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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呈越今晚随长?辈来贺寿时,帅气青年姿态落落大方,笑容矜持自谦,很博他?人好感。
    而此刻呢?
    被一条粗麻绳反绑双手束在?身后,像只煮熟的虾子反过来蜷缩着似的,脸上还有两道青紫印子,浑身湿透不说,那?身名贵西装还挂着水草。
    也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怎的,表情忽而狰狞,又忽而痴笑,好好的一张俊脸变得扭曲丑陋。
    连德成看到那?头好整以暇坐着太师椅上喝着茶的连漪,顿时火冒三丈。
    “连漪!”他?几乎是没有这?样怒吼过。
    哪怕当年集团出现再大问?题,连董都是出了名的沉稳,遇事从不惊慌愤怒,情绪向来只露三分。
    看到连漪这?样的做派,连德成内心除了滔天怒火以外,也隐隐觉得当年做出的某个决定,实?在?再正确不过,更是有些冲动着,想要借此机会……
    “父亲,你该生气的人不是我。”连漪表情平静,甚至隐隐有些笑意,“是他?才对。”
    连德成深吸一口气,冲身后的李叔沉声道:“李叔,还不去叫人来给傅呈越松开?!”
    “李叔,不用麻烦了。”
    连漪放下盖碗,看到连德成这?样的表现,笑容微嘲,“今晚您老人家也辛苦了,犯不上折腾跑来跑去,就这?么绑着吧。”
    “连漪,是不是我和?你妈一直由着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
    连德成听到她这?样目中无人的说话态度,索性爆发。
    即便连漪右手边还坐着一个手捧茶杯不言不语的黎溪莱,他?也全然?不顾。
    “今晚是什么场合?!是你爷爷的生日!寿宴!”
    见她表情浑然?散漫的模样,连德成面?色铁青,喘着粗气,指着地?上的人道:“这?是傅家的傅呈越,是今晚来给你爷爷拜寿的客人,这?件事传出去,你要其?他?人怎么看待连家,啊?”
    “你连漪是我的女儿,是连家的小姐,就这?么大本?事!你平时怎么胡作非为我都不管你,但你今天这?么做,是不是要把你爷爷一生的清誉都给毁了!”
    连漪眼神微冷,毫不躲闪地?直视连德成。
    “父亲,话不用说得这?么重。”
    “是啊……老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嗯?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大伯连许汉身后跟着连三连仲岳走了过来,连许汉起初还做着不解劝说的模样,直到进门后,眉头紧皱地?看着姿态狼狈的傅呈越,一脸惊讶。
    连仲岳也是同样的惊讶不解,虽未说话,但看了看傅呈越,又看向连漪,老实?沉稳的面?上露出几分了然?的无奈,轻叹一声后站到连德成身后。
    “二舅,您别生气,好在?现在?只有咱们?自家人在?这?,事情总能给小妹兜住。”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连德成就好像找到了宣泄的由头。
    他?冷笑道:“兜住兜住,十八岁也已经成年了,难道还一点都不懂事,做事之前连动动脑子都不晓得,只想着凡事都靠家里兜住,什么时候把这?个家败完了,我看你上哪儿去找人给你兜底!”
    “我让李叔叫你过来,是要你处理事情,不是让你在?这?里失态指责的。”
    连德成暴怒训斥着,连许汉在?他?身旁叹着气好似为难得很,而连仲岳在?一旁低声不时劝说几句,连家两代的男人算是几乎到齐。
    连漪看着他?们?的做派,只觉得好笑,从来盛满笑意的眼眸此刻深深沉沉好似不见底。
    “看看你这?个样子,堂堂连董事长?,执掌连氏集团的一介大人物,遇到事情只会大呼小叫,不分青红皂白到处训斥。你也知?道今天是爷爷的寿宴,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态度?”
    女孩嗓音甜美,平静微冷的训斥,却让整个宽阔明亮的大厅为之肃然?一静。
    连漪身旁的黎溪莱原本?抬起头,情绪稳定下来的她在?刚才想得很清楚,她知?道连漪的家里人对连漪有不少偏见。
    只是没有想到,作为父亲这?个身份,连德成居然?上来就对连漪这?样不留情面?的一通指责。
    恐怕对仇人都不过如?此了。
    黎溪莱正要开口反驳,明明事实?是傅呈越的错,凭什么这?样对连漪说话,劈头盖脸的羞辱指责。
    但她完全想不到,从来印象里说话总是随心所欲的连漪,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时间竟微张着嘴愣住,好半晌没能回神,只愣愣地?看着连漪的侧脸。
    连德成都好悬一口气没能提起,何况是旁边的大哥与外甥,都一副刚才仿佛幻听、见了鬼的样子,齐齐注视着连漪。
    连漪嘴角微勾,清亮眼眸坦然?回视他?们?。
    “你……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德成恍惚间,竟莫名有种见到老爷子站在?面?前的感觉。
    老爷子一生几乎没有过发火失态的时刻,即便他?犯过再严重的错,老人家也是这?般,神色平静地?站在?他?面?前,一双充满阅历风霜痕迹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似镜子,倒映出他?内心的遮遮掩掩之下的那?些不堪。
    “都不是第?一天踏出社会的人了,你们?会看不出傅呈越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导致的?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想粉饰太平,故意装作不知?道?”
    连漪起身,走到傅呈越脸旁,与他?们?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
    她扯唇轻笑,“该说不说,父亲、大伯,连三儿,要不怎么你们?能出人头地?呢?装疯卖傻的本?事到这?个份上,还想着带别人和?你们?一同装疯卖傻……”
    “能坦然?面?对处理事情算什么能耐,敢装疯卖傻、瞒天过海,最后再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叫本?事是吧?”
    连漪说话本?就不会在?意听的人是什么心情,何况是眼下场合。
    “我现在?就好好和?你们?说这?一次。”
    她抬脚,踩在?傅呈越的肩上,垂眸嗤笑着碾了碾。
    “知?道傅少爷为什么这?个鬼样子吗?因为他?嗑药了,违禁药物,需要我再说得清楚点么?”
    “有人在?爷爷的寿宴上出这?样的丑。”连漪踢开他?打蛇随棍上的手,等到它无力掉到地?上的时候,随着被剪开的袖口,能够清楚看到手臂内侧几点针孔。
    连德成几人的眼下意识睁大。
    傅呈越来参加寿宴之前,克制不住,为自己注射了一支违禁药物。
    他?原本?对于这?种药物已经有了一定的耐性,即使会受到影响导致感官的感知?被放大,但还是能勉强控制住。
    在?连老爷子寿宴这?样热闹的场合,他?能够放开些,倒也让人错把这?种兴奋视作年轻人对于能够参加这?种场合的宴会的雀跃。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勃发的欲望。
    如?果是在?傅呈越和?友人的聚会中,此刻他?大可以随便扯过一个人就上。
    可是不行,于是这?种压抑的焦躁,让他?在?黎溪莱被母亲催促着和?他?‘联络感情’之后,试图通过和?黎溪莱的身体接触舒缓。
    黎溪莱起初对于这?个人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家中要求她与傅呈越的订婚,话也说得很好听。
    先培养感情,至于年纪合适了再订婚,接着便是结婚的话,只在?黎溪莱听不到的地?方,一群大人们?推杯换盏间笑呵呵说出来。
    她抵触对方频繁越界的行为,却没想到傅呈越意气风发的皮囊下,藏着一只毒虫。
    连漪嘲弄地?看着这?些震惊的表情,深知?他?们?震惊的不是傅呈越竟然?是这?种人,而是在?震惊,他?就连嗑药,都不会挑场合。
    “我不惊动任何人,只要你来解决这?个事情,但没想到你就是这?样解决。”
    连漪笑容带着几分轻蔑,“你是不是在?外边被人叫连董事长?叫久了,就觉得自己真是个皇帝,可以随心所欲定别人的死?罪?”
    “还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只要想到能借此事,去如?何拉拢傅家,从中谋取利益交换。所以上来先要冲我训斥一通,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做错了——”
    “最后好方便你和?傅家达成利益交换后,让我来背这?个锅?”
    她也不看这?些人都是什么表情,只自顾自地?说道:“让我想想,到时候就可以说是我大小姐脾气发作,傅少爷倒霉撞到枪口上,被我设计推入池塘,生病高烧,需要休养一阵?”
    “……”
    连德成胸膛一阵起伏,看着连漪的目光从愤怒到惊愕,再到最后深沉似井口,黑魆魆一片。
    “小妹,你怎么会这?样想……”连仲岳说着劝和?的话,但内心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连漪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或者说,他?是惊讶于连漪竟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过去那?些对连漪的轻视,此刻化作浓浓的危机感,让连仲岳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以前丝毫没有威胁的妹妹。
    “连三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连漪看也不看,嘲弄道:“给你些事情做,再给你两根胡萝卜,你就真把自己训成最忠心的狗了?”
    “既然?这?么喜欢当狗,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资格说话,开口前还是好好斟酌下吧。”
    “你!”
    “仲岳,去帮忙招待宾客吧。”连德成忽然?沉声打断。
    连仲岳压了压一瞬间被激起的怒意,听到二舅这?句话,心仿佛被冷水激了一下。
    连漪那?番话难听至极。
    但随着连德成这?话流露出的言外之意,连仲岳表情微暗,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好的,二舅。”
    “连漪——”
    连德成像是骤然?冷静下来,换了个人似的,面?容沉肃,“你既然?明白,就应该清楚,事情应该怎么去解决。”
    “你能想到这?么多?,爸爸很欣慰。但这?样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太激进了。”
    “父亲。”连漪微微一笑,朝他?摇了摇头,“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和?你邀功。”
    “现在?不处理他?,不把事情公之于众,纯粹是因为我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让他?老人家的寿宴能顺利办下去而已。但不代表我就会接受,你拿着傅呈越去和?傅家做些皆大欢喜的交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德成皱眉。
    连许汉在?旁观望了一阵,浮现些许笑容的脸恍若笑面?虎,“连漪啊,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人总会犯错的嘛,什么叫做交易……”
    “难不成你以往犯错,你爸爸为了你去和?人商量处理,这?也是在?做交易?”
    “我懒得和?你争论。”连漪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大伯,掺和?进这?件事之前,不妨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煽风点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大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吧,听说她最近肝火旺盛得很?是因为大伯你又有个私生子刚做完亲子鉴定吗?”
    她有点压不住笑意般,抬眸扫了一眼两人。
    “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有的人求神拜佛、费尽心思,求不到一个儿子。大伯你却尽忠尽责,到处播种,真是叫人惊叹您老当益壮。”
    连许汉的脸色顿时涨得犹如?猪肝。
    黎溪莱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的眼睛愕然?睁大,还残留些许红意的眼睛流露出惊奇神色。
    跟连漪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黎溪莱知?道她其?实?对待什么事情都挺随意,并不像是外界传言中那?样斤斤计较的大小姐脾气。
    黎溪莱其?实?一直对待连漪的心情很复杂,她总觉得连漪其?实?是不快乐的,过得压抑又约束。
    对外表现出来的无所谓,更像是在?夹缝中竭力为自己找点呼吸机会而已。
    但她真的想不到,想不到连漪会是这?样……与家人的相处模式,这?样的……特别?
    原本?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要坚定和?连漪一起面?对,黎溪莱此刻竟莫名感到有些忍不住想笑,哪怕这?种念头很荒谬、很不合时宜。
    “连漪!”连德成沉声打断,“就事论事,不要这?么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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