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陈容青未成婚,不然也不会与江家定婚。
未婚有染…
众人好奇中掺杂着异样的目光落到了佑嘉县主身上,她瞬间白了脸退后两步。
“我不知道!”
与这样的烂人沾了关系,本就对她避之不及的二皇子更不可能理会她。
佑嘉县主为了自己的名声,赶紧解释着自己不认识陈容青。
江婉琼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不欲与她继续纠缠。
可佑嘉县主明显不打算放她离开。
趁着与江婉琼交好的小姐都没来,她面色变了变,再次嘲讽:“大名鼎鼎的江家嫡女竟与这样的人定过亲,从前提亲的人怕是不敢再来喽。”
从前江婉琼风光得很,每次雅集花宴都是她举办的,众人皆夸她举止大方温柔,佑嘉县主早就看她不爽,觉得她太能装模作样,就想趁此机会将江婉琼的名声毁了。
名声,是京城贵女们最在意的东西。
江婉琼倏然回眸,两道弯眉紧蹙,“发现他品行不端之后江家立即退了婚,若有人因此而看轻我,那我便也无意再与之相交。”
能听谣言摇摆,而不以眼前与相处判断事实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之人。
闻言,猎场周围那些公子贵女们鄙夷的视线瞬间收敛了些,他们都自诩为品行高尚之人,听了江婉琼所言,断定自己不是那般听信风言风语的人。
佑嘉县主见状不对,语气更刻薄了些:“陈容青烂人一个,能与旁的小姐有染,而你与陈容青定过亲…”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联想到那些恶心的事。
许多人也被佑嘉县主的言语影响,再次看向江婉琼的目光多了很多冒昧的鄙夷。
江婉琼震惊的眸子与她对视,又气愤又不解。
同为女子,知晓名声有多重要,她与佑嘉县主甚至算不上有什么仇,她何必这样恶意中伤她。
自小就被教导要端庄大方的姑娘,被众人那样冒犯的目光看着,前些日子又被退了婚,江婉琼交叠腹前的手紧了又紧,面无表情的忍了片刻。
眼见佑嘉县主越来越得意,被羞辱的她到底是没忍住,冷言道:“清者自清,知晓我品行的人自然信我,而你——”
“我终于知晓,为何二皇子殿下对你避之不及了。”
她很少这样攻击人,但佑嘉县主都这般污蔑她了,再不还击她便是个傻子。
“还有,若你想借此败坏我名声,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的为人这么多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不可能因为你这几句污蔑就能颠倒黑白。”
“再则,与陈容青那样品性不端之人退婚是上天赐我辨别之幸,你说无人再敢上门提亲?”
“那些听言障目之人有何可嫁,我要嫁就嫁那般英姿矫健,眉宇坚韧之人——”
她闷着一口气,语气微微哽咽,纤纤玉指遥指远处策马而来的高大身影。
姑娘泪眼糊了视线,看不清马背上的人,她只觉着那人高大矫健,看着神武非凡。
众人顺着她指尖看过去,顿吸冷气。
被她指着的,正是当今风头无两的二皇子。
也是佑嘉县主的心上人。
众人惶惶行礼,暗道江婉琼这回要惨了,刚被悔婚不说,这回又惹到了二皇子。
佑嘉县主也心道愉悦,二皇子不近女色,皇子妃的位置空悬已久,这般冒犯的话殿下定反感。
察觉氛围有异,江婉琼低头用袖边压了压眼角,随后茫然的看着众人行礼的方向。
男人刚打猎回来,骑着汗血宝马被众人簇拥着,墨发高束,玉冠俊容,眉目似是永远噙着一抹笑。
四目相对,他此刻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怎么是他。
姑娘瞳孔放大,迅速弯腰行礼。
但同时,从前埋得很深的情愫缓缓冒头,让她心跳得又慌又快。
场面安静了片刻,在众人的幸灾乐祸与江婉琼的紧张之下,骏马上那人竟也不恼,反而低笑了一声,忽然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小姐可敢嫁我?”
第2章
他话音落下后,猎场竟比无人时更安静。
众人面露震惊,尤其是佑嘉县主。
“殿下…殿下你说什么!”
佑嘉县主猛的一抬头,比众人反应更大,即便是步摇甩到脸上也顾不得呼疼,她提着华衫罗裙一路奔到顾云承的马侧。
“殿下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在说话?你听错了,那不是我…”
佑嘉县主着急的仰头解释着,生怕是顾云承认为她要嫁人才开口应的。
“没听错,也没应错,我是在同江小姐说话。”
想起佑嘉县主从前所作所为,顾云承忍着不悦皱了眉,轻甩了缰绳,骑着马向江婉琼而去。
马蹄声哒哒哒,男人策马靠近,江婉琼眸光微颤,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人骑于烈马之上,英勇俊朗。
一人站于马前,温婉端庄。
一高一低遥遥相望。
默默不言。
除了一边向顾云承跑来一边发疯的佑嘉县主之外,其余人皆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江家大小姐才退了婚,二皇子竟要娶她。
要知道二皇子的皇子妃之位许久没有定下来,无数双眼睛皆在盯着,结果…竟要落到与二殿下毫无交集的江婉琼身上。
直到风吹动了姑娘鬓边的花,流苏轻晃,她触到他眼底的轻笑,眸子轻颤。
想起那夜花灯会,这人也是这般清润的朝她笑。
她忽的也弯了眉,对他说好。
温柔轻缓的声线却很坚定。
男人利落的衣袍被猎场的风吹得轻扬,众目睽睽之下,顾云承朝她扬了唇:
“那便如此说定了。”
高头骏马上的男人俊朗无双,朗笑着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率着身后抬着猎物的众人离开。
马蹄扬起的尘土糊了很多人的脸,围观众人的脸色也皆差。
贵女们一脸如梦似幻的不可思议,尤其是佑嘉县主。
二皇子离开好一会后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发疯似的嚷嚷着要去挠江婉琼,好在江知墨与江恂儒迅速赶来,护着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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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琼,回去了。”
送走宣旨的太监后,江知墨瞧见她在发愣,好笑的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
碧山色罗裙的姑娘回过神,鬓发上珠钗轻晃,“好。”
江婉琼轻声应着,握紧手中圣旨,抿唇朝父兄轻笑了一下。
女儿眉中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江恂儒便知她那笑有多勉强。
“婚事已成定局,二殿下脾性很好。”
话落,江恂儒突然想起,从前给她相看陈容青时他似乎也说过这句话。
中年儒雅的尚书大人握拳轻咳,立即补充道:“为父在朝中多年,也算看着二殿下长大,多少了解一些。”
陈容青那是完全陌生,只能靠短暂的接触与探查,这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江婉琼低低一笑,乖顺的点头。
她知晓父亲的好意,也知二殿下的美名。
“听管家说,今日采买的下人出去了一趟,又运了一车小石子回来。”
江知墨含笑提醒着,被打断了想要继续找补的话,江恂儒给了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江婉琼则是目光亮了些,这回应声时的笑显然更真心实意。
江知墨与父亲对视,无奈的笑。
旁人烦闷以抚琴作画,亦或是以独坐来排解心中愤闷,而江婉琼却不同。
只要她心里装了事,便会去院子里的小池塘边坐着,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一个人席地而坐,一边丢石头子一边发呆。
这秘密还是江知墨告诉父亲母亲的,不过后来她院子的小池塘险些被石子填满,周围的石头也不够她丢的了,而外边湖边运石头回来的动静太大,父母便也知晓了。
“行了,圣旨妥善保管好,快回去吧。”江恂儒负手而行,不言苟笑的人语气却平静温和。
得了父亲的话,江婉琼扬了抹笑,双手捧着圣旨快步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情属实难以平静。
需要一个人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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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被好好的放到了盒子里,江婉琼一个人在池塘边,不复平日的端庄贤淑,也不顾被沾湿的裙摆就地而坐。
身旁的石头堆成了小山,她随手捡了一块,往地上轻轻砸了砸抖落石头上的灰,然后随手往水里丢。
“扑通扑通——”
清脆的落水声一声接一声。
若有旁人撞见定会觉着奇怪,姑娘背脊挺直,坐姿端庄大方,可偏偏身旁环境不对,这坐姿该配的是笔墨纸砚与琴棋书画,而不是在荒芜的池塘边丢石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