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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也是一样,他就算已经保送了清华,就算清华给他免了学费,他还是要每天都去别人家里给人家补课上班,才能给自己攒到去北城的路费和生活费……”
    “黎粲,你跟林嘉佳是朋友,林嘉佳的性格,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她随便没心没肺在街边买个包包,那个学霸估计都得不吃不喝攒几个月的钱才行,你觉得他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不合适。
    林嘉佳和邵轻宴不合适。
    这件事情,黎粲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艾米莉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趾高气昂地跟她指责这件事情。
    是,因为昨晚在陶家的那件事情,黎粲是很看不惯邵轻宴,但是相比起艾米莉这样子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长篇大论,她突然觉得,姓邵的好像也可以顺眼起来。
    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
    “所以呢?”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说明什么?”
    “就算他们不合适,那又关你什么事?”
    “你如果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如自己再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保送清华并且还jsg能让清华给他免学费的男朋友吧。”
    “我……”
    艾米莉再度被她噎到面容扭曲。
    “不是,黎粲,我好心好意来劝你们,你别太不识好歹了!”
    “好歹?你知道什么叫好歹吗?”
    黎粲从座椅上起身,本来今天就不是很有心情来参加这场聚会,现在被艾米莉这么一闹,终于彻底定下了离开的决心。
    “我们之间的好歹,就是你以后最好少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少嚼我朋友的舌根,不然,我也可以去找人调查调查你男朋友,并且把他的光荣家境全部宣之于众,叫大家都讨论讨论。”
    她穿好大衣,顺便把包包给捞起,在临出门前,最后深深地看了眼艾米莉,眼里尽是看不上的鄙夷。
    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这边的动静,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黎粲没有给任何一个人面子,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包间。
    身后声音繁杂,黎粲的脚步却越走越快。
    有人追出了包间的门,想要将她拦回去,却因为看见她那张冰冷到毫无温度的脸,靠近之后,吓到连话也不敢说。
    黎粲一路坐电梯,从五楼到了一楼。
    家里的司机没有接到她的通知,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在楼下等着她。
    还是这条梧桐路。
    黎粲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了个满怀,看见熟悉的高大枯木。
    她矗立在冷风当中,环顾四周,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一丝刚才面对艾米莉时的勃然怒意。
    黎粲觉得自己最近已经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赤裸裸的情绪了。
    但是艾米莉做到了。
    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因为她诋毁了林嘉佳吗?因为她一直在暗讽邵轻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吗?
    她感觉都不是。
    好像还是因为昨晚输的那盘棋。
    黎粲不否认,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好强的人。
    关于邵轻宴家境的事情,她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但是艾米莉的那些话,就像再一次把这些事情裹成了针刺,反反覆覆扎在她的心间。
    她每多说一句,她的心里就像有个小人在不停地跳舞,说:“看啊,黎粲,就他那样的家境,下个跳棋都能把你碾压,你再看看你,从小到大就拥有那么多,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她双手再度抱胸,冷着脸,慢吞吞地走在早就没有树叶的梧桐树枝底下,在寒风再度袭来的时候,狠狠地吸了下有些受冻的鼻子。
    今天云城的雪难得停了,却因为化雪的缘故,比前几天还要冷一点。
    远处天光还亮,她缩了缩脖子,暂时还不想这么早回家。
    满大街都是陌生的身影,她浑身冷清,混入其间,却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突然,有一道骑着自行车的清瘦身影措不及防闯入到她的视线当中。
    黎粲目光颤了颤,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个名字:
    “邵轻宴!”
    第七章
    后来,邵轻宴回想起,那天下午的梧桐大道,应该是黎粲第一次主动喊起他的名字。
    在那之前,他对黎粲的印象其实并不深。
    无非是一个长的好看,家里又有钱的小公主,总是噙着一双冷漠的眼神看着别人,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除了那一顿饭,还有那一盘幼稚的跳棋,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有交集。
    但是她叫住了他。
    他摁紧自行车的刹车,回头看她。
    少女姣好的面庞暴露在冬天的冷风当中,鼻子被吹的通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越过了千万重山水在看他。
    邵轻宴心里猛然被刺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怪异的情境。
    当然,他也不知道,黎粲为什么突然会叫住自己。
    他们有什么交情吗?
    好像没有。
    他停在路边的梧桐树底下,看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之间,现在还不是刚刚好可以讲话的距离。
    但是黎粲叫完他的名字之后,好像就没有了想要走上前来的打算。
    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邵轻宴干脆也坐在自行车垫上,单脚点地,回望着她,一动不动。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谁都不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好像在暗暗地较劲。
    但其实邵轻宴也不知道,自己和这种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的小公主,有什么好较劲的。
    “巧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继续沿着这条梧桐路骑行的时候,黎粲终于先忍受不住这样的风吹,上前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寂。
    原来她真的是在喊他。
    “嗯,巧。”
    邵轻宴只能留在原地,一板一眼地回她。
    “……”
    黎粲看了眼他的自行车,又主动先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家教。”
    “哦。”
    她抬头看了看前方。
    “但这不是去陶景然家的方向。”
    “我去别人家家教。”
    “哦……”
    黎粲有些没话说了。
    林嘉佳说的不错,闷葫芦就是个闷葫芦,能够忍受住闷葫芦的,都是非一般的人才。
    “我今天跟同学出来聚会。”
    她双手搭在大衣的口袋里,继续自己找着话题。
    邵轻宴只是看着她,没有再回她的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
    黎粲又说:
    “但是我不想跟她们再待下去了……”
    “我现在一个人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要去家教,载我一程吧。”
    邵轻宴眨了下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蹙起向来冷硬的眉锋,又看了看黎粲。
    黎粲却不是在开玩笑。
    “就当我是在开盲盒,你随便载我一程,带我去兜风吧。”
    她慢慢把目光移向这辆自行车的后座。
    老旧的车子就是有老旧的好处,现在新的自行车,哪里还有可以载人的功能。
    她眼神瞥去刚刚还有些生气的状态,极富自信地看着邵轻宴。
    好像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一样。
    邵轻宴沉默了一下,的确没有拒绝。
    或许是因为昨天才刚见过面,或许是因为她是陶景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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