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吃糖就放任你吃,让你记住蛀牙的痛;你喜欢小狗就让你养,然后偷偷毒死,让你再也不敢养宠物。”
“人都要撞过南墙,才懂得生存之道。是董事长为你造了墙,所以你才能像现在一样优秀,理智,懂得权衡。”
“你几乎被塑造成了完美的继承人,如果不是许云渺趁董事长生病时横插一杠的话,你早就是集团最年轻的掌舵人了。”
吴叔说着这些荒谬到离谱的话时,表情轻松,甚至带着病态的笑。
“我确实以你父亲的身份去找过许云渺,他很硬气,软硬不吃,还说要不要回归集团该由你自己选择,说我们把你当玩物,说我们毁了你的人生。”
“开什么玩笑?没有谁比董事长更为你的人生着想!”
荀斯桓的内心已然一片废墟。
父母的冷漠是有意之为,信任的爷爷是幕后黑手,他的人生像个玩笑,他被戏弄,被操纵,被扭曲成可怕的张牙舞爪的模样。
而后,他们说,这是为了他的人生着想。
“我们都嘀咕了许云渺这个小妖精,没想到他这么会蛊惑人。毕业那时,董事长让你吃了那么多闭门羹,你居然死活不回头。”
“后来董事长又花了大价钱在元杰疏通关系,本以为把你逼走了,你会乖乖回家,没想到你又去开了什么破律所。”
“董事长原来是不想对许云渺下手的,但后来我们都发现了,在你成为完美继承人的道路上,许云渺才是最大的阻碍。”
荀斯桓听到这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眼睛血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云渺是你最大的软肋,所以,他必须离开你。”吴悠淡然一笑,“视频是我故意准备的,效果立竿见影。”
“后来老天助力,许云渺成了植物人。我们都以为你万念俱灰了,云寰也是穷途末路了,你回归家族是迟早的事。”
荀斯桓咬紧了后槽牙:“但你们没想到,渺渺为我留了后手,更没想到黎言卿会出手帮我。”
“小桓,董事长是因为急火攻心,才会病情加重的。”吴悠表情阴鸷起来,“是许云渺害死了疼你、器重你、全心全意栽培你的爷爷!”
“所以我必须把许云渺推下去,我在董事长的墓前替他报仇了,没想到,小妖精的命这么硬。”吴悠语带遗憾。
荀斯桓全身血液几乎沸腾,咬牙切齿道:“吴悠,这是犯罪!”
“荀之健自己入了土,现在所有的责任都要你来扛!你不过是他实现阴谋算计的棋子罢了!我们,都是他的棋子!”
“犯罪又如何?棋子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争执再次在吴悠的狂热偏执之中陷入僵局。
荀斯桓已然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半晌之后,换作荀斯桓忽然发出瘆人的轻蔑笑声。
“吴叔,多谢,您的认罪陈词,我想警方应该已经听到了。”
荀斯桓掏出兜里的手机,屏幕赫然显示正在通话中,电话那头就是案件的承办警官。
第60章 找到熊先生
激烈对峙后,吴悠盯着通话中的屏幕,瞬间如同五雷轰顶,甚至到警方把他带走之时,仍不能回过神。
临上警车,吴悠倏忽扭头,狠狠盯着荀斯桓,像要从那张冷峻的脸后看出荀斯桓心中到底有多深的城府。
盯了半晌,直到被警察催促,吴悠竟是笑了——
荀之健的判断是正确的,荀斯桓确实是最像荀之健的孩子,有最枉顾人情世故的狠绝,有最笑里藏刀的算计。
警车是荀斯桓从荀家别墅的偏门放行进入的,可最后还是惊动了荀家主楼的其他人,甚至杨柳菲也匆匆赶来。
“小桓,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杨柳菲大概是被吓到了,难得的在人前失了仪态,没化妆还穿着家居服,甚至遗漏了几缕白发落在肩头,显得格外沧桑。
荀斯桓闻声望向母亲,吴悠问他的那个问题忽而在脑中重复,让他恍了神——
“天下父母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所以,他这么多年遭受的冷漠对待,就只是因为父母听从了荀之健那套荒谬的“温室培养不出能人”的理论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问杨柳菲是不是真的如此,那现在荀之健去世了,他是不是能补回这缺席了三十多年的母爱。
这么想着,荀斯桓鬼使神差地抬了手,想要替母亲挽起那几缕白发。
杨柳菲见他伸手,却是立刻退后了一步,荀斯桓的手就那样被独留在了半空中,滑稽又多余,显得自作多情。
也是,也许一开始是不敢违背荀之健的命令,不得不装着不疼爱,可装久了,装了三十几年,早成了习惯。
这时应该是要心痛的,可荀斯桓却没觉得有什么,也许因为心早就掉在了油锅里,反反复复地煎炸,疼得都麻木了。
他淡然收回手,酷酷插在裤兜里,脸是冷的,声音更冷:“我来处理一些罪有应得的人。打扰您休息了,我走了。”
杨柳菲好像也从荀斯桓表情的微妙变化中读出了异样,待荀斯桓走出去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退开那一步的不妥,又叫住了他。
可杨柳菲对他冷言冷语惯了,叫住了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尴尬地仿若对陌生人一般道:“小桓,你……夜里开车,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