眼间也微微惊讶,他们这一走便是大半年的时间,这孩子本也不矮了,现在更是比他们走的时候高出了大半头,身量几乎比他也矮不了多少。
    阎云舟抬手在侄子的肩膀上拍了拍,手还握了握他的手臂:
    “嗯,快一年没见我们承儿了,结实了不少啊,功课有没有落下?”
    阎炘承摸了摸鼻子,乖巧地站在叔父身边:
    “二叔,您一见面就关心课业啊?”
    对于侄子是个什么性子阎云舟最是了解了,骑射是不会落下的:
    “自然,你偷跑去北大营的事儿以为我不知道?”
    宁咎笑着看这叔侄二人你来我往地交锋,阎炘承说话归说话,目光却还是有些担心地上上下打量着阎云舟:
    “二叔,您身子怎么样啊?这京城都下雪了,北境更苦寒,怎么不早一点儿回来啊?”
    阎云舟前几年一到冬天便病的十分凶险,那个时候他年纪还不大,阎云舟病的厉害了便不见他们,所以只要看见风华院的大门紧闭上,他就知道是二叔病的厉害了。
    阎云舟下意识想揉揉他的脑袋,却发现这孩子长的快有他高了,够不到他的脑袋了,便笑了一下:
    “二叔没事儿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你二叔父在,放心吧。”
    三人这才一块儿进了王府,午膳是程清浅亲自下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阎月杳过年就十一了,不是从前那个小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丫头了。
    她和宁咎格外的亲,虽然快一年没见,却还是凑到宁咎的身边,阎云舟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说。
    而宁咎也带回来了礼物,有些北境民间的小玩意,还有一个便是他在北境搜寻的白狐皮做的小披风。
    和洛月离身上那个很相似,通体都找不出一丝的杂色毛,还带一个帽兜,毛毛茸茸,瞧着便是上等的颜色。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阎月杳瞧着这白狐披风晶亮的葡萄眼都亮了起来:
    “好漂亮,二叔父,这是您猎的吗?”
    阎云舟一边抬手倒酒一边取笑似的看着宁咎:
    “你二叔父倒是想给你猎来着,去了两次山上狐狸毛都没看到,下山的时候还好悬摔了跟头,这是他找了很多家的猎户凑出来的白狐皮做的。”
    宁咎瞪了他一眼:
    “就你话多,杳儿快去换上试试,给我们瞧瞧。”
    小姑娘立刻将披风穿上,还将帽兜带上了,娇娇俏俏的小脸蛋在帽兜里面被衬的更是巴掌一样大,看向众人的时候还有些羞怯的不好意思:
    “好看吗?”
    阎云舟摸了摸侄女的头,眼底都是赞赏的笑意:
    “好看,再没有比我们杳儿更好看的姑娘了。”
    饭后程清浅便着人将杳儿带回了房间,连着承儿都被遣走了,而阎云舟和宁咎也坐下喝茶,并没有告辞回院子的意思。
    阎云舟放下茶盏开口:
    “大嫂,可是给承儿看好了人家?”
    程清浅着人拿过了几个画像和册子:
    “还没有,不过现在承儿的年纪也到了,这小半年京中席面上打听的人也多些,这是几个京中命妇在席面上有意结亲的,都在这里,你们帮着看看。”
    阎云舟拿起了那个册子,上面并不是姑娘的闺名,而是门第和府别。
    “这里面门第高的便要数太子太保李大人家的嫡孙女,其余便是左都御史的嫡次女,都指挥同知的嫡长女,奉国将军家的嫡三女…”
    太子太保乃是从一品,李大人更是两次为相,这个门第不可谓不高,左都御史虽然品阶没有太子太保高,但却总管督察院,更是实权之职,程清浅也不敢擅自定下,还是要等阎云舟拿个主意的。
    “这几位姑娘大嫂可都见过?”
    程清浅点了点头:
    “都见过,就前两个月的赏菊宴上,各家适龄的姑娘也都出来走动了走动,瞧着自是个个伶俐可爱,几家已经出嫁的女儿也是颇有孝贤之名的。”
    宁咎此刻才出声:
    “我倒是觉得门第没有那么重要,承儿可有自己看见过的?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程清浅笑了一下,倒是也不觉宁咎的话有什么问题,毕竟她当年和世子便是从小相识:
    “孩子大了,这等事儿也不会和我说,倒是瑾初可以问问。”
    从程清浅的院子出来阎云舟便和宁咎散步一样地回去,宁咎开口:
    “哎,你对承儿找个什么样门第的可有要求?我方才听着大嫂的意思貌似不愿意找个门第太高的。”
    或许是前些年王府的处境一直在夹缝之中,阎云舟和李启剑拔弩张的,便让程清浅过分小心了一些,阎云舟的眼底有一丝无奈,只是伸手牵住了宁咎的手,轻轻侧头:
    “待回去和你说。”
    “这事儿有什么可卖关子的?”
    进了屋,宁咎洗了手,又用毛巾擦了脸这才出声:
    “赶紧说,吊我胃口呢?”
    阎云舟坐在了桌案边,目光略带无奈:
    “大嫂是小心,不过却也未必全是因为王府的处境,她还为了承儿的未来考虑,怕有一日他落到尴尬的境地。”
    宁咎微微皱眉,没太听懂:
    “什么意思?什么叫怕他有一日落到尴尬的境地?”
    阎云舟的目光似笑非笑,忽然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让宁咎坐在了他的腿上,就算是换了膝盖,宁咎也不敢坐啊,下意识就要起来,却被人往下一拉,便失力地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即阎云舟的手掌便贴在了他的小腹上。
    “因为你不能生啊,这大梁没有王爷娶男王妃的先例,但若是要细数前朝是曾有过的,男王妃不能生养,所以那位王爷便娶了一位平妻,这生下的孩子便也算是嫡子。
    大嫂终究是怕我来日还是想要有个后,再寻他人,那个时候承儿岂不尴尬?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不想承儿太冒头。”
    宁咎张了张嘴,一下从他的腿上起来,面色不善:
    “行啊,这做王爷的就是有特权啊,怎么从前的时候不见你说你还能娶平妻啊?”
    阎云舟愣了一下,这事情的关注点应该在这里吗?
    “我从前就同你说过我只会有你一人,是平妻还是妾不是一样吗?我都不会有。”
    宁咎坐到了一边,斜觑着他,阎云舟笑了:
    “醋了?”
    “醋个毛,你若是真想有个后,趁早赶紧找别人去,我也搬回我的侯府。”
    笑话,当他还是从前那个宁咎无处可去呢?阎云舟笑着拉他的手:
    “我这不是说大嫂的担忧吗?还有没有良心了?我若是真想要个孩子,你死了的那三年我不就要了?还要等到现在冒着你炮轰王府的风险找别人?快,从地上捡捡你的良心。”
    宁咎被他这说法逗笑了,他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他们走到如今他岂会不信阎云舟?
    “大嫂的担忧倒是也不无道理,你准备怎么做?”
    “这几日我便准备上书,请旨,正式册封承儿为王府世子,承儿这年纪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这王府日后终究是要靠他的,有这个名头,做什么也是名正言顺。”
    虽然阎云舟一直将王府的未来寄托在阎炘承的身上,但是毕竟阎炘承现在还不是受了册封的世子,终究是差一层的。
    “也好,我倒是觉得不能盲婚哑嫁,你看,你们阎家又没有什么纳妾的传统,承儿从小被大嫂教导,这以后多半也只有这一个妻子,怎么着也要选个喜欢的才是,不然这两人以后怎么过日子?”
    宁咎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着本能的抵触,这简直就像是刮刮乐,直到结婚那天才知道有没有惊喜,这若是喜欢的还好,若是真娶了一个不喜欢的,这日子过的也没什么劲儿啊。
    阎云舟上书之后,圣旨下来的很快,隔日张福便亲自到了王府宣旨,笑眯眯的内官立在院中,宣旨过后亲自将圣旨交到睁大了眼睛跪在地上的阎炘承的手中:
    “世子,快接旨吧。”
    阎炘承忙双手接过圣旨,眼睛则是看向了阎云舟:
    “二叔。”
    阎云舟此刻是站着,倒是能摸到他的头了:
    “傻了,这王府世子本就只有你,日后当再勤勉些知道吗?”
    几日后阎云舟和宁咎领着阎炘承到京郊打猎,已经落了雪,这个时候打野兔最好打了。
    宁咎的骑射,骑还凑合,这射实在是非常一般,在北境这大半年也没有练出来,阎云舟一点儿也不着急地骑着马跟在他身后:
    “再来一箭,射那。”
    宁咎不断地搭弓射箭,结果就是颗粒无收,开始的时候还比较佛系,后来看着阎炘承都猎了三个了,他有些上头。
    但是越着急便越是射不着,目光扫到一直看着他的阎云舟便有些来气:
    “你别老是跟着我,兔子都被你给吓跑了。”
    无妄被嫌弃的阎云舟哭笑不得,他索性下了马,然后直接一个飞身坐到了宁咎的身后,手搂住了身前的人,宁咎回头:
    “你干嘛?”
    “帮你射兔子,省的这一晚我们侯爷颗粒无收。”
    宁咎…
    后半段有阎云舟扶着宁咎的手臂射箭,总算是斩获了两只灰色的野兔,晚上便在别院烤了,叔侄三人围着火,宁咎和阎云舟对视了一眼,递给了阎炘承一个酒囊:
    “来,今日是在家里,多喝些也没关系。”
    按着阎炘承这个年纪在京中已经会参加一些官员子弟之间的聚会了,只是程清浅管的严,在外面饮酒可以,但是绝不能多饮,更不能喝醉,所以阎炘承一直都很有分寸,却不想今日栽在了自己叔叔手中。
    阎云舟和宁咎喝这个小菜鸡那实在是小菜一碟,宁咎瞧着眼睛都有些发直的阎炘承,向阎云舟比了一个“上”的手势,阎云舟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承儿,和叔叔说说,你有没有中意谁家的姑娘?”
    阎炘承已经喝的低垂了脑袋,闻言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阎云舟,动作也有些迟缓,中意?中意就是喜欢的意思?
    “有。”
    宁咎睁大了眼睛:
    “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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