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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女瞪着眼看她,她都知道?华老夫人看这位不顺眼,为了抱住地位,谁都看得出来应该选择哪一边,原本是为了消减气焰,却不曾想原来是她在故意忍受?
    “我真是可怜你,竟然还得亲自做这些事,”梦卿卿用力,簪子在婢女脸上压下形状,“不过将功补过嘛,我还是很大方的,要是某个友人告知我华老夫人那里什么在等我,我会十分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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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府中玄机(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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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子并不锋刃,其实做不了其他,用来吓唬人是最好,梦卿卿用尽力气。
    这幅身子实在是虚弱,勉勉强强能够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若是拖的过于久了,必定会被人看出破绽。
    华老夫人已经忍不住要下手了,面前的奴婢必定会知道些什么,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既然要撕破脸,那就老老实实占据最有利的地位。
    最终是那婢女没有撑住,哆哆嗦嗦的说了话。
    得了消息,梦卿卿骤然放开她,失了力气,婢女骤然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是止不住的慌乱。
    “真可怜。”梦卿卿半蹲下,笑着看那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绿、绿柳。”
    “绿柳啊,”梦卿卿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歪着头对她笑,“我知你在想什么,你想要跑过去华老夫人那边,表明你的忠心,告诉我的所作所为。”
    绿柳被猜中心思,抬起头看着这个被自己轻视的“弱女子”,她不傻,情况是明显的,自己供出了情报,无论如何,就算是留下了把柄,华老夫人疑心重,自己无路可退。
    “奴婢明白,决计不会如此。”
    少女手腕上带着一串装有银铃的手镯,随着主人的起身作响,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绿柳,流出微笑,和银铃一般明媚清脆。
    “那就说好了哦,”少女对她道,“绿柳。”
    *
    萧泽楷坐在马车里,中间放了一个不大的香炉,是定制的,里面放着凝神静气的香。
    香气清心,白烟袅袅而起,却并不呛鼻,萧泽楷闭目养神,微微靠在后头,一身白衫,清淡素雅。
    程述白同他同乘,隔着不远看着他,心头不免五味杂陈。
    此次去征远将军府,是临时起意,征远将军亲自派人送的请帖,特地标明上次出征而重伤刚醒的江客将军也会同去,没给不去之机会。
    原本今日述职是定在了太子府的,如今确实不得不动身了。
    凉州城内局势动荡,表面一池静水,实则波涛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外邦诸国也在死死盯着。
    萧泽楷是众矢之的,他无错,可倘若要各方势力团结起来,就得竖起一个众人讨厌的靶子,只要靶子在,靶子的威胁在,局势才会稳定。
    马车缓缓停下,萧泽楷睁了眼,外头的日头过于毒辣,凉州的夏日来的较早一些,可萧泽楷还是觉得有些冷。
    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衫,下了马车,外头是下人在候着,想来是刚出来,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不过几步路,头上就出了汗,一脸赔笑的看着萧泽楷,迎他进去。
    程述白被留在门外,理由是不能带刀入内,来接萧泽楷的下人有些趾高气昂的看着程述白。
    程述白没有什么战绩,因跟着萧泽楷得了将军称号,实则也是同萧泽楷一般的无权之人。
    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程述白站在门外,目送萧泽楷进去,门关的瞬间,程述白想起了那个用力敲了一夜城门的萧泽楷。
    默默良久。
    *
    萧泽楷从进门就知道不对劲,故作不知,他平日里甚少说话,给他人就是沉默寡言,此时更不用说话。
    一路是无言,被人引着紧了厅堂,人来了不少,正在同冯正说话,都是一味的溜须拍马。
    看见萧泽楷都变了脸色,换上了疏离,机械般行礼,萧泽楷并不在意这些,冲着冯正行了礼找了地方坐下。
    冯正狂妄自大,最看不起萧泽楷这般人,能不配位者,应当下来让贤,一个病秧子,除了身份贵重,再无其他,是实在不知右相到底是在担心什么,让自己放弃回京,在这里监视这位太子殿下。
    按着冯正的想法,这萧泽楷最多不过两年,自己就会主动撒手人寰,实在无数其他好顾及。
    萧泽楷来这里之时不过十岁,等着看着他长大,他掀不起来风浪,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初来之时冯正也曾毕恭毕敬过,不过萧泽楷逆来顺受,他也就不再顾及。
    难不成,他那放弃了他的皇帝姐姐还能不远万里来给他主持公道不成。
    冯正不管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脸上望向萧泽楷那边时不自觉露出鄙夷深色。
    “要往朝廷送的奇异珍宝可都准备好了。”
    一人站起身来应道:“都已备好,无任何披露。”
    随后看向萧泽楷,“殿下记得补上这次送异宝所用钱财。”
    他们所送之物都是由朝廷给的银子,可其本身是军费,不能挪用,思来想去,就直接压在了萧泽楷的身上。
    冯正不忘嘲讽,萧泽楷母亲是伶人,还是右相府中一名低层舞姬,一朝被先帝看上,才有了萧泽楷,母亲是他的伤,冯正对戳痛萧泽楷的伤疤乐此不疲。
    “我府中新来一批舞姬,你看看,没准成全一桩佳话。”
    话音落下,冯正忽而停下,萧泽楷正在看着他,眼神还是透露出那令人讨厌的懦弱,窥人看眼,萧泽楷是个懦夫。
    冯正打算继续,萧泽楷突然起身,“将军,请慎言。”
    冯正嗤笑,似乎见了大不了的事,不顾身子伤痛起身,“那殿下教我何为慎言?”
    “我……”
    萧泽楷一时凝住,似乎是不知如何作答,脸颊为着变红,终于出来一句,说的也是磕磕绊绊。
    “莫、莫要耻笑我、我母亲。”
    厅内一阵低笑,冯正看着他,眼神变得阴狠,“我府中舞姬有些可是比右相府中都要好的,过两天的大婚,不然直接换人如何?”
    萧泽楷看上去气极,而着急却说不出话来,“不要、不要说她,她、她是我妻。”
    “这里是凉州城,天高皇帝远,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人为你说一句话,太子殿下!”
    腹部一阵疼痛,萧泽楷被冯正结结实实揍了一拳,似乎还不过瘾,冯正失子之痛在看着萧泽楷之时又变得越发严重。
    是萧泽楷让他儿子去的那里,才会出了事,不能杀了他!不能便宜他!
    冯正又踹了萧泽楷一脚,众人不来拦着,担心的目光看向冯正,他们害怕他被气着。
    没有人看倒在地上的萧泽楷,洁白的衣衫染上尘埃,变得发灰,如同泥潭中的落败白莲,半分生机也无。
    “杀了将军儿子的,不是您自己吗?”萧泽楷突然出声,众人觉得他要疯了,话是不假的,可真的说出来,就是另一个事了。
    众人当萧泽楷病急乱投医,脑子疯魔不清楚,又劝着冯正,真的杀了萧泽楷,免不得会有人过来查,再者说右相没有意思,不能还不能杀了他。
    一人安抚冯正道:“将军,外头天热,不宜生气,”又小声在他耳边,“将军,不能杀他,右相叮嘱过不要贸然行事。”
    冯正喘了口气,“殿下信佛是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折磨萧泽楷的好方法,“心诚则灵,老夫身子不好,不能亲自求,还请殿下代为做事。”
    萧泽楷应道:“我应如何?”
    “外头跪着,读佛经,两个时辰后自己回去就好。”
    众人不再相劝,默默退下,萧泽楷不死就好,至于残不残废,是否半死不活,就不是他们的责任。
    萧泽楷起身,他应了这差事,跪在院子里读佛经。
    外头就算是站着都在发热,天气本不是热的,只为是午后,才更加炎热,万里无云,就连遮盖也没有,萧泽楷独自跪在那里,监督他的人躺在廊下凉快地方小憩,没人管他。
    萧泽楷并没有起身,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膝盖疼痛的麻木,脸上却看不出痛苦模样,萧泽楷十分享受这种苦痛,身子痛苦,才能真真实实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一切都在计划中,丝毫没有偏差,那么到时候,应该怎么下手折磨冯正呢?
    萧泽楷捧着佛经,安静的读着,眼前模模糊糊,书影在眼前乱逛,冷,冷气入骨,眼前的炽热仿佛变成了寒冰。
    他看见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人,肩膀被刀剑刺穿,血液已经凝固,嘴唇是异样的红色,是中毒独属,那人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染红身边的雪地,手在无望的乱抓,一双眼眸是不愿就此消散的坚毅,已经喊不出来声响,偌大的空旷雪地里,只有那人的笑,笑声不断回荡,手边是一串浸满了鲜血的珠串。
    同虚无痛诉,他想站起来,爬到神殿,求问满天神佛。
    因何欺我如是哉?!何以骗我至是矣?!
    萧泽楷冷静看着,重复着,一遍又一遍:“非我之过错,非我之过错……”
    手中似乎有东西掉落,似乎是书,何书?记不起来。
    身上越发冷,萧泽楷打了两个冷颤。
    再抬头,眼前变成虚无一片,周围漫无边际,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人让他低头,有人嘲笑他,有人跑开怕倒霉,他们想要压断他的脊梁。
    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萧泽楷终于清醒,是熟悉的面庞,周围再次回复了夏日的炎热,黑色的虚无逐渐褪去。
    少女逆光,似乎是跑过来的,小脸红扑扑的,掐着腰喘着气,腾出来的那只手停在半空,似乎再决定是不是要再扇一巴掌。
    萧泽楷怕疼的厉害,似乎是不受控的,低声喃喃:“是卿卿吗?”
    梦卿卿终于放下心来,这人应该是不糊涂了,好歹认出她来了,才把手放下,轻拍了一下萧泽楷弯下去的身影。
    “萧泽楷,把腰板挺起来。”
    萧泽楷听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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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段是他对之前的一个回忆,因为中了暑热,那段最不愿想起的噩梦再次缠绕上了他
    放心,萧泽楷的懦弱源自于他是演技派,心中有舞台,演上就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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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府中玄机(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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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日头不再那般毒辣,附近也有了阴凉,微微有几阵清风拂过,带来些许清凉。
    梦卿卿是带着程述白硬闯进来的,冯正的人在门口拦着,死活不让进,说是规矩,殿下都要遵守,更何况是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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