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白:“天师协会颁给我的。不过也有人自己找流落在民间的,有法力的古钱币带上,也能增强桃木剑的威力。不过不合法,不被天师协会承认。”
祁景试着挥了两下剑:“开始吧。”
瞿清白清了清嗓子:“如你们所见,我们对付鬼怪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桃木剑,桃木也叫‘降龙木’‘鬼怖术’,有辟邪功效,能真正对鬼魂造成伤害。可是天师在最开始练习的时候,就和练武的人一样,要从最基本的招式开始练起。”
他做了几个动作,横批,斜砍,上挑,边做边说:“这是入门级的剑招。”
陈厝在旁边看着:“嘿,你还是是个练家子。”
瞿清白讪讪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每个早上都要被逼着起来打太极呢。”
祁景和陈厝把桃木剑握在手里,练了一会,身上已经出了些薄汗。
瞿清白对江隐说:“要不要把你那弓拿出来看看?”
江隐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弓箭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不适合他们。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桃木剑对初学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个东西不方便携带。”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柄小刀来,递给祁景和陈厝。
小刀形状小巧,尾端有个铁环,正是之前江隐划帐篷时给他的小刀。
“这是‘师刀’,黄铜所制,也有辟邪功效。”
瞿清白拿起那刀瞧了瞧,赞了声:“好东西。”
第20章 第二十夜
江隐:“其实驱鬼,最重要的是实战的经验。”
瞿清白挠挠头:“话是这么说,可上哪找鬼去啊?现在城市里的鬼是越来越少,学校附近更是一只没有。”
祁景看着他仍旧被瞒在鼓里的样子,有些怜悯的想,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是江隐搞的把戏。
江隐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地上,几个人围过去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香炉,青铜材质,有手柄。
祁景往里面一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瞿清白却变了颜色:“这是……是……”
“锁灵炉。”
“也叫万鬼炉。”瞿清白抬起头来,“江隐,你到底是谁?”
“万鬼炉十年前就被法师协会禁止了,为的就是防止心术不正的人作他用,现在天师遇鬼都是直接斩杀,这是禁术!”
江隐说:“我只是想用作练习。”
“不行!”瞿清白脸都白了,“你疯了,你要在他家放出一百只鬼来吗?”
江隐难得强硬:“不让他们真正面对鬼魂,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他转头问祁景,“你说呢?”
祁景看着那个小小的手炉,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在他胸中蒸腾,他鬼使神差的说:“我愿意试试。”
瞿清白一把拉过陈厝:“大哥,你倒是发句话啊,这是你家,你要在这放出鬼来??”
陈厝面色复杂的看着那个手炉,他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反正有你们在……”他小小声的说,瞿清白一把推开他,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江隐,我再说一遍,这是禁术!天师协会会拘捕你的!”
“我不是天师协会的。”江隐说。
他忽然蹲下身,两指并拢在香炉上一抹,奇异的怪兽纹亮了一瞬,然后,整个房间就肉眼可见的变暗了下来。
一个幽灵般的透明形体在香炉上方聚集起来,渐渐变成一个宽袍人形。
“江隐!”瞿清白怒喝一声,反手操起桃木剑就要斩下去,江隐把陈厝往过一推,他不得不收住了势,绕过吓呆了的陈厝追过去。
在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片刻,他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是驱鬼,而不是暴揍江隐一顿了。
在瞿清白追着江隐满屋子砍的时候,那只鬼魂在香炉上方,左瞧瞧右看看,忽然一溜烟似的蹿向大门。
祁景立刻追了上去,大声道:“拦住他!”
陈厝拿着剑挥舞了下,剑尖碰到了鬼魂的腿部——令人惊讶的是它还有腿,鬼魂哀叫了一声,拖着焦黑的残肢从门缝里跑了出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拦住他!”
瞿清白也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他,祁景和陈厝都急着挤出去,反而哐的卡在了门上。
江隐一脚踹在瞿清白的屁股上,跳过他倒下的身体追了出去。
宽敞的走廊上,并没有鬼魂的影子。
陈厝脸都白的刷了粉似的:“那边是我妈的房间!”
江隐从兜里掏出一把粉灰似的东西,扬手一撒,就见走廊的墙壁和地面上浮现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那边!”
那边的走廊里只有一间客房和张韵诗的房间,脚印消失不见了。
瞿清白和江隐进客房叮叮咣咣的翻了一阵,一无所获,这边,陈厝敲了敲张韵诗的房门:“妈,你在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张韵诗懒懒的声音传来:“睡觉呢……什么事?”
陈厝:“哦……没事。”
祁景皱起眉:“睡觉?”
陈厝:“我妈确实每天这个时候会小睡一会……”正说着,一个人忽然风一样的冲过来,推开了他们,一脚踹开了房门。
陈厝目瞪口呆:“江隐,你……”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噎在喉咙里,因为房间里的张韵诗根本没有在睡觉,而是直挺挺的站着。
她僵硬的回过头来,脸色青灰,表情诡异,明显是被上身了!
张韵诗转头就要往床边扑,祁景冲了过去,一个擒拿把她撂倒在了地上,陈厝惨叫:“轻点,那是我妈!”
祁景听他这么一吼,下意识的放轻了些力气,张韵诗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挣脱了他的钳制,往阳台外面纵身一扑!
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挂在了外面,被祁景捞住了腿,陈厝叫的更惨了:“妈!!”
祁景骂道:“你叫魂呢,过来帮忙!”
陈厝赶紧过去,瞿清白也满身摸符:“在哪里在哪里……”
江隐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铁盒来:“让她把这吃了!”
瞿清白:“不不不不不,朱砂不能吃!”
就在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祁景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出现再他们正下方的花园里,他脸色也变了,用压低的音量说:“陈厝,你爸回来了!”
张忠林,这位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富豪正穿过他别墅的后花园,完全不知道如果他此时抬头,将会看到怎样一幅让他魂飞魄散的画面。
他进了屋子,一室静谧让他有些疑惑,扬声叫道:“小厝?韵诗?”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声音远远的传过来:“爸,我打游戏呢,妈在睡觉,你小声点!”
张忠林“哦”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在二楼的阳台上,江隐回过头去,陈厝正被他亲妈死死掐着脖子,祁景用力的掰着她青筋暴露的五指,而瞿清白终于找出一张符来,往张韵诗背上一贴,低喝了声:“现形!”
一股淡淡的黑气从张韵诗的口鼻中冒了出来,她像一个脱线木偶,一下子七零八散的倒在地上,陈厝终于能呼出口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把他妈从地上扶起来。
鬼魂呼号着逃向门边,江隐从袖中抛出一串粗绳来,握住绳尾,叫了声:“祁景!”
祁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疾手快的抓住绳子一头,两个人缠麻花似的,在瞬间就把把鬼魂从头到脚绑成了个纺锤!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小厝,你在里面吗?我到你房间找你,没看到人。”
陈厝面露苦色,祁景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回答,他磕巴了一下才开口:“在……在……等一下!”
屋里乱成一团,四人一鬼面面相觑。也许是事关自己,陈厝终于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和判断力,他把祁景和江隐连同那只鬼一并推到了床下,又把瞿清白一把推进了柜子里,最后再把张韵诗抱上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上了。
他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开门:“爸,有啥事吗?”
张忠林走了进去:“你不是在打游戏吗,怎么在你妈这屋?”
“啊,我想来看她睡得踏不踏实,她最近睡眠都不太好……”陈厝目光心虚的游移着,忽然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一片狼藉的阳台。
张忠林走过床边看了看,笑了:“她睡得香着呢,说话也不醒。就是脸色有点苍白,晚上给她熬点红枣糖水喝。”
陈厝嗯嗯的应着,一步步挪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张忠林:“拉窗帘干什么?”
陈厝掩饰着脖子上的掐痕:“那什么,我这不是让她睡得踏实点吗。”
他们父子俩冗长的对话,可苦了床底下和柜子里的人。
江隐和祁景叠罗汉似的,中间夹着一只鬼,鬼魂那种冰凉入骨的感觉诡异至极,好像贴着一只滑腻腻的泥鳅,又像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骨头缝里都在发酸。
祁景被压在下面,脸色都青白了,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不干脆勒死他?”
他们手中的绳子正好勒在鬼的脖子上,要想勒断脆弱的颈骨简直轻而易举。
“不行,他还有用!”江隐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他的大腿蹭在祁景的双腿之间,即使隔了一只冰冷的鬼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柔韧的触感。
江隐挪了挪:“要不你松手……”
祁景咬了咬牙:“不用!”
眼看他的牙关都在打颤了,陈厝父子的对话却没有尽头,江隐忽然很轻微的叹了口气,然后,隔在他们中间的鬼,忽然消失了。
温热的身体一下子掉进了他的怀里,祁景被砸懵了,他下意识的抬手接了一下,江隐反手抱住了他,属于人类的热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他身体里,祁景还没从冻僵的状态缓过来,本能的抱紧了这个“火炉”。
外面,张忠林终于结束了拉家常,走到柜子前,刚一伸手就被陈厝挡在了前面,无比紧张的:“你要干什么?”
张忠林不解:“我拿套家居服换上……”
“不行!我妈都睡觉了,你会吵醒她的!”
张忠林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么大声她都没醒,我拿套衣服怎么会吵醒她?好吧……我等会去外面换,行了吧?”
他说着,就推开陈厝,一把打开了柜子。
陈厝一声“爸……”噎在半路,眼睁睁得看着张忠林和柜子里的瞿清白四目相对,瞿清白像只蜷缩的大虾,缩手缩脚的站着,尴尬的扯出一个笑来:“叔叔好……”
祁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忠林脸上的表情也分外精彩,他沉默了一会,往外面走去:“陈厝,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