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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儿子们终于发现自家阿爹的异样,一脸错愕,这是怎么了,加戏码了?为何事先没说,这也没有排练过啊,让他们这些当儿子的怎么配戏?
    大江氏也是诧异,却听明卉惊讶地说道:“呀,三位这是怎么了?是得了哑病,天呐,该不会是慧真仙君显灵了吧?”
    慧真仙君,那就是江贵妃啊,江贵妃,那是妥妥的一枚冤死鬼。
    不晚惊呼出声:“啊啊啊,真的是慧真仙君显灵了?也是啊,这里是她老人家的地盘,你们在仙君的地盘欺负仙君的姑母,仙君发怒了!”
    一直候在外面的青萍和青风推门而入,她们按照明卉的叮嘱,已经在外面等得心焦了,听听,不晚说“仙君发怒了”,这就是信号。
    两位道长手持斩妖除魔的桃木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闪亮登场。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去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练液,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两位道长一边念咒,一边用桃木剑在孙大郎孙二郎孙三郎头顶晃来晃去,也不知道下一刻就会拍到谁的脑袋上。
    桃木剑好不容易离三人脑壳远了些,三人松了口气,却听那咒语再次响起:“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
    宝符令,普告九天;乾啰嗒哪,洞罡太元;斩妖缚邪,度人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然后,两位道长飞身跃起,也不知道她们这功夫是怎么练的,隔的老远,也能分毫不差地把桃木剑在三人的脑袋上各拍三下。
    一下不多,一下不少,三兄弟每人三下,拍得他们头晕脑胀,差点摔倒。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退去,仙君显灵了!”
    话音方落,那几个孙儿便向外面冲了出去,也不管他们各自的爹还在屋里,天呐,那个冤死的孙贵妃要来索命了,再不跑他们也要变成哑巴了!
    见自家儿子跑了,孙家三兄弟这才反应过来,这群不孝子,竟然逃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银子,什么老娘,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是顾不上了!
    三个人你追我赶一声不吭地往外跑,孙大郎出门时让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继续跑,孙三郎因为跑在孙二郎前面,挡了哥哥的路,被孙二郎一拳打过去,孙三郎侧头避开,可是用力过猛,扭了脖子,只能歪着脑袋向前跑。
    三兄弟说跑就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大江氏望着被他们撞翻的桌椅板凳,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明卉走到大江氏身边,轻声说道:“老夫人不要担心,十二个时辰之后,他们的哑病便无医自解。”
    大江氏笑了笑,轻拍着明卉的手,说道:“好孩子,这次多亏你了。”
    明卉微笑:“这些手段,老夫人也会的,只是老夫人不忍而已。”
    “唉,老身终究是他们的母亲……”大江氏失神地看着一室狼籍,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再说。
    这是她们母子之间的恩怨,明卉不想给出意见,今天她帮大江氏吓跳孙家人,也只是暂时的,过上一阵子,他们的恐惧没有了,还会厚着脸皮继续过来要钱。
    大江氏自己不下狠心,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解决。
    别人是帮不了的。
    明卉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荔枝欢呼着跑过来,这小东西越来越会撒娇了。
    明卉弯腰抱起小荔枝,在它的小鼻头上亲了亲,却看到黑猫就坐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碎花棉袄,正满脸怨气地瞪着她。
    明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身碎花衣裳,不迟还是给黑猫穿上了。
    “这是哪里来的花姑娘啊,怎么长得这么黑?”
    黑猫别过脸去,可恶的人类,它不要面子的吗?
    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快过年的时候,明达再次来到慧真观,给两位江老夫人送来年礼,又给明卉送了些东西过来。
    对于明家,明卉没有什么想问的,但是明达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也不管明卉想不想听,他说道:“你走以后,吴桐和吴丽珠又登门了,我娘原本想让吴丽珠在府里住几日,我爹当场便拉下脸来,说现在还是孝中,不便留客,吴桐便告辞,带着吴丽珠走了。
    他们走后,我娘和我爹就吵了起来,哈哈,他们把我和吴丽珠的亲事给吵黄了!”
    这对明达而言是喜事,可惜他现在不能随便出府,想庆祝庆祝都不行,加之吴丽珠又是他的表妹,他总不能和他的孤朋狗友们说起这件事吧,所以想来想去,他能告诉的人,就只有住在道观里的明卉了。
    明卉怔了怔,前世明达死得早,因此她并不清楚他和吴丽珠的事,但是她却知道,明雅喜欢表哥吴桐!
    就是不知道这一对后来成没成。
    送走明达,转眼便是春节,接着整个正月,明卉跟在两位江老夫人身边,拜天尊,拜仙君,就连香客也比平时多了几倍,直到出了正月,慧真观才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明卉每天除了打坐念经,就是制香,偶尔也会做上几样糕点,送去给两位老夫人和观里的道长们品尝。
    日子如水般过去,迎春花盛开的时候,明卉再次进城,这一次,她带了不少银子。
    第37章 宁信其有
    明卉带着汪安从院子里出来时,已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了。
    他们先是去了振远镖局,镖局的人看到明卉,还以为是有生意上门,汪安说了胖婶家的地址,镖局的人二话不说,便带他们去见总镖头。
    振远镖局的总镖头,同时也是镖局老板,名叫乔毅,他便是胖婶的侄儿。
    乔毅虽是嫡子,却并非长子,且年幼失恃,庶出的大哥比他年长三岁,继母生的弟弟也只比他小两岁。
    胖婶这个姑母,受长嫂临终嘱托,护着乔毅长大成人,继承家业,胖婶出嫁时已经是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了。
    乔毅对胖婶非常尊敬,因此,汪安只是报出胖婶家的地址,镖局的人就把他们带到了乔毅面前。
    胖婶如今在京城,有乔毅这个大侄子在,宅子铺子一样不少,全都拿过来了,儿子还考进了京城的书院,一家子暂时是不会回保定了。
    听说明卉是胖婶家的租客,乔毅问道:“是屋顶坏了,还是墙头倒了,别担心,我这就让人去修。”
    明卉笑着说道:“房子好着呢,院子里连根杂草也没有,我来是有其他事。”
    乔毅打量眼前的少年,白净秀气,莫非是要出远门,担心路上不太平,请镖局子护送的?
    “姑母进京前说过,让我帮忙照应,你们遇到啥困难,只管开口。”
    明卉面无表情:“胖婶尚在保定时,对我甚是照顾,昨日我算出乔镖头近期会有一劫,便前来相告。”
    “啥?”乔毅摸摸耳朵,他是听错了吗?眼前这个水嫩嫩的小郎君说他会有一劫?
    他见过的神棍也不少,可还没有见过这么小的神棍。
    而且这位小郎君怎么看,也不像是江湖骗子啊。
    “你说我有一劫?哈哈哈!”乔毅咧开嘴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不瞒你说,刚才我一口气吃了十五个包子,你看我哪里像是有劫的?”
    明卉冷冷一笑,道:“京城杨老大人告老还乡,请了贵镖局,三天后就要去并州?请问乔镖头,我说的可对否?”
    乔毅怔了怔,立刻警惕起来,收起笑容,正色道:“小郎君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这位杨老大人在都察院待了大半辈子,从七品御史做到四品佥都御史,他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据说他家大门上,隔三差五就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子,他致仕的当天晚上,家里就闹起了老鼠,也不知道是哪位的大手笔,百八十只大老鼠莅临,被窝、饭锅、浴桶,到处都是。
    无奈之下,杨老大人才决定离开京城,回老家定居。
    为了保险起见,杨老大人甚至没敢从京城找镖局,而是派人来保定府雇了振远镖局,就连动身的日期,也是保密的,就连杨老大人的那些同僚们也没有透露。
    杨老大人此时正在府里装病,谁也不会想到,再过三天,他们一家就要偷偷溜出京城了。
    这么隐密的事,这位小郎君又是如何得知?
    乔毅瞪着明卉,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朵花来。
    明卉干咳一声,汪安,该你上场了。
    “乔镖头,我家姑娘乃云梦观汪真人门下,昨日掐指一算就知道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姑娘不但算出三日后你们要动身,而且还算出这趟镖会出事,会出大事!”
    好吧,汪安的临场经验不足,一时紧张,把“我家姑娘”四个字说了出来。
    明卉……姑娘就姑娘吧,这不重要。
    乔毅看一眼汪安,又看一眼明卉,原来这是位姑娘啊,难怪长得这么好看。
    现在的神棍不但有小郎君,还有小姑娘了?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这趟镖会出事?”振远镖局传到乔毅手上,已是第三代,乔毅从记事起就在镖局子里,听到见到的事太多了,做这行的,除了武功高人面广,还要讲究运气。
    所以每次出镖,镖师们都要拜拜观音,图个平安。
    现在眼前这个小神棍,不对,小姑娘,口口声声说他们这趟镖会出事,乔毅虽然不相信,可是却很膈应,不吉利啊,太不吉利了。
    明卉点点头:“因为你是胖婶最疼爱的侄子,我才上门提醒,你放心,我不收钱,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出事的是你们镖局子,和我也没有关系,汪安,能说的咱们都说了,信不信都是他的命,咱们走吧。”
    说完,明卉起身,带着汪安便往外走。
    乔毅怔了怔,见明卉主仆已经迈出门槛,他连忙开口叫住;“那小郎……小姑娘,稍等,稍等。”
    明卉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如同刚刚化去薄冰的春潭。
    乔毅想起汪安说过的话,这小姑娘好像是什么观什么真人的徒弟,道士?对了,道士擅长起卦,这小道姑说不定真有点门道。
    “你真的算出来了?我会有一劫,什么劫?”乔毅问道。
    真不是他迷信,他听说过的奇事太多了。
    比如有个镖头夜里梦到射死一个红衣小郎,次日走镖,远远看到一个小郎身穿红衣正在路边玩耍,镖头想起梦中情景,带着队伍绕路前行,后来听说,有个商队在那条路上遇到匪人,一个活口没留,全部弃尸山野,死尸当中便有一个红衣小郎。
    所以啊,但凡是这种神神道道的事,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明卉见乔毅眉头深锁,便知道他还是有些相信的。
    她摇头:“我学艺不精,能推演出来的只有一点点,乔镖头既然不信,那就罢了,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她转身、抬腿……
    “我信,怎么不信,你快说,你推演出来的那点点是个啥?”乔毅不干了,这哪家的孩子啊,怎么说一半留一半,还卖起关子来了。
    “你真信?”明卉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我信,我真信!快说吧。”乔毅心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我说信就是真信了?总要你说出来,我再去想信还是不信。
    明卉咬咬嘴唇,有些为难,想了想,道;“师傅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是不说了。”
    “这算什么天机啊,你是看在我姑母的面子才来的,这是帮忙,不是啥天机,说吧,快!”乔毅心急,如果今天不弄明白是什么劫数,他一定会膈应得睡不着觉。
    明卉握了握拳头,终于下定决心:“我算出乔镖头的劫数应在一个白字上,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能说了,乔镖头若是遇到与白字相关的事,能避则避吧。”
    说完,明卉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
    看着主仆二人的背影,乔毅的眉头越锁越紧。
    别说,这次走镖,还真有一处与白字相关的地方。
    白家集!
    “老赵、老李,你们进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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